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信看着贾斯丁,听他接着讲下去。郑信注意到,贾斯丁的口角堆了唾沫。
“接着颜二开始喋喋不休,吵着叫我转账给他。
我当时没有多余的一百,于是跟我二姐借了一百还他。我心情烦闷,到宿舍的阳台上大口抽烟,颜二还不放过我,他走过来,狞笑着看我,说什么那本书是盗版书,说什么明朝是汉族,如果不知道清朝也就算了,说这次正好给我一个教训,看我以后敢不敢乱和别人打赌。
颜二说对了,以后我连话都懒得和他说了,他是不知道,那次如果是我赢了,我不会要他的钱。”
贾斯丁说完了,他越说越远,郑信听到最后打了一个哈欠。
“贾斯丁先生!!”郑信这样说道,“你就给我讲讲怎么遇到老马克的吧。”
“好的。”贾斯丁倒是直接了当,因为自己说起往事容易激动,所以很容易让别人听不明白。
但是郑信知道,其实贾斯丁是说得真切了,
这不算是一个糟糕的故事。
凡是故事讲述是真实的,那么就是一个好的故事。
虚构的故事当然也有好的。
“我是怎么遇到老马克的,那太简单了。我因为认识了小马克,小马克喜欢我,我常常去他家,然后就遇到了老马克。”
“说实在的,我因为不喜欢老马克的样子,以至于之前一直没有接纳他。我没有答应加入他的战队。”
“你的赛车水平很高吗?”郑信这样问道。
他说完看着贾斯丁,仿佛是要从贾斯丁的身上看出什么来。
然而贾斯丁见怪不怪,因为所以听起他这个故事的人,最后都会问到这个问题。
“我……”贾斯丁说道。“对。我就是高手!哎呀呀……你不要这样子看着我,我出车祸纯粹是意外,因为我那天太激动了。你懂吗?在桌吧等待着我的,是我最心仪的女人。”
“贝勒罗斯?”
贾斯丁点一点头,眼睛里充满了真挚的意思,仿佛这个女人就是自己的唯一。
“我一直很喜欢她。”
“看得出来。”
“难道你也是赛车手?”贾斯丁期待地看着郑信,仿佛要探究一个真相。他还不知道郑信是做什么的。一直都是自己在说故事。
对于郑信,他可是一点儿也不了解。
“不是的,郑信是一个作家。”海瑟薇着急的说道。
郑信微微一笑,也没有说话。
他当然不能告诉贾斯丁自己是雷拓的老板,接下来和雷拓公司的对决中,其实是会遇到贾斯丁的。
郑信知道,自己现在不必要说。
可是撒谎的话,到时候又会被其他的人欺骗。
这个是郑信从贾斯丁哪里学习的。
郑信看着贾斯丁,没有拆穿他,也没有赞同。
郑信告别了两姐妹,因为已经在医院里耽搁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所以他必须离开了。
郑信来到街上。
他忽然想起了这附近还有一个自己认识的人,那个男人。
前几天在菜市路过的时候,是那个男人和他差点儿发生了车祸。
原本老张稳稳妥妥地开车,没想到在拐弯处,突然闪出了一辆货车,车厢印着步步兴三个字。
步步兴是国际有名的衣服加工厂。
郑信认识他们的老板。即使步步兴是在美利坚,而所有的员工其实都是天朝人。
有时候天朝人就是这样的牛。
他们就算是到国外开厂子,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人……
一大早阳光向下直射,仿佛张着千万张嘴巴贪婪地吸允着人们身体的水汽。
路上的行人渐渐少去,只有偶尔两三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匆匆走过。
他们撑着雨伞,汗流浃背,黑黢黢的脸颊被晒得像刚洗过的桃子。
轰隆隆的机车的发动机响彻回荡,带着一两声鸣笛声往返于街头街尾,仿佛昏睡的树木渴望清新的雨水的滋润。
就这样,时间一小时一小时的流逝,慢吞吞地,懒洋洋地。
黑色的补缝胶冒着气泡,像熟烂油腻的肥肉。
尘埃扬起,落在枯燥无味的灰蒙蒙的树上,或随着汽车的轮胎沿路滚去。
而在这儿,炎热使得时间沉默,唯有几只莫名的虫子在绿茵茵的叶子底下不停地飞舞
在这个燠热的夏天,人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街道上找不出半点儿风的迹象呀,仿佛已经死去而埋藏在坟茔中一样,连周围的空气也逐渐燥热郁闷起来。
隔壁杂货店的那个店主,往地上泼过四五桶冷水,透明的水发出噗呲的微响,连着冒气泡,随后沿地上的笔直的瓷砖缝慢慢流走,像炽热的火焰蔓延升腾,终于钻入路边的井盖,或者蒸发在日光底下。
尽那头,门前的大厦高插青冥,时刻准备从捅破的白色缥缈的云朵间寻觅出微凉的水味。
林成业的灰黑的短发间沁出了油汗,薄薄的白底黄纹衬衣紧紧捉住他的背部;办公台上,电风扇咯吱咯吱地摇着脑袋,慢吞吞地转动。
这里是步步兴,附近老牌的衣服加工厂,单林成业来这做门卫也长达十二年之久了。他的办公室就在工厂一楼大门旁边,窄而且昏暗楼梯房,连灯管都没有装上。
过完今年,他就五十三岁了。时间愈来愈久,他就愈发感到乏味与懒惰。
每当他这样想时,脑海里同时出现的还有妻子那张蛮狠而丑陋的脸,这症状在医学上称之为气管严。
加工厂一共五层楼,一楼除了一道楼梯和电梯,腾不出多余的位置。
电梯的按钮却时常亮着,上层领导用的,否则就是用来运送载货28,而与厂里的工人无关。从林成业坐着的位置望出去,可以将马路与街景尽收眼底。
下午三点钟左右,太阳渐渐收起它的光线。
伴随着咔咔的响声响起,一辆蓝色的轻型货车慢慢退到门口,车牌号是林成业所熟悉的。林成业早收到上边通知了,三点半才出货。司机邱浩平却提前来了。
邱浩平手里提着一个装茶水的保温瓶,信步走到林成业面前。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成业抽着烟说。
邱浩平开玩笑说:“过来找你聊天呀。”
“哈哈——”林成业笑起来,“咦!你每次都是迟到的,今天忽然这么早来……”
“胡说!……”邱浩平打断了林成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