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却又再次把他送到她眼前。
白绫闭上眼睛,迷茫的陷入一片温暖的黑暗中,不想再去想。
“白绫、白绫……”陌斐看到她明明睁开了眼睛,可是看到自己又闭上了。
他脸上忍不住露出自嘲的苦笑。
胸口却被狠狠的捶痛,不禁心中酸楚,说不出的难受和自嘲。
看她刚才那一连串的表情,她是想不到救她的人是自己吧,她那么讨厌自己,却被最讨厌的男人救了。
所以觉得难堪,不愿意看到他吧!
他好像又自取其辱呢,明明是要回来报复她的。
可是她一出事,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就像个疯子一样疯狂冲下十层楼,不顾一切的冲进来,把伤害她的人打得残废。
看到她满身都是伤痕,手磨得脱了皮,脸都肿起来了。
他那好不容易冷硬无情起来的心,又开始痛了。
她这样无视自己,如果有自尊的男人,就该丢下她,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可是他就是这样没尊严,即使知道她讨厌自己,也不忍丢下她。
陌斐默默的低下头,深深的凝望着她苍白的脸容,眼里载满深沉又复杂的感情,如海如夜,无边无际。
手指想要抚摸上她的肿起的脸,举起了,最终还是放下。
他看着她磨破了流血的手掌。
心中一痛,轻轻的环着她的腰,不敢碰到她的伤,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起,抱了出去。
闻声赶来的酒店经理赶快冲上来,看着陌斐抱着一个女孩子出来,并不是那和他走红地毯的。
他微微疑惑,却不敢多问,立即通知人准备好最好的总统套房。
以及通知最好的外科医生过来。
陌斐冷冷的看着他,身上散发出一股狠厉的寒意:
“在你们酒店居然发生这种骚乱的事情,还害得她被打成这样,你必须给我找出那些曾碰过她一下的人,我绝对不能饶恕他们。”
“是、是,我立即去查。”酒店经理一额汗,被他那充满压迫力的话吓得心都抖了。
他知道这位赌王大人,其实不是什么善类。
窗外蒙蒙的光折射进来。
淡淡的光线,空荡的空间,显得有丝寂寥的味道。
白绫从昏迷中醒过来,只觉得浑身像散了架子似的,痛得动一下都难受。
幸好床和被褥都极为柔软,小心翼翼的包裹着她受伤的身体。
让她觉得舒服不少。
真想就这样一直躺着,不睁开眼睛,放纵自己什么都不去想,那么就可以有片刻的宁静,不需要去面对生活的烦恼。
可是……她还是暗暗叹了口气。
一旦松懈,或许她就更难坚持下去,想要留恋这样安静什么都不用想的生活。
然而现实的一切,是不容许她退缩的,她还负有太多的责任和仇恨。
永远都不可能获得这样的生活。
她皱着眉头,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的睁开。
头依然有些眩晕,努力的振作了一阵子,那股眩晕才褪去。
她下意识的撑着手想爬起来,可是手掌一压住床,一股火辣的痛从掌心袭来,让她忍不住发出痛呼,唇色一下子发白了。
她这才留意手掌上缠了纱布,她的手掌昨晚被人踩在地上,早就被踩得皮破血流。
连手指骨头都隐隐生痛。
啪一轻声,房门被推开了,陌斐皱着眉头从外面走进来。
他依然穿着昨晚的礼服,只是昨晚烫贴平整的礼服,经过一夜后变得皱巴巴的。
他造型过的头发,也凌乱的散在额头前,微微有种慵懒颓废的味道。
他幽亮带着迷离深意的眼眸,此刻正落在白绫的身上,唇边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白绫不禁身子一僵,连忙收敛了皱眉痛苦的神色。
低下头,脸色变得淡然了。
手掌也悄悄的向身后伸去。
陌斐看到她瞬间的神色变化,心中一刺痛,那抹笑意也凝固在嘴边。
他没有说话,神色古怪的静静看着她一会儿。
然后走到休闲沙发边的橱柜,习惯性的拿出一瓶酒,倒入高脚酒杯中。
神色讽刺,满不在乎的一饮而尽。
一连三杯。
白绫同样默默的坐在床上,脸色微微苍白,脑海一片空空,在这片沉默中轻轻的呼吸着。
她一直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以为他走进来,会像昨天在红地毯那样讥笑自己,嘲弄自己。
可是他却态度怪异,不言无语。
弄得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他们之间关系说陌生,却又曾经在某种意义上很亲密,很难界定他们的关系。
而他对自己的态度,她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怨恨还是……
她苦笑,应该是怨恨吧,当天她扔掉戒指时,对求婚的他说了那些刺伤的话。
估计没有一个男人还能忍受得了这样的践踏尊严,何况像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必定更觉得丢脸和恨她的绝情。
经历那样的事后,即使他原本对她有好感,大概都转化成了怨。
那么他救自己,是出于什么缘由呢!
白绫暗暗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胸闷,不想再去想这复杂的事。
恍惚间,听到酒液倒入杯中的声音。
她惊讶的抬起头,双眸凝望着不远处陌斐的身影,他正落寞的倒着酒。
金黄色的酒在高脚杯中折射出醇美的光泽。
淡淡的威士忌香味飘在空气中。
白绫不禁心头一愣。
便看见他一连喝了三杯,毫不犹豫,脸不改色。
她不禁震动了,满脸错愕的看着他那举杯带着淡淡笑容的表情,心底深处蓦然涌出一丝难受。
现在大清晨,他居然在喝酒。
而且还喝这么烈性伤身的酒。
还喝了三杯。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制止:“陌斐,别喝了,大清晨喝烈酒,你疯了吗?”
陌斐正打算倒酒的手一滞,身体微微僵硬,回头幽幽的看着她,眼底涌着奇怪的光。
白绫一出口后,便有些后悔。
自己那责备的口气,他或许会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吧!
“抱歉,当我没说过吧!”她移开目光。
陌斐眼神一暗,哼了声,拿起酒杯,摇晃着里面金色的液体,眼底有种迷醉的表情。
“酒是好东西,想喝时就喝,何必分早上晚上,对我来说它只有一种意义,就是放纵,自由的放纵自己,及时行乐紫醉金迷,才不枉费人生,不是吗?”
白绫惊讶的看着他,随即失笑。
像陌斐那种随性,喜欢纵情声色的享乐主义,酗酒确实不奇怪。
以前在美国,她不是经常看到他醉醺醺的趴在她床边吗?
这种不健康的生活状态,或许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养成了吧,并乐于放纵自己。
那她又何必多嘴呢!
陌斐撑着壁柜,懒洋洋的喝着酒,挑衅的看着她:“怎样?瞧不起我的生活态度?”
他那恶劣的口气,散漫不羁的眼神,让白绫为之一怔。
总觉得他又开始针对自己。
她脸容淡淡,想了想无所谓的说:“不敢,只是你知道的,这样的生活方式,始终会毁了你的健康,放纵的代价,你迟早会知道,或许你现在年轻满不在乎,可是将来身体垮了,或许你就会后悔。”
陌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目光嘲弄的打量着她,好像打量着什么怪物。
“白绫,我还以为你想了那么久,要说什么?居然像个老姑婆一样刻板的教训我,这种老师的古板角色不适合你,真的,让人听了觉得更反感,因为没有一点真正的关心在里面。”
“随便你怎样说?”
白绫脸狼狈的红了,胸脯被他恶劣的话气得起伏。
早知道她就不说这种废话了,她也是好意关心下他。
却被他拿来讥笑。
陌斐瞟了她一眼,收敛了笑意,垂下幽暗如夜般迷离的眼眸。
口气变得更加满不在乎:“身体垮了又有什么关系,你很关心吗?不关心,就不要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我不需要虚假的同情。我活得自在,放纵得潇洒,只求一时快乐,人生不就是为了快乐吗?寻找不到长久的快乐,那么短暂也很好。”
反正奶奶也死了,世上再没有一个亲人,她也不爱自己,活得再长久又有什么用。
短暂的快乐放纵,可以麻痹自己,让空虚得发慌的心得到填满。
这样也不错。
反正没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也没有谁真正的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