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老师他们到李家村来的目标只是为了钻研古城,了解古城。原本,村民的生活情况并不在他们研究的范围之内,也不是他们关注的最主要的内容,可是,在他们走家串户,走进一家又一家村民的家中时,内心彻底被震撼了,即使见得多了,依旧偶尔的就要替百姓的贫苦生活而感叹心酸。
司徒彦军的家本身也是在农村的,而且他家所在的村子的生活环境还是十分的困苦。不过要是跟生活在这儿的人比较起来,那还是一个天上,一个人间,想当然的,他们那里就是天上了。他们家虽然同样也贫困,不过还没有贫困到那种地步,而且司徒彦军家乡的人并不会没有吃的,有的人家甚至还有多余的粮食,在缺钱的时候,好多人会选择卖掉多余的粮食来换所需的钱。不过那种方法在这个地方不适用,因为这儿不但贫困,还没有足够的粮食。原本,小河边,村子前面的那块土地可以养活许多人,算得上是村里村民赖以生存的物件,而对面小山地上的田地更是村民们的命根子。可是,从盗墓贼到来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完蛋了。因此,一切有损于村民利益的行为,全会引起人神共愤的,都是让人从内心里憎恶的。
没有再乡下待过,普通人就无法理解,也很难可以去遐想土地对农民的重要性,那种难以分开的深情司徒彦军深有体会。不过近几年,也不清楚明白打哪儿来的这群盗墓贼,每到夜里,山上就是敲敲打打,噼噼啪啪的,跟过年相比年,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斯文点儿的人是到处随便的挖,粗野点儿的人就是直接用炸药来炸,那原本平坦的的土地就是在炸药的威力下变的像现在那样的坑坑洼洼的,而原本土地上的庄稼也随着土地被破坏了,整个村子就这样变得不能安心过日子。虽然村民们有自觉性的组织了一批人对农作物田进行维护活动,政府在接到报案后也联系过联防队在夜里的时候对这一带加强巡视,不过还是不能扼杀住盗墓者的气焰。
甄老师跟司徒彦军一面每家访问村民,一面讨论自己看到的那些值钱的,有作用的事物,两个人脸上早已没有了初时的兴奋不已,充满的只有为村民贫苦而鸣的不平。
“不能这样下去,等我下次再见到了李乡长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的,认认真仔细真的咨询一下他,作为一方父母官,他是如何做这个村的乡长的。改革开放的春风由南到北都吹了这么些年了,为什么这儿的村民仍旧这样的生活困难?莫非他们一直依赖的政府从来就没有付过职责吗?政府从来就没有扶贫吗?”
司徒彦军听了甄老师的话,虽然心里感到非常解气,不过在心底,他反而知道的清清楚明白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同样的,一个村庄不可能永远的贫困下去,要是多年的整治还是无法改善它的情况,那么它的贫苦必定是由各个方面的缘故造成的。在这些的原因中,最大的缘故,大概就是该地村民们自己的内心深处一直处于一种习以为常的阶段。甄老师将村民生活的贫苦问题彻底归咎到政府的头上,认为政府未尽全力来扶贫,好像是不公平的。可是司徒彦军并不想为政府辩解什么,可能是在他的心中,宁可甄老师可以一直都可以保持对这一问题的误会。试想一下,要是某天,因为甄老师的这话,贫困村当地政府可以好好思考下自身这些年的做一些事情,并查漏补缺,那一定会是一方百姓最大的福气。
在甄老师跟司徒彦军努力思索,想要解决李家村的“贫穷”这一问题的时候,欧阳教授跟慕容雷鸣则在抽丝剥茧两个人眼睛看到、想到的全部事情。两个人的脑袋都在飞快的运转着。他们一面整理着一些比较有利用价值的信息,一面又在深深地思索着这样的一种场景:“通过现在大家所看到的这些陶片,我们可以初步判断出这块遗址最起码也是新石器的那个时期人们的居住的地方。可是,从这儿被盗的程度以及频繁度来分析,再结合一些当地的村民的传说,说明有许多的盗墓贼在这些墓中挖掘出了很多的青铜器,那么,这些现象到底说明了什么?这块土地下掩埋着的究竟是新石器时代的文化传承,还是新石器文化以及商周文化的重叠呢?”
有一个村民讲,在他们村子里的天财曾经发现过一个坟墓,天财还从墓中发现了许多的宝贝,得到了不少的好东西。欧阳教授一听,直觉这会是一条非常要紧而有用的信息。由此看来,要想揭开疑惑,了解古城的真实面貌,就必须要去会会这位天财了,只不过,也不知道这个叫天财的人愿不愿意跟我们讲。欧阳教授思考了很久,还是感觉应当到天财家走一遭,瞧瞧大家口中的这位天财究竟是位什么人。
天财家倒并不是太难找,由于天财是村子里的名人,他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摇身一变变成了村子中面的有钱人家,这件事在村子中可是还引起过很大的震惊的。村子里的人都说,天财有一天去他家的那块地里锄地,忽然之间就锄不动了。天财好奇,用手拨开土层,赫然就发现是一座坟墓。到了晚上,天财撬开古墓,从里面找了一些值钱的好东西,隔天就转手卖了。接着继续,没过几天,就有人找到了他家里,还把价钱抬高了来收购他的那些好东西。至于天财究竟得到了怎样的宝贝?又得到了多大的好处?这些没有人可以讲清楚明白。大家只知道,从那一天之后,天财就将他家先前的那个破旧的窑洞给扒掉了,然后又盖了四五间很宽阔很敞亮的用瓦盖的平房,不仅这么的,他还将他家的院子围墙和街门全部给弄好了。那房子的样式、气派,就连乡政府的办公室都无法与之相比啊。房子没砌多久,天财就娶了个漂亮美丽的老婆。大家都在私下里笑着说,天财、天财,人如其名,天外来财啊。村中那时也有许多羡慕他的人。有人偷偷的将他的事件转告到上一级,但是没有证据,天财又来了个打死也不认这件事是自己做的,无可奈何下,县里只可以放了他。
欧阳教授带着慕容雷鸣,在乡民的指点下,没过多久就找到了天财家。才敲了几下门,院子中就传来了狼狗狠狠的叫喊声,又等了一会儿,屋子里才传过来听起来好像刚睡醒的男人嗓子,问道:“请问是哪位啊!”
欧阳教授连忙回答说:“我们是探究古城的,想来你们家看看。”
天财一听是探究古城的,就有了不想开门请他们进来坐的意思。天财只是将大门打开了一条小门缝,等到可以露出人的半张脸时,就问道:“你们来有什么事情呀?”那张脸上的浓浓防备让欧阳教授和慕容雷鸣不由的愣了一愣。
欧阳教授缓过神来,连忙说明来意:“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我们俩只是来随便看看的,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听了这样的解释,天财这家伙这时好像才稍稍安心了点。他打来门,让出一个可以走一个人的路,对欧阳教授说道:“那你们两个进来坐吧!”
欧阳教授跟慕容雷鸣见天财同意让他们去他家时,不由相视一笑,也就没有推辞了。两个人挤过天财让出可以走一人的那道门缝,在两条狼狗的仇视目光下,很小心地穿过院子,走进了瓦房的客厅。
天财的房子从外面看时挺像那么回事的,不过,可惜的是,当你走进了房子中,就会发现“空有其表”是多么形象的形容词。天财的家差不多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大大的房子,因为没有好的家具,所以显得很空旷,在房子的角落,乱七八糟的放着一些已被淘汰的柜子之类的,只凭那,就可以确定房子主人的低级看事物美丑的眼光以及不怎么富有的情况。两个人走到房中之后,因为没有看见能算的上叫凳子的两块木头,所以并没有立即坐下来。慕容雷鸣在朝四周看一下之后,将就找到了两个疑似缺了一条腿的所谓的椅子,给了一张欧阳教授,两个人勉强着也就坐下了。
欧阳教授为了不让天财对两个人有所顾虑,尽全力创造一种比较轻松的氛围。教授坐下之后,先对天财笑了笑,并没有开口开门见山地询问有关古墓的一些问题,反是绕了个弯,说道:“天财,你家的屋子看起来很好啊,挺气派的,我看,在你们这个地方可能会排在前面了吧!”
天财并未说什么,仅是非常敷衍的“哦”了一下。从中可以瞧出来,天财对欧阳教授和慕容雷鸣抱着很重的防备心理,欧阳教授想了想,估计大概在这种情况下,什么也谈不好,也就干脆什么都没有问。两个人仅是坐了很短的时间,等天色不早了,也就站起来跟天财道别想要离开了。在快要走的时候,这天财才故意的很大方的样子,笑着说道:“你们就不要走了,要不就在我这个地方勉强着吃顿晚饭吧。”
欧阳教授他们摇了摇手,走到了门口。两个人转身,向天财讲了一声:“麻烦你了,告辞。”接着继续就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在夕阳下朝着卫生所的方向走去。
两个人回到乡卫生所之后,欧阳教授立即就叫大家伙儿开会,各个小组将自己搜集来的相关文献和资源整理完毕后,互相交流了一番。
你可别小看了大家的收集,这么的的一收集后,整理的资料还果然是很多。有的小组向村里的村民要了他们从地里挖出来的几个比较完整的陶罐,有的小组则是搜集到了一部分代代流传下来的有关于古老城镇跟这旁边地名由来的故事,还有的小组是拍了一些比较珍贵的文物的相片等一些重要的信息。司徒彦军跟甄老师这一组负责的核心任务是了解李家村村民的情况以及村里的经济情况,两个人还顺便带回了两个村民给的新石器的瓦罐,欧阳教授叫司徒彦军对各小组收集的资料进行了详细的记录,全部完成后才叫累了一天的人回宿舍休息。
轮到慕容雷鸣了,可是他并没有回去,而是显得有些踌躇,好像是想讲什么。欧阳教授等大家都离开之后,才看着慕容雷鸣,询问道:“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和我讲?赶紧讲吧,说完后好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慕容雷鸣踌躇了好一会儿,过了一会儿,语气中带疑问的问道:“欧阳教授,我有个地方没懂,为什么我们都已经到了天财家了,你什么也不问就这样离开了呢?”
欧阳教授和蔼地看着慕容雷鸣,好笑的点了点头,说道:“你啊,遇事前要好好的用用脑袋!你想一下,如果你是天财,我们都到你家了,你对我们还不了解,在那种情况下,你还会跟我们讲实话实说吗?与其在那儿听他天花乱坠的瞎说些别的事情,还不如先暂时离开,我们有的是时间,会等到好的时机的!”
欧阳教授这样一讲,慕容雷鸣好像有点明白一样的点了点头,说道:“哦,一开始我还觉得您是害怕冒犯他呢。教授,我一瞧他就觉得看不过眼!”
欧阳教授脸庞上依旧堆满着笑意,说道:“怕?我为什么要怕他?他有哪个地方值得我怕的吗?他对我而言,只是一条可怜虫罢了,你瞧这……”
一边讲着,欧阳教授一边挽起自己的长袖,然后指着那一处明显的暗红疤痕道:“这是我的光荣。那时候,我才刚由大学初到社会上,那也是我初次在施工的工地上进行探究考古,我不经意间发现了一座古墓。不过,还没有让等我们一群人向上面报告这件事就有一伙盗墓贼想乘着夜色在来偷文物。那个时候,工地上只有六个人,其中两个还是女生。不过为了护着第一现场,我们六个人都勇敢的没有害怕。在那一次的战斗里,我们都受了伤,可是虽然受伤了,但大家反而都很高兴愉快开心,因为我们成功地保护了现场,为研究提供了第一手的资料,还阻止了一场强抢文物的大计谋,而你所看到的这个红褐色伤口,就是那次交战中留给我的功勋章。”
讲完,欧阳教授非常平静地捋了捋衣袖,可她的眼中有止不住的骄傲,他又说道:
“我不知道你以后要做什么,可是我要告诉你,不管你以后要做任何工作,要做什么事,想要有所成就的话,勇气固然是十分的重要,可是聪明机智才智尤为可贵!咱们就拿天财的这件事来讲吧,天财这家伙心里明显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在那种状况之下,我们没有办法让他实话实说。要让他说话,可以,只有两种假设:其一是直接不承认有这件事。虽然有村民指证他,可是谁都没有证据,只要他死不认账,我们拿他没有办法的。其二便是随便编个故事给我们听,随便的敷衍我们。反正没有人知道真相,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可是,不论是第一种情况还是第二种情况,都不是我们想要的。那对我们以后野外的任务全非常没有好处。而这个时候,咱们先是去他家里看看,目的有两个,第一是瞧瞧他的人是怎样的,知道了他的人,我们才可以想办法对付他啊。俗话说的好,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第二嘛,咱先去混个脸熟。我们经常去找他,次数多了,他的防备自然也就低了。”
欧阳教授讲完了这样的一番话,慕容雷鸣对欧阳教授是越来越崇拜了。出乎他的意料,平常看起来很是柔弱的欧阳教授,在她的身上也曾经发生过这样惊心动魄的故事。而欧阳教授在“以己度人”四字上的深刻理解,更是让慕容雷鸣认识到了自己的肤浅与幼稚。慕容雷鸣再一次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自己需要向欧阳教授学习的东西已经不仅仅是专业知识了,还包括为人处世,知人论世这些大学从来不教授的知识。
从欧阳教授那里出来,慕容雷鸣还沉醉在与欧阳教授刚刚的对话之中。于是,在下办公室的楼梯时,没有注意脚下,差不多跌倒地上,慕容雷鸣正在自己沮丧,碰巧的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正让路过的东方灵儿净收眼底。
东方灵儿毫一点不留情地打趣着慕容雷鸣,说道:“哎呀!你是怎么了,大学生?怎么趔趄了一下啊?不过依我说啊,你们读书人就是与我们普通人有不同之处啊,就连走路的时候都在想什么人生大事啊,要不然的话的话,怎么这么大的楼梯阶你居然会瞧不见!”
慕容雷鸣让东方灵儿的话说的臊红了脸,于是下意识的反驳道:“我不是没有看见它,实在是这楼梯它不该出现在这个点儿!”
心眼多的东方灵儿感到慕容雷鸣这句话是针对自己。一时之间有点儿气愤。因此,东方灵儿不再理会慕容雷鸣,只顾自己离开了。事实上,慕容雷鸣本来是无心伤害东方灵儿的,他会讲这句话全是因为没有灯,而脚底下又有楼梯的原因。慕容雷鸣见东方灵儿不理睬自己就这样的走了,心里感到有些奇怪,就自己跟自己说道:“她这是为什么啊,走的时候都不知道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