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等了多久?”北山很歉疚。
“还好,孩子睡着了,前面一直嚷着要找你。”
“哦”,北山有气无力。
“怎么了,找到什么没有?”秋夕问。
“找到了,又没找到”,北山答。
“什么意思?”
“写书的人,话到嘴边又不明说,哦,对了,你猜我发现了什么书?”
秋夕茫然。
“你绝对想不到,是《明月空镜》!”
“啊?!”秋夕大睁双眼:“让我看看!”
“没带回来。”
“为什么?”
“天书,那是本天书。”
“看不懂吗?”
“我只看懂一句,还纯属偶然。”
“那就带回来研究一番?”
“算了,没必要,我深深感到没有必要,答案其实已经有了。”
“是什么?”
“我们的猜测没有错,书里说的很隐晦,却又昭然若揭。”
“难道真有大洪水,它带走了丰饶星的一世辉煌?”秋夕道。
“很难解释,也许确有其事吧?”
北山一声叹息,此刻,感到自己真的被那个世代抛弃了,或者说,他遗失了那个时代。
“那个少年为何也叫瓦伦斯坦?”秋夕想起了什么。
北山怔了怔:“不知道,或许是巧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少年和瓦伦斯坦一样,都是极聪明的人;只不过瓦伦斯坦已走火入魔,而少年却像这座城市,敦厚和谐,不会误入歧途。”
“这儿的人们倒真的和别处不同”,秋夕点头。
“有何不同?”北山也有同感,想听听秋夕的看法。
“他们,怎么说呢,好像是一种内向型的发展方式,而非向外扩张”,秋夕停顿住,还在搜索语句,意图表达自己的观感。
“对,他们倾向于探索内心、向内挖掘,而不是借助外物、发展外物,最终迷失于外物”,北山接口。
“我想到了一个最恰当的比喻”,秋夕道。
“是什么?”
“核裂变!”秋夕有些惊喜。
“为什么?”
“原子核小到极点,在深挖之下,却能焕发出无法想象的能量,而且比燃烧成千上万吨煤的能量还要大!”
“人的精神世界也好比原子核?”北山顺流而下。
“对啊,如今的地球早已不烧煤,那种粗放式开发模式寿终正寝,开始转向内倾性开发了,也就是转而开发人自身的精神世界。”
“转了一大圈,终于发现,人自身就是宝库,只是,认识到这一点需要漫长的世代”,北山又忆起当初的丰饶星。
“物质世界的问题都已妥善解决,人终于冲出物质牢笼,获得自由,开始关注内心了。”
“问题是,此地的人们一开始便如此,可他们在物质上仍属匮乏状态啊?”北山道。
“大概他们认为,物质是渡人的舟楫,舟楫能载人过河即可,作为流动驿站,舟楫是否豪华并无影响过河,只要别沉就行,过了河他们还要赶路呢。”
“他们的确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北山赞道。
月光下,北山兰已酣然入梦,跟着父母东跑西颠,早累趴下了。
“明天我们去何方?”秋夕依偎在他肩头。
“不知道。”
“跟我回地球吧,反正这儿已面目全非。”
“我倒更喜欢现在的丰饶星”,北山笑言。
“你想留在这儿?”
“不知道,或许我已无处可去。”
秋夕抬起头:“为什么这么说?”
“我的前半生属于丰饶星,第二段记忆给了荒凉星,剩下的时光留在哪儿呢?”
“不管留在哪儿,都属于我”,秋夕拉住他胳膊。
“那当然,我永远属于你。”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明天去哪儿?”
“我想再去丰饶星各处看看,这座城市不能代表全部。”
“好,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