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许乱动,听命令一个挨一个下车,下车后按现在的顺序提着自己的行李蹲在汽车边、行李放在脚下,低下头不许乱看,不许说话,听见没有?”一个狱警在刹车时荡起的黄土中跳下车站在空地上,并大声对车上左顾右看的新犯们威严地喊话。
“知道了,听见了”。60个犯人用不同的声音高低不齐地应着。狐狸没开口,他感到心情十分沉重。
武警和管教分批从车上跳下,打开解放车的马槽,命令车上的犯人们一个一个的下车。
可能是蹲的太久的原因,岁数大的犯人下车时不利索,被武警和管教连踢带打大骂着从车上赶了下来。混乱中60个新犯人深深地感到巨大的压力从各方面压向心头,都觉得一下子有种喘不过气的压抑。
狐狸下车后用眼睛快速的四下一瞟,发现除了那二十几个武警公安,又有几十个操着长短枪支的武警公安将他们团团包围在中间了。
很快60个新犯都从车上下来了,三辆解放车开走了。新犯们被命令起身提上各自的行李集中到一起,武警公安的包围圈缩小了。
监狱大墙上执勤的武警,也时不时地从上往下俯看这批呆头呆脑的新犯们。大门口严管队正在执勤的犯人们,也乘给出入的管教开门时,从小铁门快速的看一下新犯们。住在监狱附近的矿工及其家属们,都远远地围着看,指手划脚的注视品论着这60个从“地营”集训队分到“西天监狱”的新犯们。
全部集合完毕后,一个看上去有点官样的管教干部开始按花名册清点人数。每点到一个犯人的名字时,这个犯人就答:“到”同时站起来,在得到“蹲下”的“口令”后再恢复成原样。
这规矩都是新犯人们在“地营”集训队学到的。
狐狸是第60个被点到名字的,在点完他的名字后,这个清点人数的管教向身边一个看起来比他官大点的一个管教道:“正好,一个不少”,
这个管教道:“进吧”。得到命令后,那个清点新犯的管教大喊:“全体新犯注意,提着各自的行李,起立!!!”
60个新犯听到口令后都用手提起行李站了起来,60双眼都齐刷刷的看着这个喊口令的管教,等候他的下一个命令。
“全体按个大小排成两排,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起步走。”这个管教果不负60个新犯的期待一口气下了好几个口令。
在管教的口令下,原先围成一个圈的武警公安迅速变换阵形,由圈形变成“V”字形,三面卡死只留下一面露口,这个口直通向“西天监狱”的已打开的黑大门下的小黑铁门。
个子比较高的狐狸站在队伍前面,在两边枪口的虎视下,提着行李双眼圆睁地凝视着高高的黑大门,一步步走向那个看了很不舒服的黑色小铁门。
他知道进了这个门就和外界断绝了,20年呀!!!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走出这扇黑色的小铁门?
想着的时候他已弯着腰从黑色小铁门钻了进去。在进门的一瞬间每个人的表情是不一样的,只有上天和他们个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随着黑色小铁门“当”的一声巨响,外面的世界已不属于他们了。又重新抱着头蹲在“西天监狱”大墙里的60个新犯,顺声音抬起头向声响处望去,只见小铁门重重的关上了,外面的一切都看不见了,他们看到的只是高大沉重的黑大门。
“哗啦、咔嚓”大铁锁落锁的脆响击中每一个新犯的心底。
狐狸在这一刻又深深体会到恐惧、无力、悲伤、绝望、紧张,蹲在那儿的他一下子又觉得身上软的像是没一块骨头似的。
之后,60个新犯各自提着行李,排成两排在管教的口令下,顺着监内的人行道向前院走去。
60双沉重的脚步声深深位地敲打着这60个新犯的心灵。走在队伍前面的狐狸,脚步声尤为明显的沉重。
几个押解的管教不时与相遇的干部打着招呼或开着粗俗的玩笑,听着他们的笑声,狐狸知道虽然都是父母生下来的,但现在在这个地方却不是相同的人,最起码他们还是人但自己还算个人吗?自从打上官司历经折磨时,狐狸老这样在心中问自己。
在走过监狱前院时,看见在大院的犯人们都在用沉默的表情注视着这批新犯。从这些老犯苍白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们的心中在想什么?
新犯的队伍还在前进,穿过前院向后院走去,当进了后院时,狐狸突然看见有几十个岁数很大的犯人,坐在太阳能晒到的地方表情麻木地享受着阳光;在他们的眼里所能看到的只有对生命的放弃,再没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