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问安的神色骤然一变,没想到还真是个大人物的女儿。
撩开人群跟上去一看,亦同袭珂蹲下去瞅小女孩的伤势,嘴巴那一圈全是血,张嘴哭时,嘴巴里也是血丝。
完了完了,这回完了…
“妹妹,你痛不痛啊。”宋问安这下急了,一手搭在小女孩肩上,温言问道。
小女孩哭声还是不止,瞥了宋问安一眼,一把将她推到,扯着稚嫩且沙哑的喉咙喊“你走开!你这卖苹果的老巫婆!”
袭珂心里一阵笑,这蛋蛋后的语言词儿可真够丰富啊。
宋问安,一手撑在地板上,眉心怵然一紧,散发着隐隐怒气,眼瞳里精光一道一道的。
小女孩看到她的凶意,往袭珂怀里躲了躲。
这段被黎青贝看到了,黎青贝本就不是什么善类,加上这事的压抑,看了宋问安如此态度,火儿一下就冒起来了。
“草!你丫从火星上来的吧?这么可爱的娃你也下得去手!今儿你来找茬的吧?老娘婚礼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你丫积点儿德,成不?”黎青贝站起来,指着宋问安就骂。
好歹今儿穿着光鲜丽质的,一开口,丫的,孙二娘形象曝光了啊!
宋问安哪里受的了丁点儿指骂啊,站起来“你在说一遍!”
黎青贝摸出电话,寻找朱上将电话“老娘说十遍又怎么着?你丫不服来咬我啊?!来啊!”
宋问安瞪圆了眼睛,怒视着黎青贝,移步正要上前与黎青贝大战。不料却被于褶抓住,制止了她。
宋问安不解的看这他问“为什么啊!”
于褶的脸阴沉的很,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句的警告“你够了没有!还嫌事情惹的不够大么?!”
“喂,朱上将啊,您女儿颖颖出了点儿意外,你过来看一下,在五楼出了电梯这大厅里。”拨通电话后,黎青贝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这时宋问安慌了,扯着于褶西装外套说“怎么办啊?我们赶快走吧,等会朱上将来了,我们可就惨了!”
于褶甩开她的手“没脑子的东西!你以为你跑的了?”
跑了能有什么用?袭珂认识他们,就以袭珂跟他们的交集,不添油加醋你就应该谢天谢地!
让她说跟宋问安没关系,那就是十分不切实际的想法!
宋问安转过来一想,于褶说的也对,他们能跑到哪里去?以后在官场上都是抬头不见地低头见,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没过多久,就见朱上将气势匆匆而来,出了电梯,那张脸又沉又急,好似七八月的天气一样。
见了颖颖直直冲过来,将颖颖揉入怀里“宝贝儿,是谁哪个王八羔子将你打成这样的?爸爸替你出出气!”
颖颖见自个儿爸爸来了,哭的比刚才厉害好多倍,一只圆乎乎的小手指向站在于褶旁边的宋问安,带着哭腔说“是哪个卖毒苹果的老巫婆!”
朱上将跟着看去,将颖颖抱起来,走向宋问安他们,眯着眼儿上下打量于褶,随后冷嗤一声“宋团长?”
这个称呼嘲讽味儿实打实的重。
于褶一看,还真儿是军区的朱上将,他嘴角扯了扯,敬礼“首长好!”
朱上将没有理会他,直接说正题“近来新官上任三把火,好像哪儿都有你的影子啊。”
于褶明白这话中其意,笑笑说“哪里的话儿,只是今儿我家太太行事过于粗鲁,不慎将令千金摔倒了,这事儿是个意外。”
这时颖颖像是断了片似的,哭声停止了一秒,水汪汪的大眼睛愣愣看着他们,随即扑在自个儿粑粑怀里没命的哭,好似有人冤枉了她似的“明明就是那个卖毒苹果的老巫婆故意推颖颖的…”嗓子都哭哑了…
袭珂在一旁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觉着这小萝莉搞笑极了,那表情,那动作,瞬间完爆。
朱上将脸色顿时一沉,轻声安抚着颖颖“乖,宝贝儿,别哭了啊,爸爸这就惩罚他们。”
颖颖又止住了哭声,抬起来,盯着自个儿的粑粑“是用枪崩了他们么?”说话间带着血丝的口水喷在朱上将脸上。
这真真儿是一语惊人啊!
朱上将尴尬的看了看四周的人“颖颖啊,咱们不可以胡乱崩人,咱们只能崩坏人,知道吗?崩人是犯法的。”
颖颖哇的一声儿又哭出来了“粑粑你骗人,粑粑你骗人!”
这小妮子是不是叫她哭她就能哭?叫她笑她就能笑?咋就那么能演捏?
朱上将抖着她说“颖颖,爸爸看没骗你啊,爸爸说的是拿玩具水枪来崩了那些欺负你的人,没说拿真枪来。”
“呜呜呜呜…我也是说拿水枪来啊…”
……
等颖颖这里安抚够了,朱上将转过身去对袭珂问“是怎么回事?她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这话儿问的好啊,袭珂心里乐翻了,这回不往宋问安身上插个十几把刀,她还真的不舒服了。
她不假思索直接回答“是她故意推的啊!”
这话本来就没有说错,确实是宋问安故意推自个儿的。
朱上将面色青了,冷冷扫向于褶和宋问安“还有什么话说?!”
宋问安上前一步,先是瞪了袭珂一眼,欲作解释“首长,我…”
朱上将一言打断了她“妇道人家!少插嘴!”
“朱上将啊,颖颖的伤口要处理一下,不如您跟我来一下。”见势,黎青贝拿出主人家风范,上前提议道。
“好!”朱上将爽口答应。
她身为今天主角,自然要开口说两句,毕竟当初叫颖颖来当花童也废了云旭不少口水的,今儿出了这事儿,她也觉得怪难为情的。
这时电梯门又打开了,出来的正是楠爷和云旭。
云旭见了这么多人,委实吓了一跳,走过去低声问黎青贝原因。
楠爷出来后,目光停在袭珂那里“过来。”声儿不轻不重,带着命令的口吻。
袭珂讷讷过去,楠爷大手一揽,将她揽在怀里“惹事了?”
袭珂摇摇头“没有!”
她心里就觉着郁闷了,她又不是搅屎棍,咋就出了坏事儿,就是她惹的捏?那样不公平啊!抗议!
朱上将看到易楠烨后,笑颜立马绽开“易军长!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
楠爷点头笑笑“还是跟以前一样,就是多了一个可人媳妇。”
每次听到楠爷在别人面前光明正大介绍自个儿的时候,心里就觉着特别舒服。
朱上将顺着打量了袭珂一眼,扫到袭珂隆起的肚子,拉开眼角笑了笑“恭喜啊,易军长。”
朱上将笑了后,抱着小女儿说“先给这丫头处理一下伤口,待会儿咱们好好叙叙,可好?”
楠爷颌首应道“一定一定!”
朱上将走后,于褶怒气冲冲独自进了电梯里,宋问安还在看着朱上将发呆,反应过来身边没人影后,这才发现于褶走了。
瞪了袭珂一眼后“哎!等等我!”急急跟上去从电梯缝隙里钻了进去。
宋问安和于褶两人在电梯里一直都没说话,宋问安意识到自个儿真心闯祸了,拉着于褶西装一角说“99999老公,我错了…”
于褶挑眉“你错了?不,你没错,在你宋问安的世界里你永远都没错!”
“于褶!”宋问安一声唬住他!
于褶盯着她,这张跟袭珂长得有三分神似的脸,怎么性子连三分都不像?多少个夜晚,他每次碰宋问安时,心里幻想的都是袭珂。
三年了,他的一切也算达到了,可以说宋问安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就连生孩子的价值都没有!
“宋问安!你够了!”于褶拿出气势压住她!
宋问安眼眶一下就红了,望着于褶说“怎么?现在厌倦了?当初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对待的我!”
于褶冷哼一声“那是当初!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想离婚?我求之不得!”
宋问安眼泪一咕噜滑下,摇头,事情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样。
“想离婚?你门都别想!你不是心里还念着袭珂?你别妄想了,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她!”宋问安发疯地咆哮!
于褶身子一震,这话戳到他痛处去了,一看到今儿袭珂跟易楠烨如何的相爱,两人对视的眼神如何甜蜜,对于他来说,无意就是尖刀利刃。
最要命的是,袭珂现在怀孕了!这无疑将他所有希望打入十八层地狱。
宋问安见他发愣了,讽笑道“怎么?痛了?你活该!”
于褶心中火山本来就在慢慢爆发,一把掐住宋问安喉咙。“闭嘴!”
说真的,他恨宋问安,忍气吞声度过了三年,现在觉着她可怜,不想将事情掀上顶端,想等过一段时间提及离婚这事。
只是宋问安太不懂事了,做出一些事,总是能将人的火点燃到极致。
于褶就是这么掐着力道用的不是很大,要是稍微使点儿劲儿,宋问安那小脖子可就断了。
见于褶迟迟不使劲儿,宋问安笑了“你掐啊,你掐啊!”
这时电梯门打开,于褶像是触了高压电似的松开她,自个儿一个人冷冷走出去。
剩下宋问安一个人在那里哭的泪流满面。
婚礼如点进行,一点儿也没耽搁啥。
当黎青贝拖着长长的婚纱进了礼堂时,袭珂的眼睛就润了,放佛依稀还停留在她们小时候,经常拖着被单当婚纱,那时候滑稽极了。
现在真真儿到了这一天,袭珂心里满满都是欣慰和激动,这辈子能看到好姐们寻到幸福的归属,挺值挺有意义的。
最后到云旭和黎青贝交换对戒那刻,袭珂眼泪决堤了,她此刻脑海中浮现着他和楠爷结婚的场面,那肯定比这唯美浪漫。
必须得啊!
毕竟楠爷气场摆在那,随便也能驾驭全场氛围啊!
楠爷见她哭的跟一愁人儿似,摸出纸巾给她擦擦眼泪说“怎么了猫儿?眼睛里进沙子了?”
袭珂吸吸鼻子“你丫的!你才进沙子了!”
“成了,好好的,别人都看着呢。”楠爷笑着哄道。
袭珂左右环视了一眼,大家伙都看着新郎新娘两个主角,哪有多余的眼光来注视他们啊。
“去你的,就你长得美!别人都来看你了是吧?易楠烨,我不管,以后这些这些还有这些,我统统都要。”袭珂嘟着小嘴指着这些布置说。
别看袭珂平时多善解人意又善解人衣的,对于这些事儿,一看到别人家的了,自个儿心里的感伤就越来越大了,看到啥都想要。
偶尔小女人,撒撒娇神马的,还是可以有的。
楠爷将她揉进怀里,压低了声儿说“成,我们婚礼哪能寒酸潦草的过了?到时比这还要好上十倍,可好?”
袭珂心里一下就觉着平衡了,到时抱着宝宝一起结婚,那样会更加好玩啊。
“当然好,哎哟,我肚子疼,我要上洗手间。”突地,袭珂拧眉说。
这时候要拉粑粑,是不是有些扫兴?
灰常扫兴啊!
楠爷悠着她安全,于是提议“我陪你一起去。”
袭珂没有拒绝他,于是,两人就先走了。
到了卫生间时,楠爷先在外面候着,袭珂自个儿先跑进去。
一番顺畅出来洗完手后,抚着肚子刚出女洗手间,走到通道时,堵着一男人。
她定眼一看,原来是于褶。
谁知道他在这儿发啥疯呢!
袭珂不想跟他说话,想直接绕过他溜走。
可是刚走到他面前时,于褶一把抓住她,将她摁到墙上。
袭珂猛然一惊,没好气的瞪着他,一声厉喝“干什么!”
“你爱上他了?”于褶问。
袭珂心里觉着真心很好笑,怎么会问她这么白痴的问题?
“你觉得呢?”袭珂觉着这问题十分无聊,伸手想掰开摁住她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
“松开!”袭珂抬头瞪着他。
于褶同样看着她“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怀上他的孩子!是被逼的还是你真的爱上他了!”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感觉像于褶还跟她有一腿似的?于褶什么权利?有什么资格来质疑这个问题?
“这个孩子都是我和楠爷期待已久的!”这个回答已经够明显了吧!
于褶仍然没有松手,继续问“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利益冲突?珂珂,易楠烨能给你的,我照样也能给你!你离开他,我也和宋问安离婚,然后我们又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袭珂偏头看着他,冷笑一声“于褶你卖肉的吧?别在这里恶心我了,我觉得路边上那满身生疮发脓的乞丐都比你干净,你就知道你恶心到什么程度了。你以为谁都像宋问安那么凑合啊?你也就能忽悠一下三年前的我。你跟楠爷比,你差到哪儿去了,他样样比你强,事事做的都比你好!那种好男人,你觉得我不会心动不会爱上吗?你太高估我的定力了!我现在可以心平气和告诉你,我早就爱上他了,我袭珂这辈子长相厮守的男人只有他一个!”
袭珂心平气和说出这一番话,也不怕于褶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咱们楠爷就在外面呢,事情不对,大喊一声儿,不就完了?
有靠山就是不一样!
袭珂一番话说完,抬头注意了于褶的表情,只能会三字儿来形容,石化了…心痛的石化了。
“楠爷在外面等着我,你以后别来骚扰我了!”说完轻而易举的打开于褶摁住自个儿的手,这次于褶的力道没有那么紧,所以很容易就摊开魔爪了。
随后大摇大摆走出去了。
袭珂这人说话就是这样,通常是一针见血,直接将事情捋的通通顺顺,很少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心里想什么就一定要将事儿讲出来,她心里才觉得好受。
袭珂走后,于褶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冲刷着自个儿的手还有脸,仿佛自个儿真像袭珂说的那么脏似的。
心里就凉的发抖,浑身都不经然颤栗…
在滴血,一滴两滴…就像空旷的下水道,水滴下回音还绕梁不断那种,格外清晰,越是清晰心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