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她避而不谈,轮得到你说?”这下,赵诗雅真心生气了,用力敲着键盘说,“我下了,今天不玩了,拜拜。”
说完,没看那家伙发过来的信息,直接下了线。下了电脑躺在床上看书的时候,赵诗雅还是很生气,都说好不再提那些事,这个男人真是死性不改。想了又想,辗转难眠,脑海里只反反复复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和岳甜芯说点什么?
但是,又说点什么比较好?毕竟,莫名其妙的冷战是赵诗雅自己主动开始的,不关岳甜芯什么事。现在,要结束了,她又该对岳甜芯说什么?赵诗雅已经决定辞职,这样的话别人的感情问题也轮不到她管,她更不想像看的那些言情小说里那样当个小三,如果要这样的话,倒不如直接干干脆脆地退出,至少,还保留有一份她自己的自我与风度。赵诗雅认为,这样才算得上新时代的女性,退出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太喜欢,正因为太喜欢,才要退出,否则会干扰到自己心爱的人的幸福。
想到这里,她的心稍微有点疼,又有点甜蜜,有点释然。如果可以,赵诗雅真希望让贺文知道自己的这份付出,这份感动,如果能够这样,那该多好。贺文的眼神,从她脑海里一晃而过,赵诗雅翻了个身,头轻轻碰到枕头,淡淡的沁凉与柔软一起传过来。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明天,就去辞职吧。已经不需要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这种尴尬的、无法维持的关系,就让它像是泡沫一样温柔地,唯美地破掉吧,给自己留下一个温柔的幻想。
其实,赵诗雅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的是贺文,还是喜欢的是一个自己心目理想中的男性形象,只不过面前恰巧出现了一个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的这名男子,才会让这份印象变得尤为深刻,越来越深,直到烙印在心底深处,不分彼此。
但是,这不重要。赵诗雅已经下定决心,遗忘他,和与他有关的一切。那个男子是如此温柔,外表又那般冷漠,难以让人辨清他冷漠的外表下一颗火热的心,而他和岳甜芯在一起的时候,一切又会变得有所不同,那个少女的脸孔,在她脑海里逐渐清晰。岳甜芯……是的,离开之前,一定要和她好好说一说话呢。如果不是自己的话,她们那淡淡的友谊,也许还会继续下去吧。
说到头,都是自己的错。赵诗雅自嘲般地想,她没有权利怪责别人,因为她自己做了一切,她是一切的罪魁祸首。这名曾经开朗天真的少女把头埋在枕头里,静静地睡着了。睡梦里,再次有那白色雾气弥漫,她虽然并不好奇,也忍不住觉得这雾气似曾相识。
赵诗雅试图喊叫。然而,无法喊叫。喉咙,无法发出声音。白雾朦胧地流动着,宛如那悬浮于高空中的,淡淡的云彩。云彩翻卷又淹没,雾气闪烁出淡淡微白,在她眼中,形成变化莫测的万千镜像。
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赵诗雅顿足,她知道,那个熟悉的人,又向她走过来了。雾气慢慢变淡了,本来它就很薄,这次,却薄到几乎能见人影。拨开雾气,那个人影,走到赵诗雅的身旁,他的怀里,有着一大束,火红的什么。
你为什么会来这儿?她仿佛又听见自己小小的喉咙发出声音,小小的赵诗雅仰起头来,看着这个男子,用稚嫩的声音发问。其实,以现在的赵诗雅角度来看,那个男生的身影并不大,应该比自己还要小的多吧。可是,小小的赵诗雅却不知道,她只是以自己的角度,望着这个高大的身影,一时间忘了哭泣。虽然高大,却一点也不危险,凭着某种精神意义上的直觉,她这样明白着。
至于,这个直觉的原因与出处到底在哪里呢?小女孩却不知道。赵诗雅感觉到,这个梦里的自己再次张开嘴唇。周围都是雾、什么都看不清、什么也看不见,她却凭自己的直觉,望向那个男子隐没在雾气里的双眸。
“你,为什么要送给我这个?”
她问道。脸上还挂着两行擦干净的泪水。这个时候,赵诗雅发现,雾气又散开了一点,那个男子的模样,渐渐变得清晰了。男子变得清晰的脸庞,仍然有着微妙的一团模糊感,但赵诗雅已经感到轻微的熟悉。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赵诗雅寻思着,直到男子蹲下身,将手中的东西交给她。
她哭了。再次哭了。可是这次的哭泣,不是为了痛苦与悲伤,而是为了喜悦与吃惊。赵诗雅张大眼睛,她的眼睛很亮,很小的时候,她的眼睛就很好看,所以即使这样张大,也只会显得更加可爱。
“呐,回答我……为什么?”小小的赵诗雅以仰视的角度,这样问道。赵诗雅看着她的面孔,不觉吃了一惊,这真的是自己吗?脸庞确实是没错的,小时候的赵诗雅确实该这样可爱,可是其他地方,却是给赵诗雅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要说为什么的话,是因为小小的赵诗雅的眼睛,仿佛没有一丝光彩,像是世界上所有事情对她而言了无生趣一般,赵诗雅不认为自己会有这样的眼神。
可是,站在面前的,又确实是她。这一点,无法否认。
赵诗雅转头望向雾气那边的人。他好像没有回答,又好像回答了什么,只是她没有听见。那东西在小小的赵诗雅的怀里,赵诗雅无法看清那是什么,就像是无法看清他的脸庞。结果最后,一声软绵绵的猫叫响起来,把赵诗雅吵醒了。从那片满是雾气的梦里脱离,赵诗雅马上坐起身,一团小小的软毛趴在她的旁边,赵诗雅低下头,发现那是一只猫儿,白白的毛皮,碧绿的眼睛,正是自己的小瓦白。
“啊……小瓦白,抱歉呢,把你吵起来了?”不对,刚才吵醒自己的明明是这个小家伙啊。赵诗雅把小瓦白抱起来,它刚才好像被赵诗雅突如其来的剧烈动作吓了一跳,此时正不公地发出低低的猫叫,拒绝主人的抚摸,翘着尾巴下了床。真是的,娇气的小鬼。赵诗雅冲着它摇头。
“那么……走吧。”想起睡前要做的事情,赵诗雅克制住清晨的冷气,慢慢坐起身,换上外出的衣服,这次,打扮的特意非常漂亮。女孩子的虚荣心,在这种地方总是会发展的特别早。她希望在他的眼里,自己还是稍微有点美丽的,不然的话,就这么辞职走了,不在贺文的心里留下一点印象,真是太让人难过了。
岳甜芯走进贺文店里的时候,贺文正在吃冰沙。今天贺文来的早了些,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嘴里轻轻吃着红豆味的冰沙,舌头上甜丝丝的,不愿意抬头。只是,当岳甜芯走进来的时候,贺文一下子就看到了,他一言不发,吞下冰沙,然后再舀起一勺吃。岳甜芯走到他旁边,贺文还是没说话,抬头看着她。
“我有话想对你说。”岳甜芯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轻轻发出一声声音。她坐到贺文的对面,贺文用手将杂志推开。贺月等人早已知趣退开,远远地查看这边的动向。不管他们的视线如何,贺文还是缄默地望着岳甜芯。他的眼里,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岳甜芯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她察觉到自己已经吸引了贺文太多视线,也许,今天是了结的时候了,她之前做过的那些害人的事情,也要和贺文说清楚。在这种事中,受害的不只是他们两人,还有,还有那个曾经视自己为朋友的女孩。岳甜芯从一开始,就知道赵诗雅喜欢贺文。
可想而知。赵诗雅,怎么可能不喜欢贺文呢?岳甜芯自嘲般地想着。这个男子,如此出色。她已经赶走了贺文旁边数不尽的那些追求他的女子,想要赶走赵诗雅的时候,她着实犹豫了很久,最终也是间接下的手。如果这些事情让贺文知道,贺文心目中纯洁的自己,会打几分折扣么?罢了,罢了,一切不过是因为执念的错,今天说清楚,日后彻底了断,这样一来,不论贺文选择什么,岳甜芯都能理解。
“贺文,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想清楚了的岳甜芯,声音格外平静。冰点店里,流动着清清浅浅的爵士音乐,乐曲的声音非常悦耳,充满蓝调的氛围。在这样的气氛下,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正如那言情小说里的场景吧。岳甜芯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无奈而淡然的笑容,轻声说:“我做过许多事情,不过想跟你说的,其实只有这一件事,而已。”
“哦。”贺文淡淡地应了一声,啜饮了一口白咖啡。他的话语,岳甜芯已经听过太多,还没有一句,像是今天这一个字一样令她心驰神摇。贺文,贺文,你要好好听我说话,不要生我的气。抱着一丝丝祈求,岳甜芯这样想着,嘴唇微微张开。是的,她面前还有这个机会,现在,她把握住了。她要向贺文坦白,贺文也许会原谅她,也许不会原谅她,也许会吃惊于心目中纯洁温柔的女子原来是这样的,但这些,已经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岳甜芯不希望自己的未来,或者说,也许是自己与贺文的未来,有无数的过往阻挡,缠缠绕绕,犹如雾气。
岳甜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口气吸的很长,贺文在等待她,无论如何,这次,她不会辜负贺文的目光。
“贺文。我,对赵诗雅……”
充满忧伤的氛围,被一声开门声打断了。岳甜芯震惊地回头,心里却像是有某种东西,被开门声刷的一下粉碎。看清走进来的人的一刻,她失语了。啪——那个女子,出现在外面的白光里,一头乌黑的青丝垂落到腰间,美丽的脸庞,宛如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般,闪着淡淡的红晕与明亮的朝气。
她是多么漂亮啊。岳甜芯不由忘记了自己所说的一切话,感到一丝丝的自卑感。这正是她当初所看见的那女孩,她的名字是赵诗雅,宛如诗歌般,优美而美丽的名字。
赵诗雅大步走进来。这回,她的气势非常足。因为,她已经看清了岳甜芯的真面目。刚才来的路上,赵诗雅一想再想,终于感到些许不对。她本来对岳甜芯抱着十足的歉意,然而,越想,赵诗雅越觉得一开始岳甜芯对自己表达恋情的那时的举动不对劲。比如说,她,为什么提供给自己错误的食品名单?
那些肯定不是贺文爱吃的食物,这样一来,贺文之所以会有那种嫌恶的表情也有了解释。看着岳甜芯下意识显得心虚和愧疚的脸庞,赵诗雅眼里不由燃起熊熊恨意。此刻的她,似乎比任何时候都像一朵明艳的玫瑰,一个燃烧的仇恨女神,背后闪动着黑火。那火焰的颜色十分之深黑,与明亮的天光恰巧成为鲜明的反衬。连贺文冷清如海底的眼底,也不由闪耀起她的火光。
贺文深深地看着赵诗雅,仿佛第一次看到她一般。这个女子,头一次以这般张扬的形象出现在他的眼前,就像一朵引人入胜的曼陀罗,长长的黑发,纯净的眸子,却有着非常愤怒的表情,还有——注视着他时,无法掩盖的一丝丝淡淡的光芒。
赵诗雅看到这个贱人,狠狠地上去打了岳甜芯一耳光!啪!响亮的一声耳光响过后,岳甜芯捂着脸,轻声说:“你怎么猜到的……”她只是睁大单眼皮的眼睛,呆呆地与赵诗雅的双眼皮对视。赵诗雅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容,说:“你还在问我是怎样知道的?好好问问你自己吧,你当初的那点戏码,在我看来未免太可笑了些。现在才揭穿你,为的只是给你以最大的羞辱!”她凌厉的视线划过贺文,“贺文店长,现在,我向你提出辞职辞呈。相信你已经忍受我很长时间,那么,我的这次提呈,应该不算过分!剩下的工资我不结了,在此地的屈辱,只需要以刚才那一个耳光偿还……”
是的,赵诗雅越想越气!她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被他们瞒在鼓里,看着他们在舞台上自导自演,却身为一个被无辜牵连进去的路人甲,望着男主角的魅力发呆,然后,理所当然地成为陪衬。最鲜明的陪衬。呵呵!赵诗雅不甘愿。虽然她一向逆来顺受,但现在的赵诗雅,可不介意在自己刀下留下几朵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