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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和风逸别离,各自有了新家,月影就很少哭过,哪怕养母开始厌恶自己,她也很淡定地坚守,梦想一天和风逸重遇,守候着苦尽甘来的一天。
说起来人生真的很奇妙,真正和风逸在一起的日子寥寥可数,然而就是短暂的幼年生活风逸给了她莫明的信任,她相信风逸会来找自己,甚至相信风逸会为了她一生相守。
这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很奇特的纯真感情。
相遇之后才不过两天,月影仿佛变得脆弱,两天便哭了两次,喜与悲兼有,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谁又说女儿该是泪水做?她吝啬自己的泪水为别人流,但在风逸面前,她的泪便会不受抑制的流落。
正如现在,看到风逸身上的伤口,看到那刺目的血红,她的泪就没停过。
她一边哭着,一边拉着风逸的身体,几经折腾,她愣是用柔弱的双肩把风逸顶上了车,在车里撕着今天才买回的新衣,撕成一条条,缠在风逸的身上。
风逸皱着眉忍着痛,脸上却笑着:“放心,我没事,没事的,你可别哭了,看看,眼都哭肿了,那就不漂亮了……”
“不……我就要哭,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不会招惹他们,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受伤……我、我宁可长得丑……”说到这,月影用手臂擦抹泪水,却越抹越多,她哽咽道:“如果我很丑,你会不会来找我?”
“哈哈……”风逸大笑两声,全身一阵针扎般不由颤抖两下,他咬咬牙,很认真地说道:“这是天注定的!”
天注定两人童年相遇,天注定两人少年相逢,天注定自己去保护她!
风逸哈哈笑着:“就是这样的,天注定的,你跑不了,想跑都跑不了。”
月影心中既甜又酸,低声道:“可我不会开车,天注定我们要这里待着。”俏目往周围看了看,婉而一笑:“反正不管在哪里,能和你在一起我就不怕。”她芳心里已然打定主意,风逸要有什么事,自个再无牵无挂又成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何不跟着他上天堂入地狱?既然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风逸可不知道月影心里在转动着同生共死的念头,心想我一定要尽快变得更强,笑道:“你放心,今后不止不让你怕,我会做到让你连担心也省去。”
两人各自转着心思,某些东西滋生着,发着芽……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风逸才从全身的痛苦中解脱,再过半小时才免去了虚脱的状态,开慢车回了家。
令风逸全然没想到的是家里会沉默端坐着两个人。
陈鸡皮大胖子以及另外一个熟悉的脸孔何老头。
两人一脸铁青地端坐在沙发上,风逸和月影均是愕然,月影可没想到风逸的家还有别人有钥匙,而风逸却是没想到陈大富还留有钥匙。
四对眼睛刹那间互相瞪着,各自怀着怒意和不解。
从一开始,陈大富是反对风逸过早的接触女人,而从风逸遇到月影开始,这麻烦似乎就接踵而来。
接到第一个电话时,陈大富以为还是那群不长眼的混混,想到昨晚上风逸力挫群混混安然无恙,便不以为意,可当接到第二个电话,陈大富便知道这事棘手了,他不难了解在武汉谁能将刀玩得如此出神入化,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鄂帮的花豹,而鄂帮幕后老大是谁,就是该死的武汉首富卓嵘,那个黑白一身的武汉霸王。
在武汉陈大富可以谁都不给脸色,独独卓嵘不行,不止卓嵘势大根深,更因为他目前正依靠卓嵘建立自己的圈子,这下好了,徐天宇要他查的人竟然就是卓嵘,这让陈大富如何不感到头疼,如何不对招来祸端的月影痛恨?
“你把花豹怎么样了?”
陈大富先打破了屋里诡异的沉默气氛,眼睛没有和风逸对视,而是随何老头的手巡视着风逸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等风逸回答,嘲弄冷笑道:“你还能活着回来真是奇迹,两天后的拳赛又该怎么办?”不管风逸身后的小丫头知不知道风逸靠什么为生,陈大富有意将这话点了出来,可惜看不出小丫头脸上的神色变化,好象……都知道?
“为什么你要留钥匙?”风逸却盯着陈大富反问,这家要是外人还有钥匙怎么能算是家?他心里窝着一团火,正如陈大富一样憋着火。
陈大富看出风逸眼中怒火和冰冷的执着,自己反而冷静下来,沉默半晌才叹了口气,风逸把自己当外人这是徐天宇所希望的,对此他无言以对,总不能说我是把你当亲人看才留着钥匙之类的话吧?
“留有钥匙是以防万一,至少你在屋里有什么事我不需要请开锁匠来开门,如果你不喜欢,我不留就是。”
钥匙丢在了茶几上,站起来走了两步,又是一叹:“他的伤……”
“不碍事,没有伤筋动骨,缝几针,包扎一下,再打几针,休息一、两个星期就可以痊愈了。”何老头一边麻利处治着伤口,一边微微摇头轻叹。
陈大富点点头:“那就好,弄完了我们就走吧。”
“你……”
“你什么你,你以为我到这来是为什么?”
陈大富没好气地打断风逸的话,说完却又觉得这话不妥,冷笑道:“就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免得影响两天后的拳赛,不过我看你这样子,下场拳赛够呛。”
何老头的动作很是麻利,两处伤口缝了针,七处伤口上好药,前后花了不过二十多分钟,他手上活一干完,陈大富拉着就走。
从头到尾月影没敢说一句话,风逸想了想追出门去,盯着陈大富的眼睛很认真问道:“昨天我比赛的钱呢?”
陈大富还以为风逸有什么觉悟,没成想会是这么一句话,本想讥讽几句,可一看到风逸身上的伤心里面始终不是个滋味:“今后不用现金给了,我已经替你办了张银行卡,后天我来找你,顺便给你。”
风逸咂咂嘴又问:“有多少?”
陈大富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你很缺钱吗?上次给的2万就花完了?我可告诉你,那是预支,是要扣出来的。”
此时风逸也不嘴硬了,正经的脸一下子堆起不正经的笑:“别别,下次再扣,我这开销大了。”
陈大富眼睛余光看到月影怔怔站在门边,小姑娘神情模样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怜悯,陈大富终是再次叹气,一拍额头:“2万,有2万,该死的,不扣了,永远不扣了,这样行了吧?”2万,事实上第一场拳赛陈大富拿到手的也就是2万,虽然风逸登了记,赛事上了网,可初级赛事实在赚不到什么钱,再经过层层扣损,到手的也就是2万,这就是初级黑拳赛所能得到的正常收入,而在那一场拳赛里,唐大山仅对场内开庄,陈大富也就没能在现场和唐大山豪赌一把,也失去找人在网上下注的机会。
风逸笑了笑:“行!”
陈大富摇头走进电梯,到了一楼,何老头忽然说道:“明明很关心他,为什么要摆出一副冷血的面孔?”
陈大富一愣,苦笑道:“你不明白的,不明白!”
“是的,我不明白,真看不明白,那是两个可怜的娃子,男娃子要保护要养女娃子,这是好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生气,难道打黑拳一定要泯灭良知,一定要凶狠残忍?你是把他往绝路里带啊!”
“何叔,您是个好人,是个标准的好人,可我不是,我的生活也注定了我不会是好人,但是……我也不是坏人,很多事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风逸这孩子该走什么样的路不是由我决定的……多的话就不说了,您只要知道,我以及风逸这孩子没得选择。”
“为钱吗?”
“不!您别问了,我们这圈子说不清道不明,等再过几年,我就不会再让您涉足这些事,把您牵涉进来良心难安啊!”
把何老头送回家,陈大富忧心忡忡地拨通了徐天宇的电话,有关卓嵘的事陈大富实在没有能力独自解决了,他无法善后,真要象那几个特种兵说的,花豹怕是很惨,卓嵘肯定会找上门来,现在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借助一下徐天宇的力量是逼不得已,当然,陈大富自是不会认为凭徐天宇一个人赤手空拳就能对付得了卓嵘,他要借的是徐天宇的一个头衔:松真之曾经的师父。
逼不得已的方法啊,要是松真之不认徐天宇这位师父,要是卓嵘不理会松真之的感受,事情反而可能会变得更糟。
风逸不知道陈大富暗地里为自己的事焦头烂额,他怀着对未来生活的无比热情开始为月影的生活盘算,第一件事就是想为月影找个学校,让月影重新读书。
月影今年十四岁,按照一般人的上学年龄,月影该读初一或者初二,月影以前读书十分用功,成绩突出,只是缀学有一年,成绩肯定不比以前,两人一商量,决定从初一开始读起,只是这读书的事风逸不知道从何着手,于是第二天一早厚着脸皮给陈大富打了个电话。
陈大富二话没说应承下来,说是需要几天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