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胡非梦醒自己也能做个公众人物,从吃饭到拉屎都有人关注着。那种情形,真的在某一个时间让自己做梦都在想。
原本胡非认为自己最多被烦恼一天,却没想到,过了没两天,李珊珊又激动的打电话过来说,那胖子说的那个双色球号码全部正确,持着怀疑的人一个个把肠子都悔青了,五百万,就这么眼睁睁的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
现在的胖子完全是一个比犀利哥还犀利的火热人物,人人都想找到攀上这个年轻多金,又有大预言术只要一句话就能让人成为百万富豪的传奇人物。当然,作为一个亿万富豪的胖子,哪里是普通人想见就见的,而前一天腾龙公司有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说他们找的人胡非到现在还没有出现,希望广大民众再接再厉,对于线索提供者,一千万现金奖励。
现在已经是全民皆兵,李珊珊劝说胡非去试试,反正现在腾龙大厦一天要接上万个电话,那些名叫胡非的人已经在腾龙大厦前排了两公里的长龙。胡非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去试试,也不见的会少点什么。要不就把他的照片发一张给她,她给短信平台发个线索过去,一千万呐,试试总是没错。
然后胡非还了解这个寻人游戏的一些规则,电话两块一分钟,短信一块一条,登记报名十块每人,由苏晓亲自接见,这一点也让那些想见这个无双女子的男人前仆后继。
这点子,肯定胖子是想不出来的,一定是那个精明的马如龙策划的一切。
为了保持民众的热情,胖子时不时的说两只会涨的股票,报出下一期双色球的号码,不过没有报完整,可是这也比起在彩票中心看着那一堆堆数字找规律来的强一些,一些聪明的人已经学会用很多钱去包胖子报出的三等奖四等奖,然后这样也赚了一笔。然后,不论是怀着发财梦还是见美女,这个游戏越来越多的人掺和了进来。一些父母将刚生的孩子取名叫胡非,一些男女相亲第一个问的不是你有车有房之类的,而是问你有没有一个叫胡非的朋友。这个游戏,在这个寒风冷峭的初春,席卷了整个中原大地。
窝在山村的胡非冷冷的看着这一切,这个游戏似乎从一开始的找人已经变成了一个大众的梦想。就连杜雪这个丫头也忍不住打电话过来说要胡非去试试,而她的压力居然来自他的父母和哥哥。
不是胡非定力好,而是他清楚的知道,现在这个游戏还不是真正的*,即便他出现,恐怕马如龙他们想停止这个游戏也无法真正停下,到时那些感觉眼见梦想实现了一半的民众,肯定会群情激愤的炸掉腾龙大厦。
所以在这个激情四溢的季节,胡非却天天在家帮父母干一些农活,没事逗逗小外甥这个淘气的家伙。而外面的情形,李珊珊经常会打电话过来告知胡非,一次次的劝说胡非去试试,发照片给她。
对于这些,胡非渐渐的也起了抗体,现在和李珊珊的对话已经消失了紧张,甚至还带上了一丝丝的骄傲。
这天,胡非挂了李珊珊的电话,正发着呆在抽烟,小外甥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舅舅,我们去集市。”
“不行,”胡非回的很坚决,天天在泥堆里打滚,玩的天昏地暗,那些城市里的小孩子从娘肚子里就开始学习了,我也不要你天天做这样练那样,“今天我要教你写字。”
“写字?”小外甥歪着脑袋想了想,拍着手掌道,“好啊,好啊。”
胡非找来纸笔,将小外甥一把报在膝上,开始想第一次该教些什么。
他拿起铅笔,还是觉得像一首歌里唱的,刚开始写字,就告诉他怎么先写个人字。一撇,一捺,一个端端正正的人出现在纸面上,胡非抓住小外甥不住扭动的身体,指着纸面上的字道,“来,和我一起念,人。”
“人!”小外甥有些好奇的将这个字用歪歪扭扭的声音念了出来。
“好,我现在叫你怎么写这个字,”胡非抓着小外甥的手,将铅笔塞进他肉嘟嘟的手里,告诉他怎么握笔。
胡非记得自己刚开始上学时,那个老师用他满是粉笔灰的手抓着他的小手,教了自己好多次怎么握笔,怎么写字。看着小外甥,他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这种文明,就是用这样的方式,一点一滴的传承下去。
小外甥画了几次,终于失去了好奇感,而胡非却对小外甥用拿勺子的姿势来握笔心里恼恨,一直不厌其烦的告诉着他该怎么握,怎么写。
小外甥终于在纸上写出了一个连在一起的一撇一捺,然后欢呼起来,拍着手掌道,“舅舅,你看我写出来了,”
“我这个人比你这个人像个人多了。”
说完,从胡非的身上挣扎着跑了下去,一溜烟跑出去玩去了。
胡非对小外甥的话说的愣了愣,看着消失在视线的无忧无虑的小家伙,苦笑着摇了摇头。
目光落在纸上那个不像人字的人上,胡非叹息,“你这个人确实比我这个人更像个人。”
正月马上就过去了,农村有句话叫,玩一月耍二月,功夫出在三四月。现在还不到插秧的时令,胡非渐渐的忽然感觉自己无事可做。而父母看着这么大的儿子天天窝在家里,没有外出挣钱的打算,心里也着急了起来,到今年年底可就要娶而媳妇,不出去挣点钱,怎么能把那么大一个姑娘给领回家?
杜雪在打过一次电话要胡非去腾龙公司胡非没答应后,也就一直没有提这件事情,后面的电话里却也透着一股询问,你什么时候出来?她现在是相信了胡非不是胖子要找的胡非,但是心里却隐隐更是有些焦急,因为年底,就是他要兑现承诺的时候,到时要是连娶亲的钱也拿不出来,自己难道真的选择和家人决裂?
胡非其实真没料到自己其实也渐渐的不太适应这种太过平淡的生活,吃了睡,睡了吃,整天看着安静的巴掌大的山村,见到的全是一个个垂垂老矣老人和活蹦乱跳的小孩子。基本上他就无所事事。若杜雪在家的话也好,两个年轻人在静谧的乡村里生活着,偶尔来点激情浪漫之类的,一年的时间也不会枯燥。关键是,胡非也向杜雪说了几次末日的事情,杜雪根本不信,反而渐渐觉得他是在找借口。
作为一个年轻人,这样的日子胡非感觉确实难以忍受。只是不知道如果没有末日的话,那些习惯在外生活的农民工,在十几几十年后,回到乡村天天过着这样的生活,那该是怎样的情形?
那些可以当作最美记忆的城市里的挣扎时光,或许就是他们回到乡村里,终老等死时嘴角勾出的那一抹安慰的笑容吧。
终于在二月过去了一个星期,螺丝刀打电话过来了,说他的那个大工地成了,现在在赶急,天天加班,要胡非赶紧滚出去帮忙。
胡非还想推却,觉得能多呆一天算一天,真到了无法忍受的时候了再出去。毕竟自己要是出去了,可能会在城市里等待末日的到来,现在能多陪陪父母总是好的。但是螺丝刀这人是个狠角色,胡非刚找借口说过几天,他就打电话给胡非家座机,向母亲求证。
老人家一听有事情做有钱赚,马上就答应下来,说明天就把儿子赶出去。
然而螺丝刀真的非是常人,到晚上杜雪又打电话过来,说螺丝刀有事情要帮忙,他还以为是在陪她,也就算了,现在打电话给杜雪,发现根本没那回事。所以,杜雪在电话里说,其实我也不介意你呆在家里,只是螺丝刀说要我转告一下你,希望你有时间的话还是去帮帮兄弟,他说他现在已经累的四脚朝天了。
胡非苦笑,他没得选择。于是在家呆了两个月的胡非,挂断电话后老老实实收拾东西,正式开始准备返回C市,开始城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