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朦胧的光亮,看着月光满满的倾泻在落星阁的屋顶,以及千年难见安静的街道,还有身为罪魁祸首的那张黑色面具。更加令白天怀疑的,则是龙骨锁,发生的所有的恩怨,直觉告诉白天都是围绕着它轮番上演。就像被排版好的文字,安然躺在那,等待着逆来顺受。而龙骨锁,白天只是感觉和它的遥遥无期和陌生。甚至有些恼恨。所有的故事已经发生,而白天却一副呆滞,茫茫无期的期盼着,一切要有一个所谓的结局,就算是头破血流,就算是悲剧,也要知道一个结局,一个答案,而不是自己整日惶恐不安这样下去。
白天顺着往下看,粗壮的脖子,微微佝偻的身材,白天的目光停在他长满了厚实的老茧的手上,一种慕名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的占据了他的内心。白天猛然察觉,在他左手手心,汩汩鲜血不断向外流淌。定睛一看,方才发现那只是一片红色的碎片,月光映衬在上面,显现出流淌的模样,被折射成血腥。然后被惨淡的放大,延伸,静默的映在上面,光晕若隐若现。
“你来干什么?”白天突然张口说道,然后转过身去,看着在他身后伫立多时的清尘。清尘没有半点反应,她的目光锁定的也不是白天脖子上的龙骨锁,而是……
白天顺着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张黑色面具上,方才恍然大悟。白天走近她身旁,俯下身子,附在她的耳边,小声对她说道,“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是因为他吧。因为覆盖在他脸上的那张黑色面具。因为人们嘴里口口相传念念不忘的黑名。”
“没错。”她转过头直面对白天,斩钉截铁的说道。白天并没有从她眼中找到恍惚的神情。这说明,她说的,好像确实是真话。可是,每一个人掩饰谎言的本领都是从眼睛才能看得出来?不得而知。
可是,白天却依旧固执的否定着。心中的那一份躁动越来越明显,好似要直接把白天吞没一般。世界就这样仓惶的盈余在白天的脑子里,嗡嗡一团,越发不可收拾。
“这种把戏,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再耍了,否则你会死的很难看。”白天摊开双手,表示她的计谋已被看穿,“这绝对不是黑名所为。从那死者伤口的角度就可以看出,那人只不过是会一点点三脚猫的功夫,破绽太多了。充其量是借助黑名的名声所作吧。”
白天再次低下头,靠近她的耳边轻声的对她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切,都是你暗中操纵的吧。”
然后……
然后白天发现,他居然扑了个空。白天迅猛地伸手,冲向她脖颈想掐住她质问时,才发现她早有防备,早已虚晃一枪,躲闪到一边去了。白天猛狼般转身,凶神恶煞的盯着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看黑色面具的眼神里,也流露出一种同他一样的神情。飘忽不定,恍如隔世。
白天突然想起刚刚被滞留的思绪。陷入了之后,脸上惊讶的表情越来越明显。当白天的目光触及那张精致的黑色面具时,便觉得眼前一阵晕眩,一道白光闪过。黑色面具从中间斜斜的裂开,切口整齐如割。悄然无声的跌落在死者的脸颊两侧。
面具背后掩藏的脸,让我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我双手握拳,指甲深深的刺进了皮肤。血红色的液体坠落在沉月轩的木质地板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
那是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虽然是夜晚,虽然隔着朦胧氤氲的薄雾,但那狰狞的面容依然清晰无比,恐怖在夜色下血腥的开场。倒在落星阁门前的,居然是诸葛星黎,戏院的班长,给白天龙骨锁的人。
白天惶恐的握着龙骨锁,紧紧的握着。一切悬念迭起迷雾重重,真相如同他手里的龙骨锁,纵使钥匙就在他的手里。白天却迟迟不敢动手,因为他不知道将钥匙插进锁眼后往哪个方向转动。如果转错了方向,他可能与真相擦肩而过形同陌路,一辈子被蒙蔽在谎言里面。终世不得开脱。
“怎么会……怎么会……不可能……这不可能……”白天能感觉到他的瞳孔一阵急促的收缩,接着全身痉挛。大脑被刷新成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什么都想不出。只能在嘴边哆嗦着一些模糊的呢喃。白天的恐惧使他失去了意识,在即将倒下的瞬间,白天听见了那有些颤抖的声音。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只是你自己在自欺欺人,不到亲眼目睹所有的一切,便不敢相信而已。这就是命运,即使你苦苦强撑,还是要被揉虐”
她的话语,如同一壶温酒,喝下后白天瞬间恢复了意识。由于酒性过烈,白天冲着她远去的身影吼道,“怎么回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白天不能自已的嘶吼道,如同脱缰的野兽一般,兴奋的剧烈的颤抖。
清尘走到火麒麟的身边,温柔的抚摸着它柔顺的绒毛。独角兽一声嘶吼,缓缓的站了起来,高昂着头,眼角的余光观摩到清尘翻身上去之后,才晃晃当当懒洋洋的走远。
清尘的背影走了很远之后,白天才听到阴森的声音隔空传来。“很多事情,总有一天你会相信的。只是到现在为止,你都只是被蒙蔽在鼓里。等到了你可以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全盘托出。”
白天盯着前方空荡的街景,不知所措的凝望了好久。独角兽似乎与清尘心有灵犀。清尘话音刚落,火麒麟立刻在全身点燃了血红色耀眼的跳动的火焰,瞬间消失在了那映天的火光之中,消失在了极目的天边。
历史究竟是不是这样汇演,谁都不得而知,白天却还是一味的认为,这个清尘。就是戏院里失踪的老班长的女儿,曾经白天和她一块长大,一块安然的处世。还有一起演戏,穿上戏袍做上戏子,仿佛一切就是那么的之前。
白天清晰回忆着,这之前的一切一切,戏院班长的愤世嫉俗,对王朝的埋怨和仇恨。仿佛搁置着深仇大恨,而他,却只是报仇雪恨的一个筹码。
世界寂寥无声,黑暗收场。
而在离白天不远处的地方,一个陌生的面孔目睹所有之后,微微的抽动了嘴角,上扬,捕捉着风中飘来的血腥。然后,转身离开,悄无声息。
这一切,都被黑夜深深的包裹着,除了他自己,不为人知。包括那时惊慌失措的白天,都没能察觉。来得无声无息,却又留下不得不寻味的气息。
离破晓前光芒万丈的曙光出现还有很长时间。围绕着白天,清尘,火麒麟以及那躲藏在黑夜背后的神秘来客。都将会随着太阳的缓缓升起,一寸一寸的被阳光挖掘。暴露出那些在黑夜里,街角巷陌曾经上演,着实令人无法想象的龌龊肮脏无比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却要可以的被掩藏下来,没有人会为这些无知的东西来买单的,所有不禁要故作坚强的活下来,还要明白一切,伊始的所有。
直到现在,作为这个故事至今唯一的主角的白天,正如清尘最后留下的神秘的言语一样,被深深的蒙蔽在鼓里。甚至,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不能有什么发言权,他一直都是被无辜的操纵,最后受尽世人的冷嘲热讽,接着死在了某个鲜为人知的地方,了此一生。
只是现在,白天只能躺在沉月轩的玄窗下面,握着那冰冷得让人窒息的龙骨锁,回想着所有发生过的一切,并且伺机从中寻找出一些可以扭转齿轮的命门,结果铩羽而归。
在太阳逐渐照亮了脸庞的希望之前,白天已经闭上了绝望的双眼。现实扭转的结果只是煞有介事的自亡。所以,还是慢慢的安于现状然后在另做打算。不然还能如何,好像所有的人都可以吟唱流传的传奇。而唯独白天自己不能,欲罢不能。
白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有了变化,一切物体都在散发着白色的霭霭的烟雾,如镜中月似水中花,一触即破,让人怜惜。恍如隔世,只感觉是一个制作精致的梦境。白天紧张的注视着周围,一个念头油然而生,不觉让白天的心冷冷的沉下,难道……难道,我已经死了?白天这样想着。
白天并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些,因为在他的面前,一幕幕如同梦境一般华丽的上演。交错勾勒在一起,好像数个衍纪的颠沛流离。而这一切,却又是关于日后的种种的梦境的碎片。一点点的勾勒巡回,然后再慢慢逃离这一份记忆,最后呢,拼凑起来,看到不完美的结局和一份不完美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