我知道许甜遭此一劫,肯定没有好心情,就任由她这么对自己发火。本来鼓足了勇气想建议许甜去车站派出所报案的,但看她对自己如此的不信任,我只得作罢,就跟在她的后面一起向站外走去。
许甜回过头来发现我紧跟着她,便用眼瞪着我。我担心自己说话又会惹许甜的骂,就不再说什么,只对她笑了一笑,没想到这一笑又麻烦了。
许甜干脆停了下来,杏目圆瞪:“你跟着我干嘛?”
“不干嘛,我出站呀!”我说。
“不要跟着我,否则我报警了!”许甜狠狠地说。
“你……我又不是坏人!”我说。
“谁知道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反正你不许跟着我!”许甜一点也不讲道理。
“好好好,我不跟着你,我在这里呆一会儿再走,你先走吧!”我无可奈何地说。
“说话算数,不许跟在我后面!”许甜说完转过身迅速离开了。
望着许甜的背影淹没在涌动的人流中,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唉,好心没有好报!谁叫自己多事,要去管这个闲事呢!
通过狭长的地下通道,终于挨着个儿检票出了火车站。宽阔的车站广场上,人流终于稍显稀疏,我顿觉一阵轻松,再也不用担心踩到别人的脚或是被别人的包撞着了。
在车站广场的一角找了家门前搭了凉棚的小饭馆,我在一张空桌子旁坐下来,从上衣的衣兜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尽管对信封上写的地址早就牢记于心,我还是想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上一遍,生怕自己因为紧张而记错了!
“老板,吃点什么,快餐还是炒菜啦?”还没来得及看信封上的内容,我就被饭馆里面走出来的一位4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打断了!中年男人一口撇脚的广东普通话,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听懂。但因为听他叫的是老板,便误以为他是在招呼别人,并没有理会,继续低头看手上的信封。
“哎,老板啦,点什么菜啦?”中年男人走到我坐的桌子旁边,满脸堆笑地又问了一句。我现在才知道他是在叫自己,便受宠若惊般起身回了一句:“我,我不是老板,您称呼错了!”
“没错的啦,我叫的就是你啦!来我这里光顾生意的都是老板啦!”中年男人殷勤地说。
“我,我不饿,我不吃东西,我只是在这里坐坐!”我支吾着说。
“坐坐?”没想到中年男人瞬间就变了脸:“不吃东西,你占我的位子干什么?快滚!”
“不就坐坐吗?你这人怎么……”我站起来想和中年男人理论。
“不让坐!你不吃东西就得滚,别影响老子做生意!滚,快滚!”
中年男人说完推了我一把,见我还倔强地站在那里,并没有走的意思,便朝店内挥了挥手。店里面随即走出来一个打着赤膊留着寸头的年轻人,我清楚地看见那人两只黝黑而强壮的臂膀上各刺着一条青龙。那就是传说中的纹身吧!我可是第一次亲眼见过这东西。
看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我知道自己孤身一人,又是人生地不熟的惹不起,便赶紧背上自己的包,还是走为上策!
背后传来一阵鸟语:“丢你老母,个乡巴佬,盲流!”
走在南方六月的阳光下,脚踏着这片曾经令自己无数次魂牵梦绕的土地,我突然感觉背心一阵冰凉。
踏上这块土地才刚刚半个小时,就见识了这么多有生以来所没经历过的人和事,十八岁的我开始觉得孤单还有害怕和担心,甚至开始怀疑:难道这真是我要寻找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