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天站在黑名跳崖的地方是,已经看不见黑名的影子了,被山腰积聚的浓厚的雾气所遮挡,什么都看不到。
七块碎片现在都在白天的手掌上,可白天并不知道它们现在还有什么用,只是当白天双手捧着它们,在西方薄日的照耀下,看见原本熄灭了色彩的它们依然能够显现出各自的色彩。
白天拉着水玲珑指着天边说道,“水玲珑,你快看,彩虹。”
白天这才想起,在玉龙雪山的时候,北堂羽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那个两个字提示,“彩虹。”
当时是清尘和白天一起去的,她还救了白天,可是现在……
想着这些,白天的眼泪就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然后落在清尘的眼角。不知是真的,还是因为泪水模糊了双眼,白天竟然看见了清尘微微皱起的眉头。
清尘最后被葬在了炼狱回廊的洞口处,当白天把她的身体放在地面上的时候。一阵翻天覆地的摇晃,继不绝于耳的嘈杂声响后,当白天在烟沙中勉强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清尘已经被山顶落下的泥沙所覆盖,覆盖的严严实实。
不知道这算不算天意呢?注定的结局,注定的生死。
白天苦笑道,“你用一条命换过我们生存的资格,我们用整座山来埋葬你。”
身后传来的声音,粗厚而沉重,“殿下。”
白天转过身,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将领打扮,银白色的盔甲在落日断光中显得格外耀眼。
白天放远了视线,发现原本挂在天边的彩虹已经不见了,它移驾到了两座山之间,形成了一座彩虹桥,这个人恐怕就是踩着彩虹桥过来的吧。
他单腿跪在我的面前,双手抱拳,“殿下,请您下令。”
残阳如血,天边变得很美。不断的有风从白天的身边偷偷溜走,灌满他的道袍,额前的刘海也在清风的驱使下变得焦躁不安了呢,摇摇摆摆,终于体会到黑名那时的感觉了,无能无力,任凭命运的角逐。
投身这里,未必有什么不好。只是开得命运的玩笑,却有些过火。如果白天来选择,他可能会更早于黑名投身深渊,但是,白天此时不能。使命在身的牵绊一直缠绕着他,在白天最坚强的时候,在白天最脆弱的时候。都不得安宁。
再次看到陌云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白天带着花祭送来的铁骑士兵,一路风尘,奔袭了两天之后,终于赶回了苍澜大陆。
冷玥国的盟主似乎知道他们回来,列队等候多时了。
一场未完成的绝对对决即将拉开帷幕,但是,白天知道这场仗的真正的赢家一定是自己。因为白天开始相信命运,任凭他如何强硬都不得挣脱的命运。
当他们还未安营扎寨,抵达后,直接短兵相接,喘气的空隙都没有。虽然经过长途跋涉,但是苍澜卫士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疲惫的痕迹。
慕容礼一声令下,苍澜卫士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杀声震天。战场上立刻朦胧起一层浑浊的雾。血腥的味道还没有撕杀之前便已经充斥着整个战场,这是人类的兽性散发的,一点点的人性扩大成无限倍的冲锋的勇敢无畏。
慕容礼就是铁骑士兵的将领,是花祭亲自挑选的。而那个时候,翻过彩虹桥,迎接白天的也是他。
在他的带领下,苍澜卫士奋勇杀敌。但毕竟是经过长期一线作战,苍澜卫士长途进袭后,连饭都没吃,立刻投入战斗,体力难免不支,所以很快便支撑不住了,连连后退。
看到这样的场景,冷玥的将领们自然欣喜若狂捧腹大笑,可是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们已近被白天的大军包围了。
在接近陌云城的时候,白天就已经发觉傲月的禁卫军,守在城门口蓄势待发,就等他们上钩了。所以那个时候,白天和慕容礼商量着,他带领战士们正面进攻,拖住禁卫军的视线,而他则率领一支精兵直接从陌云城东面突袭……
如果你还记得的话,陌云城的东面,什么都没有,是一条宽阔的海。
当白天抵达的时候,发现果不出他所料,冷玥国并没有在这里设防,估计他们的想法和当时的白天差不多,认为不会有傻瓜从这里进攻的。白天看着海面上泛起点点的鱼鳞般的光芒,轻蔑的笑道,“这一趟收集神器没白走。最有用的就是紫色碎片那里。人与人之间都是差不多的,每个人的对手只有自己。当你发现自己的缺点,再去看敌人时,基本就没什么问题了。因为很多时候,你的缺点,在对手身上也好不到哪去。”
然后白天的大军顺利的越过了护城河,从东门进入陌云城内,杀死了城内所剩无几的残余势力,因为大部队都在城外。
白天率众绕道了禁卫军的后面,接应慕容礼的部队,围攻禁卫军,使其腹背受敌。尽管献世,乱世,银世以及禁卫军的奋力反抗,但最终还是无济于事铩羽而归。
白天带领军团终于收回了傲月国的领地,划上了完美的句号。
而在划上句号的过程中,唯一的瑕疵是,冲出南城的时候,陷入了献世的陷阱。因为事先知道他们会出现在南城,所以冷玥国的三位将领早已率领禁卫军在南城门口排兵布阵,恭候我们坠入虎口。因为知道恢复势力的大军不可轻敌,所以冷玥这次下足了砝码,全军出阵,只有少数稍弱病残留在陌云城内,其余都被分散在南城门外坚守南城。而为了防止有禁卫军的窝囊废不敌苍澜卫士,而畏首畏脚,甚至退回陌云城内,所以,当禁卫军全部出城后,献世就已经在南门设下了机关,但凡碰到城门,便会有无数箭头点有火的箭矢从暗处飞出。那些原本想要投机取巧的人只能死在火箭雨里了……
所以,当白天一马当先,意图伸手打开城门的时候,立即中了埋伏。漫天的箭矢从四面八方涌来……
这些无头苍蝇般的箭矢,很快被白天身后的精锐苍澜卫士拦截了。命悬一线中依然能够安然的毫发无伤,也不愧他们能够在箭雨中笑谈,“谁在乱箭始终潇洒?”
然而,在所有人得意之时,冷不丁,一支冷箭从门缝射出,力道强健,直逼于白天,幸好白天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箭矢……
世界一片宁静,什么都听不到。白天醒来的时候,脑袋很疼,迷迷糊糊的,好像睡了很久。感觉脸上有些干燥,无论多么细微的面部表情,都会惹来一阵剧痛。
白天缓缓的睁开眼睛,身边站着好多人,但是他们都按部就班的站在自己位置不敢轻举妄动。唯有慕容礼迎面而来,“殿下,您醒来了。”
白天朝他的身后张望,却始终没有看见另一个人的身影。心里失落,眼神立即暗淡无光。慕容礼发觉了白天的异常,尴尬的笑道,“刚走……”
一听这话,白天立即跳下床,一路狂奔,然后气喘嘘嘘的伏倒在南城墙上。
水玲珑已经走远了,只留下落寞的背影,以及倒映在麦田里的单薄的身形。一个人孤单的流浪着。头发在风中飘扬,很美。并且,似乎能够听到她在唱歌,那首曾经她经常唱给我听的歌曲。
白天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释然的笑了。还是注定的,白天想他自己许下的承诺,自己一直坚守的誓言会不会风轻云淡的流亡在这个世界的末端。
远方,日薄西山,光影迟暮,只有醉人的流霞依然固执的挂在天边。霭霭幕光在脸上镀上了一层漂亮的金色。
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白天转过去,看见慕容礼一路小跑,利索的跟了过来。从看见他的第一眼起,他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做白天的近身侍卫了。
白天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拉到城墙边。水玲珑已经完全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再也找不到她曾走过的踪迹。只是,白天知道,她曾经走过,所以,白天还是会欣慰的笑着,看着被风卷起的一层层麦浪。
“有些人,一但错过,就不会在出现。对吗?”白天问慕容礼。
“不,不是这样的。公主一定会回来的。”慕容礼斩钉截铁的回答白天。
白天侧头去看他,看见他一脸的坚毅,最后彼此相视而笑。
“看来你知道很多事情啊,可以告诉我吧。”白天对慕容礼说道,“我昏迷后的事情。”
“那天,为了挡住原本射向水玲珑公主的暗箭,殿下你跳到她的身边,眼疾手快的接住了箭矢。但是,箭头被烈火熏烤,而箭矢本身射出时就附带很强健的力道。所以,即使殿下接住了箭矢,却被箭头上带有的烈火捕风捉影,脸上落下了一大块伤疤。”慕容礼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