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与王庆波在一起共事多年,知道他的直脾气,说道:“你坐那儿,听我把话说完,杨立在白吉县家大业大,你还怕他跑了是咋地。”
“我的意思要收拾杨立,一定要动些脑筋,不光要狠,还不能让他反咬一口。”
王庆波说,“这动脑筋的事儿还是你来吧,我都听你的。”
张方这些年的刑警大队长可不是白当的,知晓方方面面的利害关系,办事非常缜密。他对王庆波说:“我有两个办法,先按第一个办,争取把杨立他们都弄进去,但我估计不太可能成功,杨立不是那么好动的。如果不行,我们再用第二个办法,虽然不能把杨立弄进去,但也不会让他好受。”张方小声对王庆波说出自己的两个办法。
“好,就这么办,如果真要用第二个办法我来办,对付这种恶人就不能都按套路来。要不说你能当大队长我只能干粗活呢,这主意我就想不出来。”王庆波听完主意心情大好,笑着对张方说。
“这阵你来拍马屁了,刚才不是大呼小叫、吹胡子瞪眼的了?”张方也笑了起来。
“哪儿啊,你是队长,谁敢对你大呼小叫啊。”
张方是王庆波的警校师兄,这么多年一直在一起合作,一次抓捕中如果不是王庆波挡开犯罪分子的军刺,张方不死也得重伤。这么多年来,两人风里来雨里去,感情弥深。
对于吕鹏举,张方感谢他几次帮忙破大案,自己也因此立功受奖。吕鹏举本身也聪明可爱,招人喜欢,再加上这次杨家兄弟做的太过分,所以张方才对这事如此上心,费尽脑筋想要收拾杨立兄弟。
第二天早上八点,木达夫局长照例到刑警队看看有没有什么事儿。进队长办公室一看,张方和王庆波几个人坐在屋里,好像在等自己。
“今天人这么全,有什么事吗?”
王庆波看到张方示意自己讲,就站起来说:“局长,鹏举昨晚被十几个流氓打了,受伤很重。”
木达夫一惊:“为什么?流氓打他干什么,他只是一个学生啊?”
王庆波早已经想好说辞,把自己看到的和吕兮扬告诉自己的情况结合到一起,详细地讲给木达夫听。
“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这个光头杨立,在白吉县也算是个人物,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还如此侮辱他。”木达夫听后非常恼怒。
木达夫对吕鹏举非常关爱,吕鹏举帮助县局连破几个大案,上次抓到J神赵刚更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除此之外,干了一辈子警察的木达夫非常看好吕鹏举这个品学兼优的孩子,再加上他在侦查破案方面的特长,木达夫一心想把他送入警校,培养成优秀的警察。可如今这样,搞不好吕鹏举就毁在一群流氓小混混手里,他哪能不生气。
“小王,你确定是杨立干的吗”?
“确切地说是光头杨立和他弟弟杨伟带人干的。”王庆波回答。
“张队长,通知刑警队全体民警九点钟集结,把杨立和杨伟给我抓来。”木达夫对张方说。
“可是局长,现在吕鹏举没有做伤害鉴定,从他的伤情上看不出来是刑事案件还是治安案件啊,我们刑警队办这个案子合适吗?”其实张方就在等着木达夫找他,如果没有局长命令,自己带人去会留人以口实。如果木达夫下了命令,那情况就不同了。这就是他所说的第一个办法,报告给木达夫后再去抓人,把案子办成铁案,不留一点麻烦。
“现在我命令,特案特办,就交给你们刑警队办理了,派出所警力不足。”木达夫干了一辈子刑警,哪还不明白张方这点小心眼儿,不过都是心照不宣,谨慎还是好事儿。
九点,刑警大队院里三十名刑警全部集结完毕。张方命令把武器警械都带全了,直奔“海之梦”夜总会。之所以直奔这儿,因为张方掐准这是杨立所有买卖中最挣钱的地方,是他的命门,而且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最多的地方。
当张方、王庆波等几十人冲进“海之梦”夜总会时,杨立带着杨伟等人就坐在大厅里。
看到人都等在大厅里,王庆波大吃一惊,张方倒是非常镇定,好像这种情况已在他的意料之内。
杨立站起来摸着光头笑呵呵地来到张方面前,想和张方握手,可看张方没理他,又收了回来,不过脸不变色,还是笑容满面。
“张队长,这么一大早来我这儿,有什么贵干吗?”
张方平静地说:“我来请你和你弟弟还有你的几个手下到刑警队去一趟,调查一下昨晚育才高中门前打架的事,请你配合一下。”
杨立很镇定:“张队长,昨天我和我弟弟是在育才高中门前和一个学生起了点儿冲突,把一个学生打了,但好像没打什么样吧,现在刑警队治安案件也管吗?”
张方拿出一张文书:“这是传唤证,上面有木局长的签字,现在派出所警力不足,木局长把这个案子交给我们刑警队办理。”
杨立接过传唤证,扫了两眼,然后还给张方。他虽然看着挺镇静,但心里却是吃惊不小,这案子张方办的如此正式,说明木达夫也支持张方,真不知道是张方做了工作,还是那个学生小子背后做了什么。
杨立说:“张队长,我知道你们刑警队也忙,昨天回来后我就知道事情做的不对,很过火儿,把我弟弟训斥一顿后就带着他们去城东派出所自守了,接受了你们公安机关的处罚了,您看这是派出所给我们开的处罚手续。”
张方算到杨立肯定有所准备,但没想到用的是这招。拿过手续来一看,正是对杨立、杨伟等人寻衅滋事违法行为的处罚,还都是按着治安处罚的最高罚款额度执行的,文书上盖着城东派出所的公章。虽然没有处以拘留,但在法律意义上是完全没有毛病可查。
按照法律程序规定,一个违法行为不能重复处罚,杨立肯定是看准这点才玩的这一招儿。如果吕鹏举做不出来伤害鉴定,那张方他们还真就拿杨立没办法。
张方把手续还给杨立说:“那好吧,既然你们已经投案到城东派出所,那么我们就回去,把情况如实向木局长汇报。”
王庆波在一边看得直着急,但也没有任何办法,这事儿到现在只能这么办了,没有其他办法。
看张方要走,杨立拿过一个信封来递向他。
张方一愣:“杨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杨立摸了摸光头说:“张队长,这是五千块钱。这钱不是给您的,您也别多想。我们兄弟知道这事儿做的不对,您看能不能帮我把这钱给那个学生带过去,除了医药费,剩下的算是我们哥俩的一点补偿。”
杨立在社会上混了多少年,知道刑警队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毕竟自己的生意有好多是不能见光的,如果被盯上,日子绝对不会好过。现在想给张方一个面子,花点钱,把这事儿彻底揭过去也就算了。
张方冷冷地看了一眼杨立,然后说:“你不是已经到城东所投案了吗,这钱还是送到城东所,按正常的程序走吧。”
说完带着人撤出海之梦。
看着警察全部撤走,杨伟过来兴冲冲地对杨立说:“大哥,这招真管用,张方他们干生气也拿我们没办法。”
杨立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他总感觉张方表现的太平静了,虽然在看处罚手续时多少有一点吃惊的意思,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好像所有事都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这事好像不那么容易过去,如果把钱收了还差不多,可是他根本瞅都没瞅这笔钱。而且,从传唤证上看,木老头也在做他们的后台。”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时候,公安管理体制不是很健全,即使是治安案件也可以劳动教养,收容审查更是关进去后没有期限,曾经出过把人忘在收容所里两年的笑话。所以杨立等人紧张是很正常的,就杨伟这种行为,即使吕鹏举恢复如初,他们不用承担刑事责任,至少也够教养三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