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窝蜂地各自爬到自己的铺位上,而我们三个新来的都没有铺位,就只有在地上睡了。
三个人都挨了打,我还好,当时痛一下就没事了,眼镜可是旧伤未好又添新痛,不过也没什么,顶多挨打的地方还有点痛而已,咬咬牙挺一下就没事了。可圣华就不同了,他下午刚丢了两颗门牙,现在又遭了如此一顿毒打,虽然没有伤筋动骨,可毕竟全身都有瘀伤,够他难受一阵子的了。
没办法,只有我和眼镜照顾圣华了,谁叫我们是难友呢?
幸亏我和眼镜下午已经将水泥地板洗得干干净净,要不然的话,可真找不到一块可以睡觉的地方。
我拿出自己包里的被单来直接铺在地上,让圣华脱光了躺上去,然后到水龙头下将毛巾弄湿了,把他周身瘀伤的地方用毛巾轻轻擦一遍,以减轻他的疼痛感。
做完这些事,刚好九点半钟,监舍外面吹起了熄灯哨,监舍的灯随即灭了。
折腾了一天,大家都觉得困了,毕竟昨晚就一夜没睡,当下也不管是睡在哪里,我和眼镜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我无数次隐约感觉有起夜的人从自己头顶上跨过,然后就听到墙角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终于被满屋子的尿骚味熏醒了。
这才终于明白,监舍的门从晚上七点到次日早上六点是终夜上锁的,而监舍里面又没有厕所,在长达11个小时的时间里,住在里面的人如果憋不住的话,不管屎也好尿也好,都只能在监舍里面解决。久而久之,他们已经习惯把这个角落当作厕所来用了,所以昨天刚来时,这里面一团糟也就情有可原了。
看见眼镜也醒了,我和他互使了一个眼色,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因为其他的人都还在呼呼大睡呢!特别是大个子和瘦猴两个,都打着呼噜睡得香着呢,要是惹醒这两个瘟神,可就有的受了!
再看看睡在身边的圣华,他因为伤疼难忍,昨晚开始时在地上折腾了半夜,我几次都被他的呻吟声吵醒,后半夜倒是没怎么动,此刻睡得正香呢,看来没什么大碍!
我想起昨晚那胡老头就偷偷跟自己说过:他们这些人整人都是有技巧的,别看他把人往死里打,可绝不伤你筋动你骨,尽量不留下证据给你落下口实,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你感觉到痛,非同一般的痛!然后对他产生畏惧,从而对他惟命是从!
就这样躺在地上憋了一个小时,终于听到外面响起了起床哨。满屋的人立马起身穿衣,简单进行一番洗涮。
除了我和眼镜,其他的人都不刷牙,只就着水龙头抹一下眼屎就算完事。我苦笑着和眼镜小声说:“如果在这里呆上十天半个月的,我们可能也和这些人一样,用不着刷牙了。
正说着,瘦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的后面,将手一伸说:“拿出来!”
“拿什么?”我不解地问。
“牙膏!”瘦猴说。
我以为瘦猴要借自己的牙膏用,就把牙膏给了他,没想到他又把手伸向眼镜。
“你手里不是有吗?”眼镜说。
“拿来,废话那么多,是不是找揍?”瘦猴眼露凶光。
眼镜也将牙膏递了过去。
瘦猴将牙膏拿去交到大个子的手上。大个子接过牙膏,旋开盖子,将里面的牙膏一股脑儿地挤到地上,然后将牙膏皮重重地一甩,用脚踩了上去。
“你!”我欲冲上去将牙膏抢回来,但被胡老头拉住了。
“你们两个听着,仓里面是不准搞特殊化的,老大都不刷牙,你们有什么资格刷牙?你们这么做,已经违反仓规了知道不?幸亏老大仁慈,不跟你们计较!否则,哼……”瘦猴在任何时候都是充当大个子的发言人。
真实岂有此理!可我们也没胆量完全将不满表露出来!
人在屋檐下,只有低头装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