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了里面传来一声喝:“哪来的野人在这里捣乱!不晓得这是武林盟主谢大侠的庄子么?”
  向冲天一怔,这才想起了北六省武林盟主谢春生是住在了济城南郊,呆了呆,却反乱脚踢那门:“老子不管你什么谢大侠谢王八,给老子滚出来,老子要找他借点银子!”
  门开了,一个中年丁卒打扮的汉子探了头看着他,皱着眉咬了牙捏成拳头厉声道:“你是什么人,怎的这样没礼貌,可有拜帖么?拿来我给通报!”他也是见了向冲天一脸的怒气想要找人打架的样子,分明也是江湖中人,虽是来打秋风的人他见得不少,却也没见过这样的人,他也不敢轻易得罪,声音虽凶,但说的话却是忍了又忍,总算是按下了火气。
  向冲天冷冷地道:“怎的?姓谢的是尚书阁老么?见他还要拜帖,老子没听过这屁规矩,你叫他给老子拿三万两银子出来,不然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鸟地方!”看了那庄丁的拳头冷笑了声,提手一拳打得门前的下马石粉碎,那庄丁几曾见过这样的功夫,吓得差点就尿出来了,连忙跑了进去。
  不一会,里面分了两路青衣红巾的汉子双龙出水势排出来,拿了刀交架在空中,夹了一条道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瘦子道:“朋友,谢大侠在大厅恭迎你的大驾,请罢!”伸手一引,人就站在了刀下小道的另一头。
  向冲天冷笑了声:“老子倒不在乎这点小把戏,试老子的胆子么?那倒不用这班蠢材!倒要瞧瞧姓谢的在江湖上这么大的万儿,手下是些什么货色!”他居然慢条斯理的挽了袖子到肘上,装模作样的提了提气,呼喝了两声,这才突地出手。
  那管家本来瞧了向冲天一派做作只觉了可笑,但是他见了向冲天冲进了刀林后竟什么都看不清了,只听了凌厉的拳风响起,鬼头刀一把接一把地飞到天上的半空再落到地上的雪上,三十六个汉子架着刀路,明明顺手兵器就在手里,竟挡不住向冲天的拳脚,三十六把刀插在地上,三十六个人一个个有如泥塑木雕般再不能动!
  那管家大惊,逐一看去,非但是被点了要穴,每个人竟还给他把下巴都卸歪了,从了向冲天呼喝动手开始到得那管家看三十六个人被制住,也不过眨了几眨眼的功夫。惊愕间向冲天已是吹着拳头大步到了他面前:“你带路!”
  那管家咳了声:“请壮士这边来!”
  那刀架起本是要想试试来人胆量的,照了江湖规矩向冲天再好的胆气武功,本也只是该当神色不动的从下面走过,不想向冲天居然会出手,还这么快就打倒了三十六个汉子,那管家拿不准他来历,却也凝神防备了向冲天对他出手。
  向冲天边走边道:“既是你们找老子打了一架,对不住得很,本只是要你们的谢大侠给我三万银子来用的,现在可要少少的多上那么些,否则老子一把火烧你这庄院。”
  那管家闷声问道:“阁下想要多少?”
  向冲天淡淡地道:“三十万两。”
  “三十万!”那管家失声叫了出来,像是给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转身跳起来。
  向冲天冷冷地道:“三十万两银子,很多么?”
  那管家铁青了脸,不说话了。
  向冲天跟了他走进,一路上尽是冷眼看着向冲天的人,向冲天却毫不在乎。
  到了一个花园子里头,向冲天也不待管家开口便向了众人拥簇着的一个老者冷冷地道:“你是谢春生么?”
  那老者在众人拥卫之下气派极大,却显出揖让雍容的气度和气象,举手一拱:“正是老夫,老弟此来,有何见教?请问贵姓大名?”
  向冲天道:“老子姓向,叫向冲天,这次到你这里来也不是为的要教你什么的,只不过想要三万两银子,既然是你们刚才逼老子打了一架,那么有些就对你们不住了,现在老子要的是三十万两银子,少一个子老子都烧了你这鸟地方。”
  谢春生再是涵养好也是六七十岁的年纪了,怎能受得了眼前年青人跟他自称老子,口气这般凶横?谢春生冷笑:“是么?倒要请问一下阁下师承来历了,谢春生再是穷,三十万两银子倒也能想法子的,只是阁下怎生拿法?”
  向冲天看了看谢春生,再懒懒地转了眼环视了默不作声围上来的谢家的家人和江湖人,叹了口气:“老子的武功是很高的,你们想要找死么?老子为的是银子又不是想杀人,你们这是何苦来由?”
  谢春生拈了拈尺余长的白须,微微地笑道:“老夫再是不才,也毕竟蒙道上朋友抬爱,作了北六省武林盟主,阁下此来是何人所使,若是从实说了,万事倒也会好商量的,只是你只一个人,怎的就这么狂法,这里非只有我家的庄丁家人,也有不少的江湖朋友,双拳难敌四手你都不晓得么?”
  向冲天也笑了:“你扮出这副样子作什么?一个江湖人物,你也领袖一方,怎的也学了那些假学道迂秀才一般婆婆妈妈的,你那副作派,唬唬别人倒也罢了,用来吓老子么,却不用还好些,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倚老卖老的老东西了,说好了,你们特么的是单打还是齐上老子都奉陪,杀了人可不要算到老子头上,老子本来只是为的三十万两银子,若是你们再他妈敢跟老子动手,老子非要把你们全杀光了不可,还要卷了你老头子的全部家当!”
  这放一出,众人无不变色,吸着凉气向后退了一步,这年青人形相平常,衣裳满是补丁,穿得也极是单薄,勿论是放在哪里都不会引人的注意,但当了声势如此之大的谢家,竟是全然不惧,反倒放出这样的狠话,若说他是疯子,却见他神色镇定沉和,绝无半点神情错乱的疯子的征象,虽听了他报名,但在江湖上却根本连听也没听过向冲天这三字,若不是极大的自信,没有人敢到北六省武林盟主家里这样强横!
  谢春生也不禁怔住,上上下下地看了向冲天好一阵,才道:“没请教阁下令师是哪位高人?”
  这话总算是他问对了,不然真要受了灭门之祸,向冲天想了想,道:“我的师父有好几个,你要问哪位?”
  谢春生吃了一惊:“江湖中有位人厨子,跟阁下怎样称呼?”
  这人竟是把向冲天当成商千刀了,但也无怪他有此一问,商千刀先是跟反天会作对,后又跟司空城结了仇,为的要逼司空城出现,他竟大光天化日之下剌杀了济南府的知府,任性而为,同了向冲天此时举动如出一辙,谢春生也不敢当了商千刀叫人厨子是个老魔头,只得直呼其号,才有此一问的。他离得城虽不远,但这样雪天,根本就没人肯出城来跟他讲济南城里的事情,所以济南城里已是闹得天翻地覆,谢春生却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