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月光如华,倾洒庭院,积若空明。白天众人停驻在寺庙里,苏黎世和白天住在东房,清尘和水玲珑则住在西房。
月亮穿过云层,重新崭露头角,似乎其他人都睡着了,唯有以偶一个人还清醒的看着月亮,若有所思。对着空明,一点点陷入无尽的猜疑与争斗。
深夜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仿佛要溺尽这整个世界的光亮。白天在房间里,谛听摇落的雨曲,窗上剔透,乱无章法的雨点模糊了视线。
白天开始回想,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个个谜团层出不穷的出现在面前,在解开一个的同时,却又惹来了更多的疑点,白天甚至开始怀疑我这么做是否值得了。浪费者莫虚无的精力,却不得挣脱。
从诸葛星黎将龙骨锁交给白天的那一刻起,似乎他就再也停不下来。接着马不停蹄的经历了那么多是非恩仇,是该静下来好好想想了,因为有些问题,白天始终没有能够想明白。
先是清尘,一开始白天就曾经怀疑过她来找他的目的并不单纯。可是白天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蛛丝马迹代表她在利用他,相反的,她和白天配合的很好,她救过他,并且很多次白天都是在清尘的提醒下,才得以找到最终的答案的。
可是,那天在苍炎洞穴的那番话只是说给南音听的,黑名真的是因为看到水玲珑才愣住的吗?总觉得不对劲,因为那是白天发现似乎黑名只顾凝视着清尘,眼神并没有向后眺望过,他可能根本不知道在清尘的身后,在白天的身后,有个叫做水玲珑的女孩在站在那里。
直觉告诉白天,或许清尘和黑名认识,但是,他们不可能是同伙的,一种很莫名的力量告诉白天,清尘是个可以信任的人,虽然她可能有些事情是瞒着他的。可是,也许那些事情并非与之息息相关,甚至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她觉得没有必要如实相告的吧。
接下来是水玲珑,那个因为白天的过错而失聪的女孩,那个白天答应过会好好照顾其一生的人。至少是个善良的女孩,因为……
只是,每当看见她的时候,那两幅画面就一直在白天的脑海中打转。
驿站里,陆续的抬头。
苍炎洞穴里,盯着炽翼鸟的刻画发呆。
似乎没有任何联系,白天深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会久久的积聚在自己的脑海呢?
不知道,谁能告诉我?
苏黎世,一个刚刚加入我们的男孩,从表面上看,他为人很好,只是,总感觉他的眼神有一丝丝的不真,如同完美的白玉上蓦然看见的那一丁点瑕疵,无言以对。
总有一股杀气在他的眼中迂回,总有一丝邪恶将他包裹,可我却说不出来他哪点不好。”
这些朦胧的感觉氤氲在心头,如同天上挥之不去的乌云,渐渐的,日晷东方,天空逐渐变亮,白天才猛然发觉,他一夜没睡。
一夜未眠的等待,一夜未眠的颠沛流离的思绪。
白天本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没有睡着,却不知道,这一夜,其实谁都没有睡着。在他身边的苏黎世,等了他一夜,等他睡着,但是结果自然是铩羽而归,白天一夜没睡,他自然也陪着一夜不眠,只是,整整一夜,他们俩都一动没动,白天是因为没必要,因为早在这之前,白天就已经摆好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着窗外皎洁的明月,而苏黎世则是怕被白天察觉,整整憋了一夜,不得动弹,可想而知,这一夜,他是多么的难熬。
而在对面,西房间,清尘躺在那里,侧身面对同一轮明月,细细回想着所做的一切,以及那天发生在苍炎洞穴的一切,心底慢慢变得空空荡荡,没有了感觉。然后轻轻的左右摇晃着脑袋,想要逃避这些事情。
而水玲珑,则整夜的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面无表情。在蜡烛没有熄灭之前,她曾经捧着蜡烛,伸出右手的小拇指,插入耳朵里,轻轻的回旋一下,再出来的时候,发现指尖聚满了细细碎碎的小碎片,通红的,是血液凝固的颜色。
想起那个时候,自己逞强的说道耳朵可以听见了,可是……其实……
水玲珑只能低低的叹了口气,心里却不住的埋怨那个洞察力如此高强的人,却始终没有发现,自己的耳朵其实并没有好。
那句留在风中的只是无法如实相诉的真相。
只是……只是,从来没有聋过这么久。置身寂然,满世沧桑。
什么都听不到,无论白天黑夜。白天还好一点,至少可以看见他的存在,可以有依赖。可是,每到晚上……
什么都听不见,周围寂静的可怕,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将抱着烛火,看着火苗在眼前窜动,看一整夜。而当身旁有人的时候,为了不影响到别人的休息,也不想自己依然听不见的事情被人察觉,只能吹灭了蜡烛。然后一个人默默的呆在黑暗里,不敢睡觉。
什么都听不见,还好眼睛没有瞎,可以看见东西,还好天空再怎么黑,也还是存在那么一点光亮,也还是可以在黑暗中找到光亮,找到自己的信仰,支撑着自己直到天亮,什么都可以。
唯独不敢睡觉,耳朵听不见,而睡觉的时候,眼睛再闭上,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害怕自己一睡着就与外界失去了所有联系,一睡着就……就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这样难熬的夜晚无数,却仍旧倔强的独自守候那份感觉,因为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发现的。
雨水冲刷过的寺庙,空气很清新,当白天站在天井里的时候,才发现,太阳早已经升起,温暖的阳光拨过云层,暖暖的洒下,坠落在睫毛上折射出美丽的彩虹。而昨夜的那些闲思乱想如同乌云般,在阳光下烟消云散。
告别了寺庙,在苏黎世的带领下,他们第一次来到了雨神的领域。
踩着一路泥泞,不知走了多久,只觉得脚底粘粘糊糊的极其难受,在白天即将忍不住要发泄的时候,苏黎世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我们到了。”他说道。
白天抬起头,发现前方的路一样的泥泞,因为昨晚的雨水积聚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坑坑洼洼。而在他们眼前,视线以内的那位老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独坐闲庭,垂杆钓鱼,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出现。
他们彼此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然后艰难的迈起已然陷入泥泞的双脚,朝前走去。
当他们停在老人身旁不远处的时候,老人突然放下手中的鱼竿,转身面对他们,没有丝毫惊讶,像是理所当然之中的,知道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白天还在注意他白色的薄衣以及飞扬的胡须,却已经听见他在念叨着他们的名字了。
“白天,水玲珑,清尘,苏黎世。是你们几个。”他像是很熟的朋友一项娴熟的说出白天几人的名字,不由的使他们倒吸一口冷气。
白天听见身旁的水玲珑嘀咕着,“这个人好厉害啊……”
然而,水玲珑还没有说完,便被轩辕败天打断了,他面对这水玲珑,嘲讽般的说道,“你想说的是不是,‘这个人好厉害啊,怎么会这么准确的猜出我们的名字啊。’”
旋即将目光偏向了清尘,说道,“还有你,你想说的是。‘他根本都不用猜,,是我们明目张胆的将姓甚名谁都挂在了脸上了。别忘了他是会读心术的人,我们的心思在他眼里如同脸上的表情一般显而易见。”
听过这些后,白天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这反倒引起了轩辕败天的注意,他转向白天,嗤笑了一声说道,“果然厉害,语调口吻都模仿的惟妙惟肖,看来不能轻敌!”
还剩下最后一个,苏黎世,但是这次轩辕败天失策了,因为当他面对着苏黎世的时候,苏黎世早已经伸出左手挡住了刺眼的阳光,顺便遮住了双眼,这样一来,轩辕败天就没有办法施展读心术了。
然而轩辕败天不愧是雨神,并没有透露出一点惊慌,只是看着苏黎世搞怪的模样,玩味的笑了笑。然后伸手一边抚摸着花白的胡子,一边冷冷的说道,“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呢?”
白天正要回答,却被轩辕败天制止了,他说道,“不用回答,让我来猜猜。”他飞快的转动眼珠扫过他们每一个人,然后脸上绽放起得意的笑容,“哦,原来如此,你们是想来索取蓝色碎片以及甘露的吧。”
白天猛地点头,却发现这样的点头根本无济于事,因为轩辕败天的话音刚落,他自己的脸色就已经变了。“但是,作为蓝色碎片的守护神,我怎么能够轻易的将他们交给你们呢!”
白天和轩辕败天双目对视,虎视眈眈着绽放微微的杀机。几秒钟之后,轩辕败天收起了目光,冲白天说道,“我想怎样?”说完便哈哈大笑,他爽朗的笑声使我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白天侧过头去看清尘他们,发现他们都死死的咬着嘴唇,估计也都浑身不舒服。
然后,轩辕败天的话语再次将白天吸引了回去。他说道,“我不想怎样。是你们想怎样!”
接着正色道,“好吧,看你们的架势都是远道而来,我就先送个见面里给你们。我答应你们,我可以将甘露送给你们,但前提是,你们得从我的手中抢走蓝色的碎片。甘露就当作是附赠品一并给与你们。而要获得神器的碎片,恐怕你们得先把我干掉了……”
接踵而至的,依然是他令人胆战心惊的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