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走进来老关立刻闭嘴,五行瞄了一眼。那人三十多岁,戴一副金边眼镜,人咋一看单瘦、斯文有几分知识分子的样子。可他的手里握着的东西大杀风景与他整个人的气质一点都不相称。
那东西是一把刀尖略带锈迹的砍刀,老胡在手里比划着嘴上一边说:“这把刀看样子很久没有使用了,不过稍微打磨一下绝对锋利无比,不晓得是哪个败家子居然把好东西随便就扔地下了。”然后看到老关便做出很惊讶的样子说:“你还赖在这里不走等夜宵吃啊?老子没欠你钱好像是你还欠我赌债吧?”
老关脸涩涩地走了,嘴上嘀咕“我就骂你一句,有必要在小辈们面前出我的丑么”老胡收拾完老关才对齐哥说:“你那死鬼姨父又有什么屁事找我?”齐哥温和地笑笑说:“姨父请你看看东哥的两个兄弟的伤势怎样。”
胡哥听后不以为然地冷哼:“草,我又不是不认识东哥,要他打什么旗号。”尽管话中对邱伟老大怨气,可齐哥好像觉得理当如此丝毫不以为意。胡哥做起事来还是很专业,五行的背部被他先用热毛巾擦拭一番,随后涂抹上一种自制的跌打酒,胡哥的手又快又稳,而且用了大约四五十分钟的时间来推拿。
五行先是感觉很痛背部火辣,等这些状况慢慢消失五行渐渐感到清凉先锋哥兴奋地说似乎消肿了。过程中齐哥呆了十多分钟走了,五行就开始套胡哥的话。结果真的打听到一些江湖旧事。
三元街是一条老街,胡哥上面几代人都在这开药店。当然,最出名的还是看跌打损伤。文秀,也就是齐哥的阿姨邱伟的老婆原本是十多里外洪湖生产队第六组的农民。土地被政府征用后暂时被安置在三元街。胡哥对文秀一见钟情,本以为凭自己的相貌才华一定手到擒来。谁知文秀竟然喜欢上大她十岁的外地人邱伟。而且两人结婚后还带来很多外地人,开了很多店铺,修缮了马路。本身第六组有十几户人在此落户加上邱伟从安东带回的人,所以两夫妻的话在街上很有分量。
这一方面影响到胡家的地位,再则胡哥认为邱伟五大三粗还老牛吃嫩草两人根本不般配。年轻冲动的胡哥很不服气找邱伟比试了几次,结果可想而知。打又打不过,人家邱伟也不介意,反而在诊所有事的时候主动帮忙,不管是面对工商税务还是黑社会混混。这一来二去的,胡哥心底认了邱伟这个朋友,可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地。
先锋哥听得比五行还入迷,末了他商榷地问从天上扔一个电冰箱去阻止小巴的行进未免成本太高?胡哥告诉他那楼下是一家电器修理部,电冰箱值钱的零部件肯定被拆卸了,扔下来的多半是个空壳。五行不由在心里感叹这三元街的人有点像老电影《地道战》里的八路军,花样蛮多人心又齐,任何人打上门恐怕都讨不了好,这不,连一家小诊所都牛逼的叫“胡哥诊所”,你几时见过诊所取的名字有这么重的江湖味?
回到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胡哥让五行带一小瓶跌打酒回去。说虽然屁股上的那一棍没那么严重,但不处理的话也会肿胀甚至影响到睡眠。五行在洗手间偷偷擦药水,不知是闻到气味还是有些不放心,老爸正好逮到处理伤势的五行同学。
面对质问,五行淡淡地说是在羽毛球馆跟人对练时弄得。他老爸知道有体育馆锻炼这回事,以为是上次猴子替他受伤因而受到刺激,所以也没多问。现在见五行用跌打酒,而且分明是被棍子一类的东西留下的伤痕,大吃一惊下决定要搞清原委。
难得见老爸认真,五行有些心虚但面上故作镇定解释说:“球馆里很多人练习散打,也有人练习拳击。我与别人玩日本剑道由于没有卖必须的装备所以受伤了。”老爸不太相信地说:“即使你说的都是真的,但人家有装备你没有买也可以借嘛。”
五行暗自松口气说:“我只戴了个面具,衣服穿脱都很不方便,一时心痒就没顾得上了。”老爸狐疑地看看五行,叹口气转身走了。第二天下午,老爸亲自接五行放学。妈妈去了以后,五行和老爸一起混吃也是常事。不过通常由英语老师传口信。教英语的李老师她老公正是公路局的小干部。
今天的饭局很奇怪,除开李开山一家外就五行父子。并不像平日里还有几个局领导和他们的家属,加在一起一桌都坐不下。李开山给五行倒了一杯饮料说:“小五,听你爸爸说昨晚打架受伤了,怎么回事?”
五行不满地看老爸一眼,亲热地说:“您别信我老爸乱猜,真是玩日本剑道受的伤。”啪。李开山一拍桌喝道:“羽毛球馆是于平东开的吧?听说不对外开放,你为什么能去?”
李开山一怒军人的威严立时尽显,五行低下头弱弱地说:“是死胖子,哦,就是上次一起住院的那个警察王鹏带我去的。”见李开山皱眉五行接着说:“他爸爸是平南县政法委的,跟他们分局的局长是老同学,所以局里就给了他一个接触道上大哥的机会。”
“道上大哥”,呵。李开山冷笑:“你一个十多岁的学生也敢参合到黑社会大哥的事上来,昨晚于平东被人追杀你也在场吧?”这话一出席上三人都瞪圆眼睛惊讶地说不出话,五行老爸把他打架受伤的事告诉李开山,原本只是希望凭着老领导的个人威严还有五行一直以来对他的敬重教训一下五行,谁知
躲闪也没有用,五行只好淡定地说:“我也是昨晚第一次见到于平东,下大雨搭他的顺风车。东哥很客气吃饭也带上了我,哪知那么倒霉被人追杀。我只是逃命而已,又没打谁杀谁。”
李开山瞪着五行看了几眼余怒未息地说:“量你一个中学生也不敢杀人放火,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受点轻伤,下次未必就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五行赶紧说人家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可能下次还与自己有什么来往。五行老爸还在用奇怪地眼神看五行,而李开山的儿子李志军这时反应过来了喊道:“小五,小时候文文静静的现在也学会了干架,还跟东哥一起喝酒亡命,哥哥我不得不佩服啊。”
“哎哟”李志军被他老爸狠狠用筷子在脑门上敲了一记积威之下立马噤声。李开山转头骂儿子:“二十多的人了,整天就是打架闹事,要是等我退休看谁来公安局保你。”李志军讨好地说:“您现在四十九离退休最少还有十几年,何况我也只是一次进过局子,十几年后我有了大出息说不定公安局长抢着要跟我吃饭喝酒呢。”
李开山老婆埋怨说教训孩子要讲道理,动不动打他干什么。李开山叹气说:“你看,慈母多败儿啊。等你儿子有出息那天说不定我早就进棺材咯。”五行老爸慢打圆场:“志军还是很聪明很孝顺的,就是脾气不太好,等人再大点性格就温和了。”
晚上回家弹了一会琴,可惜心里总不能静下来,有些烦闷便想去网吧。老爸在后面追问五行去哪?五行头也不回地说“上网吧查资料。”登上QQ,文文又很多条信息。似乎有很急的事。
“你在哪,上线了没?”
“找你帮忙,很急”
“我好烦,世界上为什么有那么可恨的人,有那么多讨厌的事?”
“好想你,五行,好想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五行,我从此我们不再相见”
五行的心很乱,看来文文遇到了很麻烦的事,而且还有种不好的预感。五行只能把自己家的电话号码留下,其他,连安慰的话也不晓得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