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笑嘻嘻地从了马背上跃下,到了向冲天身前,慢慢地从一个包里拿了副锁铐:“小子,你真以为沈爷会叫你做官么?那不过是为的稳得你住了,实在是想不到呀,你竟然笨到这样的地步,想要做官?只怕你就是想给自己弄一副棺材都做不成了,作官?锦衣卫的人岂是好相与的么?”
  沈登大笑:“这小子武功了得,却笨得跟猪一样,当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得紧。倒叫人有些失望。”
  唐三伸脚尖对了向冲天的丹田踢去,面上神情得意之极,不防本来给沈登点倒得像死狗一样的向冲天居然能动了,左手就近扣住了唐三的足三里,唐三脚上也是如受电击,人都站不住了,向地上倒下,沈登也没回过神来,一团雪竟比强弓射的疾箭还凌厉,到得他面门时才觉出不对头,那团雪早给向冲天捏得死紧梆硬,正中了沈登的眉心,沈登给打得眼珠子都突了出来,面上也尽是不可思议的骇然之色。
  向冲天人在地上,如箭一般快地弹到了一匹马下,马上的人本来沈登诈时为的逼真,把了兵器都入了鞘,见沈登一得手,更是都松懈了下来,哪防了变生突然,只是见了沈登倒下本能的刚把了剑柄握住,向冲天已是一脚从马腹下踢起,足尖死命一脚踢在了那人的裆下那要命得很要命的命根子上。顺手扯下了那人的剑,也不拨出,快若闪电一般地用剑柄点中一人心口,他本拿的是剑尖一端的剑鞘,手一抖,长剑出鞘七八寸,那人用的竟是一把好剑,锋芒逼人眼目,武当的杨四海一剑划下,封死了向冲天的后路,不防竟是平空生出的一把剑,那锋快的剑锋正挡住了他的手腕去路,他这式玄鸟划沙使得极老,虽是见了情形不妙,但却怎样都无法收手,他只是眼睁睁地看了自己的右腕子吃豆腐一般“吃”进了那一段剑锋,自己的手也吃了不好销化拿着剑落在地上。
  向冲天一剑断了杨四海的手,他已是抽空拨出了剑,龙吟声中,剑上流光不定,这下竟然锦衣卫的人没有一个再敢出手!
  向冲天长剑在手,站起来冷冷地瞧着众人:“还有什么人想要动手的?”他听了沈登的介绍,心头最为忌惮的就是这唐门江湖上闻名丧胆的暗器,他自己本来就在犯难,却不想沈登居然当了他是那种才出江湖的雏儿来哄,将计就计地假作受制,更不想居然是这唐三来锁他,一把制住了唐三,杀了这帮锦衣卫的头子和那花雨剑,断了杨四海的手,也不过是眨眼间事,随手回剑,唐三杨四海两人喉头现出了道血丝,一举杀了四个强敌,向冲天已是处于了不败之地!
  冷冷地冷风吹得雪花给纷飞,锦衣卫里众人本见他空手杀了自己这边几个高手,都已是心头发怵了,此时一见对方持剑而立渊停岳峙,心头都搞不清向冲天究竟是用的什么兵器,但自己跟了沈登出京,官长死了,自己这些人回京也必要受了严处,只怕了身家性命也是难保,又偏生自己家大业大,连和尚也没法跑,更何况了那没长脚的大庙?
  过江龙心念转得最是快,身子旋风一般从了从马上旋下,左手拿了短刀雪花也似地缠了上去,竟是不怕向冲天手里从花剑雨那夺来的花雨剑,这人眼光极是老到,再不给向冲天可乘之机,先将自身护得滴水不透,这些人久相合作,心头早有默契,过江龙一出手,余人也跟上了去,纷纷出手,或是出手死攻,或是回环相互,向冲天本不擅使剑,凭了花雨剑的锋锐和从燕震那里看到的几手绝招竟也占不到半点上风,这也主要是因为他虽是瞧了燕震使过几次剑,自己却根本就没用心细想过,只是能情急下一星半点的使出些残缺的剑式。
  那过江龙得了同伴相护,一路斩蛟狂刀不要命的使出,果然是一寸短一寸险,向冲天大半功夫都用了来防这条过江龙,在这强敌环伺之下他还真不敢放了这人近身。
  过江龙看起来虽是不要命,但人却精得要命,几次见了向冲天剑式有了破绽他都不敢贸然抢进去,毕竟是人只一条小小的小命,纵然是沈登接孟贤昭后管了锦衣卫,稍有些托大也一样死死地死在了地上跟了死去的王侯将相化子无赖毫无差分,前车之鉴本就是后事之师,若是再上了这反天会反贼的当那可不值的了。
  向冲天刚一开头有些错愕,但也随即明白过来,心头好笑,但是叶独行燕震师徒两人合心力二十多年想出的剑法岂是小可,向冲天有了破绽锦衣卫的人都不敢抢进,正成了给他练剑喂招一般,十来招一过,向冲天已是把自己记下的剑法融通了大半,突地剑意一变,本来是剑芒裹身,却变得星星点点,孤凄冷落流离伶仃,先前还在抢攻对打,这时却全然不顾,竟阖了眼连看都不看了只照了心里悟出的剑路使出,连了自己出手是攻是守也是浑然不觉,锦衣卫众人往往给他剑尖点在兵器上,兵器却往往的只差厘毫便要得手,在了间不容发间兵器被点开,前功全废。
  锦衣卫的人先是见了向冲天步法全无,只是随心而走,虽是闭上了眼,但是从他的神情一派肃杀的意气,都是一呆,再见了向冲天剑法实在高得离谱,这才明白眼前这年青人虽是年纪不大,但天份之高武功之强着实少见,一想想最先沈登居然把这人当作小孩子一般哄法,都不自禁的出了身冷汗!
  在那时候,向冲天在了锦衣卫众人全无防范之一当真是想要杀什么就能够杀什么人,若当时换自己拿了锁铐上前自己还有命在么?
  向冲天的剑已是突入了锦衣卫的刀剑里,过江龙明明见了一道剑光向了自己咽喉飞击,伸刀相格,左手却陡地一痛,曲池穴竟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一剑剌透。向冲天信手又是一剑,齐大刀倒是格开了挑他眼珠的一剑,心头又是吃惊又是侥幸,分明的向冲天已是回手去剌田家横的心口,手里刀更不迟疑就要趁空出手,自己心口却陡地一凉,还当是哪个同伴放暗青子错打了,却清楚地看着自己皮袄胸前一片殷红急急地扩得大了,出血处一道七分长的口子,那血也是越流越是多,齐大刀的刀柄才只提到了一半便全身力气尽失,倒下了。
  齐大刀一死,锦衣卫来的人就死了一小半了,但除了最先沈登点了点他的身上穴道外,竟再无一人曾沾到向冲天过,向冲天丝毫无损,自己这边的人却死得不少了,这人还能抓么?
  过江龙不亏是在长江水寨当了些时候的家,向外闪身刀光却护得身上周全:“点子爪子硬,合字扯呼了罢!”
  神拳门的刘端喝声:“且住了手,我有话说!”
  向冲天张开了眼,神情极是闲洒,扬手处,那花雨剑带起凄厉的风声闪电般的飞向数丈开外水桶粗的枯死老树,哧地一声,长剑钉入树身那剑进势不止,直没到了剑柄,震得那死老树上的雪抖落了下来。向冲天看了刘端:“你要说什么话?”
  刘端想不到这人居然把自己的兵器都丢了,这脱手一剑威势之强实是他生平所仅见,向了几个同伴的人换了个眼色,几个人都已是给向冲天杀得心都寒了,虽然他手里没剑,但这人既敢放下了剑,竟不怕了这许多的高手在,必定是有所倚恃,这些人武功极高,眼睛委实也是极毒,竟都是一点头,刘端咳了声:“向朋友,在下跟了沈大人出京,为的也本不是你,在下瞧来,没必要杀得你死我活的,是么?”
  向冲天笑了笑:“这本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的,不然我跟你们打什么?我又不是吃得饱了撑得慌没事干,有事没事的找人拚命。”
  过江龙沉声道:“我们今天打下去只怕都讨不了好,不若就此罢手了,怎样?”
  向冲天轻笑了笑:“那么是不打了?就走罢。这把剑不坏,倒要拿了走,这位沈大人我就还给你们,带去销差罢。”说着走到树前握了剑柄,行若无事轻描淡写地起出了那把花雨剑,扛在了肩头上,一踏一踏踏了雪向了远处走去。
  过江龙众人相视骇然,那剑入木纵是剑锋犀利,但那老树夹得剑身之紧,却绝不可能有半点的花俏,也根本来不得半点假借!
  向冲天跳过了一堵矮墙,就见了一个小女孩死死地看着他,那小丫头像是见了鬼一样跳了起来:“你是反天会的人?”却是昨晚见过的白莲教主的两个使女之一。
  向冲天眨了眨眼:“你看我的武功是不是很厉害?”
  那小丫头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向冲天倒觉了有些奇怪:“你怎的在这里?”
  那小丫笑了笑:“你猜嘛!”
  向冲天看了她一眼,也笑了说道:“我这样聪明,自然一猜便中,但我就是不说,我走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