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之前只有神话传说,说有一场大洪水降临,洪水有几千米高,伴随着风暴,几乎在一夜之间淹没了大陆,只有居住在山上和逃到山上的人才得以生存。”
“哦?”北山凝神倾听。
“后来,洪水退去,这些人就下山,分散的人又重新聚居,一直到建立鱼图王朝。”
“鱼图王朝大概是多久以前的事?”北山问。
“哈哈哈,你真有意思!”老者大笑。
北山大惑不解。
“哎呀,傻小子,鱼图王朝是1800多年前建立的,是我们国家的第一代王朝,很久远啦!”老者抚弄胡须。
北山如遭雷击,怔在原地。
老者看他神色不对,忙问:“哎呦,年轻人,你怎么啦?”
北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摆手:“哦,我昨天没休息好,可能有点头晕吧?”
“喝口茶,会好些的”,老者提议。
北山端过茶杯,喝了口,借机掩饰心情。
“鱼图王朝之前是大洪水,那,大洪水之前呢?”北山追问。
“大洪水之前?我怎么知道?!”老者不高兴了。
“既然,您说很多人被洪水驱赶到山上,那洪水之前就有人生活在这里?”
“这个…”老者显然被问住了,很明显他也不知道答案。
“你这个人真是的,非要追根究底,大洪水之前的事,谁知道呢?”老者抱怨道。
“对不起,我只是好奇”,北山赶紧致歉。
“没什么啦,你这个人好生古怪”,老者又端起茶杯。
“那您开始提到的丰饶之城是怎么回事?”北山按捺不住。
“这也是传说,应该是发生在远方的故事吧”,老者放下茶杯。
“恕我无知,您就让我开阔一下眼界吧?”北山恭维道。
“嗯…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神秘的地方,有一座城市叫丰饶之城,拥有几千万人口,那里的人们神通广大,都有异能,他们能在空中飞,还能随意增减星辰,不用种庄稼,饭食自动供应,总之是个享福之地啊!”
北山记得方才在村庄路上,老者已经说过,不过,再次提起还能表述的一字不差,那倒是出乎意料。
“后来呢?”北山问。
“后来…没有后来,丰饶城的故事到此为止”,老者卡壳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丰饶城没人再提起了,它消失了!”老者高声道。
“怎么消失的?难道就没留下一点痕迹?”北山不甘心,他要确证。
“哎呀,你真是烦人,这是传说嘛!何必当真?!”
“既然他们那么厉害,现在怎么不见踪迹了呢?”北山问。
“那是远方别人的故事,和我们无关,谁知道他们在哪儿啊?”老者不以为然。
北山陷入沉思,他知道,老者并不知星球的过去,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口口相传的有限历史。
但答案似乎已经昭然若揭,他压制住激动心情,对老者轻轻说:“老伯,谢谢您,改天再来请教。”
老者一笑:“好,你忙吧,我看你老婆孩子也等急了吧?”
北山借故回到厢房,见秋夕正与北山兰玩耍。
见他回来,秋夕问道:“聊了什么?”
北山呆坐床边,沉入冥冥之乡。
秋夕在他身边坐下来,看着他。
“我们错过了时空”,北山一字一顿。
“什么?”
“我们错过了时空,这里的确是丰饶星,但却是1800年后。”
秋夕大惊:“怎么可能?”
北山把老者一席话合盘端出。
“这么说,我们来到了1800年后的丰饶星?!”秋夕还是无法平静。
无法平静的还有北山独酌。
无论他曾经多么想逃离丰饶星,但如今真的割裂了与先前时空的联系,还是痛苦不堪,好像自己的生命被硬生生分为两段,而这两段竟然毫无瓜葛,凭空中断,遁入了无常的时空漂流。
北山兰在旁听得真切,见二人闷声不响,忍俊不禁,指着北山道:“爸爸骗人,爸爸在编故事骗妈妈!”
谁料此言一出,父母还是不做声,屋内一片静寂。
北山独酌颓然跌坐,无助的像个孩子,他受了重创。
秋夕还算冷静,慢慢走到背后,双手环颈,将北山紧紧抱住,长发瀑布般洒落北山胸前,给他无声的安慰。
北山独酌的泪水静静落下来,滴在眼前的土地,滴在裤腿上,他哽咽着,意图强忍住那根本无法阻滞的眼泪。
北山兰吓得吐吐舌头,从爸爸背后一头扎进秋夕怀里,头埋在妈妈大腿间,像犯错误似的,不敢抬头。
三人静默了好久。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秋夕默默道。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北山摇摇头。
“这不是传说,是事实,就摆在眼前”,秋夕咬咬牙。
“谁告诉你的?丰饶星从没有这种说法!”北山还是拒绝面对现实。
“我们地球人自古就有这种神话传说,没想到真的经历了”,秋夕唏嘘不已。
北山站了起来,俯仰天地,狂乱无助地寻找故乡的影子。
“我的家呢,在哪儿?”
“鱼图王朝之前是大洪水,而大洪水被人记录下来,说明什么?”为转移北山注意力,秋夕突然问道。
“说明…大洪水之前,这儿有人居住,而且人口稠密”,北山语调喑哑。
“大洪水之后,出现了鱼图王朝,他们重新开始了一段历史”,秋夕道。
“过往的历史被一场大洪水冲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就像从未发生过”,北山道。
“人们失去了前世的记忆,前世湮没在时空里。”
“或许,整个星球发生了彻头彻尾的巨变,大陆板块分崩离析、海水冲上陆地、洪水夺去家园、清洗记忆,万载繁华一梦销,然后一切归零?”北山仰望苍天。
“突然消失的丰饶之城,或许正是毁于大洪水?”秋夕道。
“既然有幸存者,为什么没留下丰饶城被洪水吞没的传说,真是奇怪,有大洪水的传说,有丰饶城的辉煌记忆,却没有丰饶城的消失与大洪水之间的联系?”北山如坠雾中。
“或许幸存者太少,时间流逝,前世故事也就渐渐湮灭了吧?”秋夕黯然。
“有可能,人是向前看的,全新星球等着人们挥霍;大洪水退去,谁还记得洪水滔天?!”
两人似乎已猜到了什么,猜到丰饶星发生了大灾变,但仅止推测而已。
“明天我们进城!”临睡前,北山说道:“我要寻找答案,城里一定有人知道!”
别无选择,秋夕只好同意。
辗转反侧,北山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