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吃过晚饭,居委会的老大妈一边敲锣,一边扯着喉咙提醒,防火防盗。
胡飞正在看电视,外面闹哄哄的,有不少人在急匆匆的下楼。胡飞来到窗口,不远处有一排楼房,中间一幢正在冒着黑烟。那是一排临时的小仓库,里面存放着满屋子的年画和饰品。那排楼房最上面一层大多是用木料搭建的。火势很猛,火舌飞快的蹿到顶楼,腾起几丈高,整层楼房被熊熊大火吞没。那些烧完未碎的纸片,像成百上千只蝙蝠在翩翩起舞。很多小孩在附近嬉戏欢叫,像举行盛大的篝火晚会。
消防车来了一段时间,在街道口始终进不来,小商小贩太多,将整条街堵得死死的。城管即时赶到,他们吼破了嗓子,只有少部分摊主让道。城管急了,挽起袖子,面对整排的摊点,见一个掀一个,部分摊主不服气,和城管扭打在一起。
那排房子,顺着火势,一幢接一幢的烧,大家最担心的还是人员的安危。“糟了!”胡飞听到身旁一位老妇人的惊叫。她说她家的顶楼住着三个“扁担”,没看到人下来,估计被困在了上面。很多人的心悬了起来。
城管和商贩的冲突还没有平息,双方各有人受伤,捂着额头,浑身是血。消防车估计进不来,按照目前的进度,即使到达火场,能烧的早化成了灰烬。消防员采取了另一套方案,他们将一条条水管串联,准备远程救火。同时,新闻采访车出现在火场,他们的镜头一直对着消防官兵。
火势越来越猛,冲天的大火中,似乎还夹杂一些人的呼喊。
那火也在胡飞的身体里燃烧起来,浑身像充满氢气,只需轻轻一蹦,就能飞起来。来到天台,对面那排楼房和失火的那排房子挨得很近,高度都差不多。顺着天台,通过快速助跑,一个箭步,胡飞跃过围栏,在空中甩开大步,跳到对面天台。然后像跨栏冲刺一样,跨过楼顶的每条围栏,到达老妇人楼房的正对面。身旁有一个水笼头,胡飞将浑身淋透。
透过的火光,胡飞看到两个人影在晃动,同时听到他们的喊叫,对面的顶楼也是层木房,阳台已经烧成木碳,摇摇欲坠。又是一个箭步,胡飞穿过木屋周围的“火墙”,猛的撞在了木墙上,那就是几张三夹板做的,被火烤焦,胡飞把它们撞了个稀巴烂。整层房屋,除了脚下的楼面,全部是木制的,楼梯烧没了,火焰蹿上房顶,燃烧的椽条时不时会掉下来几根。
胡飞的到来,让那两个人目瞪口呆;另外,在里面一间房,有一个人在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胡飞顺手掀起一床被子,盖在其中一个人的身上,背起他,不由分说的冲出火海。倒回来,背第二个人时,找不过遮掩的东西,除了人,能烧的都在烧。胡飞准备直接背他过去,遭到拒绝,周围的火墙越来越厚,他认为没有生还的可能。正好有一截木头将他砸昏,胡飞背起他,突破火墙。
对面楼上聚集了不少人,记者正在采访之前出来的那位“扁担”。胡飞和他背上的人都烧着了,两个“火人”从天而降,把那些人吓坏。胡飞一脚踢飞水笼头,趴到水柱下。还是记者反应快,扛着摄像机跑了过来。火浇灭了,胡飞只给记者留下一个背影,再一次纵身“飞”入火海。
外面那间房正在被火龙吞噬,里面那间也撑不了多久。最后一位“扁担”在床上到处乱翻,床上已经烧着。胡飞一把拉住他,叫他跟自已走,他的脑子好像被烤坏,失去了知觉,头也不回的继续在床上乱翻,只到从垫絮里抖出一本存折,他才满心欢喜的回过头,看到胡飞,他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倒是胡飞惊呆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想着钱,说不定还是偷别人的。正想着,他旁边一堵火墙倾斜了,胡飞迟疑了一下,再去拉他时,他和那堵火墙一起倒下。胡飞扒开燃烧的夹板,将他身上的火打灭。他奄奄一息的将攥在手心的存折交给胡飞,说今天没有打算活着出去,最后,他交待了两件事情:那钱是准备结婚用的,未婚妻对他一直很好,如果将来她找到合适的,这一半的钱给她办嫁妆;另一半给自已的父母。另外,他说他对不起一个人,叫胡飞取一千块钱给那个人做为补偿,他说出了胡飞的姓名和上班的地方。说完,他握紧胡飞的手落了下去。
胡飞摸着那本皱巴巴的存折,弹掉了角上的灰烬,掉出一张身份证和一个女孩的照片,那是个既漂亮又可爱的姑娘,照片背面是一串年月日的数字,胡飞把它记下来,然后将照片放进那个人的上衣口袋。他就是前几天帮胡飞推三轮的搬运,后来,连车带货都被他偷走。
来到对面天台,胡飞的头发烧焦了,衣服还在突突的冒着火苗,还好,脸上没有烧坏。胡飞在身上拍打着,一不小心,存折掉到地上,他迅速拾起,刚好这一幕被记者拍到。
许多人围了过来,没等他们靠近,一个箭步,胡飞纵身跨出围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今晚,轮到胡飞在仓库值班。他对着镜子,里面的人吓了他一跳,脸色铁青,连眼睛都变成青色,难怪上次和乔本刚决斗时,连龙爹都没有认出自已。
他的双手和头顶都烧得黑漆漆的。打来一盆凉水,把手浸在里面,水很快变黑,还呼呼直冒热气,再看看镜子,里面的自已脸色正在消退。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胡飞用条白毛巾把头顶裹得严严实实,在下巴下面打了个结。小罗捧着一碗面条进来,
“这是我亲手煮的夜宵,不是人人都有的哦!”她好奇的盯着胡飞,忍俊不禁。
“今天上火,牙疼。”没等她开口,胡飞用手指顶住左边的腮帮子,主动解释。
“唉!没有口福。”小罗叹息着,趁胡飞不注意,猛的伸出手,想扯掉胡飞头上的毛巾。
胡飞退后一步,她没得逞,手背将胡飞右边的腮帮子撞了。胡飞赶紧捂住那里,“疼”得嗷嗷直叫。
“你刚才不是左边疼吗?怎么转移了!”小罗观察得挺仔细。
“我两边都有蛀牙,”说着,胡飞用两只手挤住下巴。
小罗出去了,胡飞赶紧关好门,拿下毛巾。面条不冷不热,刚才跳来跳去的,早就饿了,他捧起碗,分分钟搞定。这时,又传来了敲门声,胡飞赶紧用毛巾缠住头顶。
进来的还是小罗,“我是来拿碗的,”她抿着嘴直笑。胡飞捧着空碗,嘴角好像还挂着什么东西。
“我什么都没看见哦!以后不要乱用染发剂,当心铅中毒!”小罗看了看盆里冒着气的黑水,接过碗走了。
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照镱子,一夜之间,胡飞恢复了原样,双手变得白皙,头发甚至比以前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