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和风吹拂着柳枝,花香四溢,正是南国春光浪漫的时候,一座府邸坐落在东横大街上,府邸门口两只石狮子,口里咬着黑珠,旁边,写着福威两个大字的旗迎风招扬。朱漆大门,门上金把手熠熠生光,门顶挂着“福威镖局”的大牌匾。福威镖局的人早已随风而去,剩下的,只是门前这对石狮依旧守护着。
天下哪个地方都有镖局,而起名为福威镖局这名字的更是数不胜数。而做得最大的,莫过于福建省福州府的这个福威镖局。二十六年前,落家在此可谓家大业大,要风有风,要雨有雨。无奈,一切已成过雨云烟。
福威镖局会衰落,还要从二十六年前的一次生意说起。
那一天,霹雳一声,大雨倾盆。
落殷天站在窗台,雨滴打在他的脸上,他本来想关了窗,却不知看雨看得痴了。
“老爷,有生意到了”老黄是福威镖局的总管,在这已经干了三十年了。现在年纪也大了,落殷天想着:“过多两个月,也该让老黄告老还乡了。”
“知道了,我出去看看。”落殷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做镖局这么多年了,他的预感总是很灵的,他觉得,这次押镖,可能没那么简单。
大堂里站着一个中年人,头戴斗笠,落殷天看不到他的容貌,落殷天有点不爽,说道“先生既然来此,为何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中年人看了他一眼说:“实属有点不便,先生见谅。我们还是谈生意吧。”说完,他指着外面,偌大的庭院里,放着一个棺材。
“先生不好意思,本镖局从来不做红货。”落殷天看了棺材后说道。红货是指那些见不得光的钱财,通常都是贪污或非法获得的。
中年人说道:“先生不要这么急着否定,这次的红货数目很可观,只要你从这里押送到云南境内,自有人跟你接应。酬劳,一百万两”说出这数字时,中年人眉毛都没动一下可见这次红货数额之大。
听到这个数目,落殷天也心动了,他知道一百万两意味着什么,他的年纪也渐渐大了,儿子才刚出世,老来得子,哪个父亲不想给儿子更好的生活。老黄他回乡也需要一点钱财,福威镖局虽然不差钱,但是没有人会嫌钱太多的。
落殷天咬着嘴,很明显他在想着这笔生意该不该做,接着,他咬咬牙说:“货在哪?”
中年人笑了,说道“今晚子时,我会叫人全部搬到你这里来的。尽早出发。先给三十万两,事成之后再给剩下的。”中年人说起钱来眉头皱都没皱一下,一个转身,撑起油纸扇,走了。
落殷天看着庭院那批红货,心里暗暗发毛,他不是没接过红货,可是每次都很惊险。这次,他更是不敢告诉他夫人。他只对夫人说,抱着孩子回娘家一下,这次的接镖可能会有意外。然后就出门了。
云南边境,一场打斗真激烈的进行着。落殷天手握长剑,凭空刺出几剑,几个人应声倒地,左脚踩地,往后一划,砍断了两个人的手臂。他已经撑了一天,再没支援,他知道小命就快不保了。
“落殷天,识相点就把红货交出来,不然,今日就让你们福威镖局就葬身于此。”一个带头的强盗说道,强盗脸上留着疤,左眼罩着黑眼罩“还好我们收到通知说你们会在这里经过,要不是事先埋伏,落大镖头还真是难搞啊。”
落殷天看着地上死伤的兄弟,为了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好一点,害了这么多兄弟,他内心羞愧不安,如果不贪图那一百万两,这些同甘共苦多年的兄弟,也不会丧命在此。
落殷天看着那批红货,长剑向天,向着自己的脖子抹去。
“落兄且慢,我们来了。”只见一批人马正快速的赶过来,前面骑兵手握大旗,写道:“风声楼”,风声楼楼主风满楼越马而起,凌空一个踏步,落在落殷天身旁,一剑挡掉了落殷天的剑,“别想不开。还有妻子儿女呢,你死了他们怎么办?”
落殷天满眼泪光,拿着剑的手微微颤抖,“我对不起倒在地上的兄弟,我对不起他们。”
“别傻了,这种事谁都没法预料的。我先帮你清除了这些土匪,然后我们再回去。”风满楼手握长剑,怒目一瞪,长剑刺出,直向刀疤大汉左肩,反手一横,割破了喉咙。鲜血涌出,刀疤大汉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这样成了风满楼的剑下亡魂。“还不快滚,你们都想死吗?”风声楼的气势与威望,只要一个眼神,这些小喽啰跑得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风声楼里,落殷天正养伤,他抬头看着天,灰蓝灰蓝,窗外的小鸟在叽叽喳喳。是不是在说着,报应报应。他已无法在意了。
“落兄,身体怎样?”风满楼推开了门,径步走了进来,“这些大红花药,对于外伤最是好的,只是你的内伤,一时半会可能痊愈不了了。”
“谢谢风兄关心了,我已无大碍。只是,那些死去的兄弟,我好像一直在听到他们的惨叫,那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啊。我,我,无脸面再回福建,我无脸面去见他们。”落殷天男儿情到深处,竟止不住眼泪,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风满楼握着落殷天的手“那些死去的兄弟,我已经叫人安葬好了,骨灰也已经送回到福建,每个人还给了一千两安家费。我想,也够他们过下半辈子吧。“
落殷天握着风满楼的手微微的颤抖着,身子一划,竟是想跪下去。“风兄如此大恩,叫小弟如何来报?“
风满楼扶住了他,说道“这是什么话,这么多年兄弟,要在意这个吗?“
“我现在缺少一个管家,你要是不介意,要不,就留下来这里帮我吧。家里那边,我会把嫂子跟寒儿带过来的。“
“不,不,不,现在先不要叫他们过来,寒儿什么都不知道,我想让他在娘家好好过日子,我不想让他知道,他父亲因为接了红货,而害死了兄弟。“落殷天连忙摆手,说到儿子,他满脸的愧疚。
“好吧,那就先这样吧。你留在这里帮我,等过多两年,再把嫂子跟寒儿接过来,你们一家人也好团聚。“风满月说道。
落殷天拱手写道:“谢谢风兄了。“
转眼已过二十六年,一个少年站在福威镖局门口,看着那对石狮子发呆,对这个镖局,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在他小时候,父亲出事后,这个家就散了。他跟着母亲生活,也没见过父亲,直到前些日子,一个自称风满月的人过来,说,他父亲在风声楼。希望跟他见面。他才知道父亲原来还在世。
二十六年了,他父亲已经抛弃他跟他母亲二十六年了,虽然母亲一直对他说
“寒儿啊,父亲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情不能回来了,你要乖乖的等,父亲会回来的。“这一等,就是二十六年。
“寒儿,出发吧,别看了。“风满月对着看着石狮发呆的落尚寒说道。
“知道了“落尚寒随声应和。他知道,再次回到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老爷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叫落尚寒落公子,少爷,你知道吗?“风雁南的丫鬟秋香急急迫迫地说着。
“不知道啊,他谁啊?“风雁南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盯着他的鱼,头都不回。
“听说,那是落管家的孩子呢,以前落管家出事的时候,老爷救了他,现在,想让他们一家团聚。更听说,那个落尚寒落公子是来……“秋香说了一半,止口了。
“来干嘛,说啊!“风雁南一抬头,挤出一个笑脸,”爹。“
“还有心思在这里看鱼,今日的功课做了没有,剑术最近有没有长进?凌霄剑法第三式会了没?还嫌没被我打够吗?“风满月声声责备,在他眼里,这个儿子,是最麻烦的。
“回爹爹,这就练,这就练。爹爹别生气。“风满月做了一副鬼脸,起身欲跑,撞到了落尚寒的身上。
“这是你落哥哥,以后,他就会来监督你的武功修行,你要是妄想偷懒,小心被我打死。“
风雁南看着落尚寒,心里嘟囔了一句“我命休矣,对着这冰块脸……“
“落哥哥,以后请多指教“风雁南伸出左手,落尚寒看都没看,转身走了。
“以后,我就要在这里过活了。爹也不知道怎样,还是先去见见他吧。不知道他跟娘亲聊得怎样了。“落尚寒低头沉思,他讨厌这里,这个家,从他踏进来,他就觉得,他不喜欢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