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答应你呢?”柳龙涛突然仰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个威震一方,如今却怎么看怎么像是皮条客的中年男人,摇了摇头说道。
“这……”铁公鸡似乎早料到柳龙涛会这样回答,脸色还是有点不舒服,“我知道柳先生看不起我这些,敛财之道并不光彩的产业。”
柳龙涛也不承认,也不否认他的这个说法,从八岁开始直到现在,他见过太多见不得光的敛财手段,也做过不少。
“我老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了!战战兢兢地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权力和金钱,早已经看得不是那么重要了!”铁公鸡仰头看着天花板,脸色落寞,“人就是这样,光溜溜地来到这个世界,为了钱为了权,辛辛苦苦了一辈子,最终还是光溜溜地走!但是柳先生应该明白,我只有保住了苏家的所有产业,为江月铺平了道路,她才能安全地活下去!”
柳龙涛不说话,低头沉思。
“这么多年,也包括十八年前的那场变故,我铁公鸡为了金钱和权力,得罪了太多人,积下了太多仇恨!我能活到现在,上天已经算是厚待我了!但是江月……”铁公鸡继续幽幽地说道,“如果有一天,整个苏家彻底坍塌了,那么江月也将完全陷入危险的境地了!我想,柳先生能够理解我的意思!”
“我能理解!”柳龙涛点了点头,突然狡黠一笑,“但是这与我何干?”
“我知道,柳先生能够留下来,不是因为我铁公鸡,而是因为江月的缘故!”铁公鸡彻头彻脑地无奈,“我希望柳先生能够帮我打理手下的产业,不也正是为了江月吗?更何况,我已决定将江月嫁给……”
话未说完,柳龙涛却突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于是铁公鸡很识相地没有说下去了。
“你说的这些,我没多大兴趣去听,也没多大兴趣去做!”柳龙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我只敢保证,即使你铁公鸡死了,整个苏家彻底坍塌了,大小姐也不会受到一点伤害!”
“你……”铁公鸡气得胡须直翘,这番话他自认已经说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却奈何对方还是根本就油盐不进。
当柳龙涛走出病房的时候,苏江月依然独自站在门口,狠狠地等了他一眼,鼻息发出一声冷哼,随即走了进去,“砰”的一生将门重重地关上了,柳龙涛有些哭笑不得。
对于铁公鸡的决定,以及他的理由,柳龙涛完全相信,也完全能够看出作为一家之主的尴尬为难。并不是他太过铁石心肠见死不救,只是尽管已经证明,他在那个叫做满怀仇恨孤苦一生的老人面前,终究还是太嫩,但他依然不打算就这样妥协!
他不喜欢在别人的规划下做事,即便那个叫做柳咸池的老人,他得叫他一声“爷爷”!
苏江月很快从病房里出来了,气冲冲圆瞪着眼睛仿佛刚吃了火药,故意重重地撞了柳龙涛一下,头也不回地朝医院外走去。
柳龙涛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受了什么气,非得朝自己身上撒。却也不愿意说什么,只能无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不要跟着我!我看着你就心烦!”于是大小姐终于爆发了,回过头来大声呵斥道。
柳龙涛索性将她的话直接过滤,抓了抓脑袋朝她咧开嘴一笑。
“你……”苏江月看着他那副根本就油盐不进的样子,顿时怒火更旺,如葱段的手指指着他鼻子,胸口上下起伏着,对于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狗犊子,她彻底被打败,有着一种无处下手的无力感!
哪怕这家伙面对她的尖酸刻薄与讽刺嘲讽时,能表现得生气或者不高兴来,她的心里都要好受许多。
“没用的男人,被人指着鼻子骂都没有不高兴!”苏江月一跺脚,紧紧咬着嘴唇。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差点直接晕倒在地。只见柳龙涛很是不解地抓了抓头发,深吸了一口气,很傻很天真地问道,“其实……其实你生气的时候,也挺好看的,我为什么要不高兴?”
“柳龙涛……你……你无耻,你王八蛋,你天打雷劈!”苏江月顿时肺都快被气炸,咬牙切齿地破口大骂,还感觉不过瘾,直接上前一步,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地朝柳龙涛的脚背上跺了一脚。
“哎哟……”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柳龙涛双手抱脚,疼得直咧嘴。
苏江月看着他那副狼狈的样子,尽管有着一些夸张的成分在里面,但她依然还是感觉心里舒坦了不少!很是得意地看了他一眼,小手一甩,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她当然明白就她这一脚,还不足以让这个男人痛得如此狼狈。无论他是否是故意为之,而逗自己高兴,她总算很快总结出了一条真理:只有当这个男人痛苦了,她心里才足够痛快!
如同发现新大陆般,苏江月顿时满心雀跃,恨不得马上掏出笔记本来把这条快乐定律记下来,并且只要这狗犊子在苏家一天,她就彻彻底底照这个去执行!
柳龙涛脚背上的痛苦慢慢减轻,这才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满脸憋屈地不说话。
苏江月斜着眼睛撇了他一眼,索性在心里将后面跟着的动物想象成为一条乖巧的哈巴狗,于是刚才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初冬的凉风也带着一丝温暖。
然而就在她大为享受这种略带意淫的快乐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叹息声,“哎……我还是觉得,你不生气时不如生气时好看!”
于是形势立即扭转,苏江月只觉得怒气快要爆炸,瞬间一个华丽的转身,照着这家伙的肚子就要一脚踹过去。
可没想到的是,就在她一脚刚离开地面,那狗犊子却迅速闪开,咧开嘴啧啧出声,“对了,就这个样子最好看!”
于是苏江月只得强迫自己收回动作,小拳头紧紧攥着,冷哼一声“无耻”,头也不回地朝自己那辆红色法拉利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