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柳龙涛慢悠悠走进铁公鸡书房的时候,便看见他正直直地站在窗前,目光呆滞地望向窗外,这段时间的奔波与劳累,明显让这个曾经名动华东的传奇式人物老了许多,伟岸宽广的肩膀也显得有些无助,背微微有些驼。
深秋的冷风一吹,窗外飘过两片枯黄的树叶,在空中翻滚着,最后消失不见,秋意更浓。
柳龙涛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书房中,没有说话。无论这个中年男人,为了利益与权力,曾经做过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但是在对于自己的女儿,他总算还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明天就是江月的生日了,这半个月来,我很感激柳先生为江月所做的一切!”长长地叹了口气,铁公鸡突然转过身来,依然努力朝柳龙涛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柳龙涛没有说话,依然只是直直地望向他。
“二十年前,我还不过是一个在别人手下做事的小角色!”铁公鸡继续说道,“不管是背后捅刀子也好,杀人放火的算计也好,跌跌撞撞走到今天这个地位,我自认不是一个好人,也不会有什么好报应!”
柳龙涛依然沉默。
“其实对于我所做的这一切,我并不后悔!”铁公鸡突然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三十年前,曾经有一个人对我有知遇之恩,于是我尽心尽力忠心耿耿地在他手下做事。就在那个我一生都崇拜的枭雄走到他一生巅峰之时,却突然一夜之间遭遇天下人的背叛,而他也最终只得落魄地逃出了Z国。”
柳龙涛心里一颤,双目射出一道寒光。
“在形势的逼迫下,我最终不得不归顺在背叛者之下,做了一条行尸走肉般的走狗!”铁公鸡脸上泛起一丝无奈与痛苦,“但是他们还是不肯善罢甘休,等他们一点一点地消化掉旗下所有的产业之后,便开始一步一步地清除异己,很明显,我也是他们打击的对象!”
“对于二十年前所发生的事情,在外人看来,我不过是一个背叛主子的卑劣小人,其实只有很少人知道,我这样做,都是被逼的!”铁公鸡眼神闪烁,声音沙哑,“只是唯一侥幸的是,我事先已经有所察觉与准备,所以先发制人而提前跑路。而那个背叛者的女儿,也在这一次争斗中失去了性命!于是我来到SH,隐姓埋名开始积极筹备,准备着东山再起,终于一点一点地,有了现在的基业!”
“然而,就在我以为这一切仇恨都已经化为乌有的时候,他们终于还是找上门来。江月今年二十三岁,那个人的女儿死在我手上的时候,也刚过二十三岁生日!”铁公鸡又慢慢转过身去,呆呆地看着窗外,“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满足了!但是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江月!如果这一切都是报应的话,我更希望这报应能冲着我来。”
作为一名父亲,他总算还是当之无愧!
“我可以答应你,明天一定保全苏小姐的安全!”柳龙涛迟疑着,沉声说道。
“不仅这样,我更希望……”铁公鸡顿时神情变得异常激动。
“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但是我不希望你再跟我提其他要求!”柳龙涛自然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迅速打断道。
“我还是希望柳先生能够留下来,我手下的所有产业,都可以交给柳先生去打理,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不要让我的女儿受到一点伤害!”铁公鸡丝毫不理会柳龙涛的话,继续说下去,满脸哀求地看着柳龙涛,“我很清楚,这一切,只有你才能做到!”
“你给的条件,或许足以让任何一个人都为之疯狂,但是我并没多大兴趣!”柳龙涛冷笑道,“实在不是我太过铁石心肠,也不是我不动心,SH这潭水,太深也太复杂,这种权与欲、的斗争,我见得太多,也做得太多,累了,不想再参与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铁公鸡呆呆地看着那个缩着脑袋独善其身的身影,顿时崩溃地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浑身的精力瞬间被抽空,一阵从未有过的疲惫感袭击而来,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就这样仰靠在椅子上,嘴唇不住地颤抖着,过了良久,才终于动了动身子,眼中射出一道坚定的光,似乎瞬间做了一个决定。
……
当柳龙涛回到二楼的时候,便看见苏江月正呆呆地站在自己房门前,似乎正在等自己。这位万千宠爱下长大的千金大小姐,这段时间似乎成熟了不少,少了许多任性。
眼睛直直地看着柳龙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渗透着一点殷红的血丝。
“苏小姐!”柳龙涛依然只是轻轻地打了个招呼,如同往常一样开门进去,刚走进房间,苏江月却又紧紧跟了进来。
于是柳龙涛又习惯性地缩了缩脑袋,双手插在袖子里站在一边不说话。而苏江月也没有坐,依然只是直直地望着对方,脸上表情异常复杂,一时间房间的气氛陷入一片沉闷。
“能不能告诉我,我爸刚才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过了许久,苏江月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了,突然问道,有了一些哀求的色彩。
这是这段时间来,她第一次如此正式地跟他说话,而且还是如此的谦卑。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苏小姐可能想太多了!”柳龙涛无奈地笑了笑,淡淡地说道。
“不……”刹那间,苏江月突然变得异常激动,满脸愤怒地瞪着柳龙涛,两行晶莹的泪珠滑落出来,声音痛苦地说道,“难道你们还都以为,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难道都以为我不知道家里目前面临的困境?”
柳龙涛将头埋得更低了,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还有你,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之前,我总是认为你一无是用地窝囊与无能!”苏江月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傻,我能看出来我父亲对你的重视程度远远超过了陈满秋,以及江东青对你的忌惮!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是我知道他们这样做总有他们的道理!”
“这些都不重要,我答应你父亲保证你的安全,我一定会做到!”柳龙涛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不……”苏江月顿时满脸愤怒与幽怨,大步走到柳龙涛跟前,眼镜死死地盯住他,一字一顿地郑重说道,“只要你能留下来帮助我父亲度过这次难关,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柳龙涛那缩在衣领里的脑袋突然直了直,脸上露出一个十分猥琐的笑容,与房间内的压抑气氛完全不协调,趁火打劫地反问道,“如果我要你做我的女人,今天晚上陪我圈圈叉叉呢?”
“你……”苏江月脸色突变,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地被这家伙的无耻所打败,只得气哼哼地骂了一句“流氓”,夺门而出。
而她这一次准备了许久,才鼓起勇气低声下气来求他,却终究还是被他一句话给弄了个丢盔弃甲,不得不说这让苏江月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