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命运的交错竟然是以这种不可思议的答案来解释,那么,之后,白天想他在水晶球缔造的梦境中曾经看到的一切,会是以怎么不可思议的情节来缓缓道来。致使白天愈发的不可思议,还要不得不追问下去。
“什么意思,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北堂羽。”白天冲北堂羽的背影咆哮道。
“怎么,原来你们认识?”旁边的清尘小声的问白天。
“怎么不认识,雨念以前的头号花旦。”白天撒气一般,大声的叫嚣道。愤怒与备受欺骗的滋味交相缠绕。
雨念,是戏院的名字。曾经白天引以为傲的辉煌。
只可惜,华青似画,抵不过岁月的暧昧。
听到了白天和清尘的对话,北堂羽并没有转身,而是仍然直面石碑,背对他们说道,“北堂羽?她是谁?孩子,我想,或许你认错人了。”
她停顿了一下,随即转身面对着他们,又补上一句,“记住,我不是北堂羽,我的名字叫做扬尘!”语气里散发的那份决绝使白天顿感窒息,油然而生一股惨淡的意味。那种坚硬的决绝会使人感到那一份无可匹敌的气势如虹。
在白天思考的瞬间,在白天未曾察觉的时差里,北堂羽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青铜剑。剑面银白,锋锐如同冰凉的月光,把手是完完全全的青铜色。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不在此。而是把手与剑身的结合部镶嵌着的那枚橘红色的宝石,黑夜中闪烁出火焰一般的亮光。
“这把剑的名字叫做奔雷剑。或许你比我更需要他。在某些时刻,它的作用不容小觑。”扬尘一边说道,一边把剑交给白天。
白天双手接过奔雷剑,反复抚摸着剑身,同时听着北堂羽,不,是扬尘的碎碎念。一滴滴砸在心头的往事的沉沦。重复着生命中的轮回,只是很单调的印证着其实都只是在完成着许多本应该完成的事情和许多该结下因果的循环。
“孩子,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无论你怎么想改变都是无济于事,你所能做的,只是保护自己,使自己尽量少受到伤害。”
“什么意思?”白天收起了手中的奔雷剑,满脸猜忌盯着扬尘。
“没有意思。”她回答道。
“没有意思是什么意思?如果没有意思,你为什么会给我奔雷剑,北堂羽,不,扬尘,你以为换了个名字就真的能够改变一切了吗?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其他的人呢?都会无声无息的蒸发吗?”然后,白天压低了嗓音,“还有,他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她的眼神立刻暗淡下去,脸部表情僵硬。“或许你有权利知道这一切,可是我……”她又汹涌起来,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嘶吼,“可是我……绝对没有资格告诉你。”
说完她就提着孔明灯转身离开了,只有隔空传来阴暗的声音,“孩子,你会知道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白天想要追过去问个究竟,最终被清尘一把拉住了。她冲白天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算了,没用的。”
白天仔细掂量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听从清尘的话。因为他明白,即使他追了过去,扬尘也是什么都不会说的。然而提及清尘,白天便再也忍不住了,满腹的猜疑在此时翻搅,他对着扬尘的背影说道,“那么,有一件事情至少你可以告诉我。这一切,难道真的都是由龙骨锁引起的?”
这是清尘一直追寻着白天的命门。光怪陆离,支离破碎。
可惜,白天还是没能打开。因为扬尘仅仅轻描淡写的回答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我便不再多问,只是看着烛光缓缓的飘向未知的远方,看着那佝偻的背影逐渐远离,然后掉下了眼泪。
白天还记得以前在戏院里,最疼他的人就是北堂羽,白天总是撒着娇逗她开心。可是……现在……他在清尘的三拉四扯之下,终于转身离开。即使再怎么念念缭绕于心,还是撇不开的回忆了然于心,注定的终究是无法绝情下来,不只是白天自己,还有和他一样的许多人,都是在验证着究竟是不是这般如此的生命。还有,本就是一如既往的重复着什么,在特定的轨道上缓缓消逝,直至一无所有,接着再次上演历史的凝重。
当白天移动脚步的瞬间,沙哑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孩子,多多保重。还有,我不能再为你多做别的什么事情了,唯一能够提醒你们的,只有两个字‘彩虹’。”
话音落下,那盏孔明灯早已经熄灭。无论白天回头后怎样努力的寻找,都看不到它存在过的痕迹。而扬尘,此刻不知道已经躲在哪个陌生的角落了,等待着她的只是慢慢的消逝,等待着最后会是否预定的结果,还有一丝丝柔弱的气息……
白天和清尘挣扎着爬出冰洞。
白雪映衬的世界里,白天重新临摹着霸气的奔雷剑。清尘则抚摸着火麒麟的红色火焰闪动的脊背,意图将它唤醒。
北风继续放肆无所顾忌地吹着。
他们嗅着寒冷但是干净的空气,面朝东方,看着那轮初升的太阳映红了脸庞,默不作声的微笑。
仿佛世界都在脚下,不经意间便能踏遍河山。
然而,世界的另一端,阴暗的角落,布满沧桑皱纹的面容剧烈的抽动着。她闭上了眼睛,努力拼凑那两幅画面,被深深的埋藏在记忆里的图片。
第一次,是在未曾预料的情况下,半夜被一阵窸窸窣窣恼人的声音吵醒后,
提着同样的孔明灯,穿过庭院里的抄手游廊。之后看见的那一幕。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操纵着手里的通红水晶球,太阳一般炽热。女孩害怕的躲在一旁看着,不敢发出声响,也不知道那个巫师正在做什么,只是静悄悄的躲在那里。即便是这样,最终还是被发现了。灵异使徒突然转身,狰狞的盯着自己。然后女孩便晕眩过去,似乎看见了恐怖的画面。
醒来时,发觉身在异处。但是好在身旁的孔明灯没有熄灭。女孩哆嗦着提起孔明灯,双手还在颤抖。周围空无一物。她只能提着孔明灯在黑夜中摸索着前进。不知走了多久,突然被前面的一堵墙挡住了去路。伸手去触碰,却惊讶的发现这似乎不仅仅是一堵墙那么简单,墙面上有微微的潮湿,突兀感极为强烈,刻着什么东西,有极为敏感的规律感。女孩提高了孔明灯照亮了前方,才发现挡住自己去路的,并不是一堵墙,而是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着奇奇怪怪的图案符号,但是自己完全看不懂。
女孩已经无心再顾及这些了,她的心底早已充满了恐惧,转身准备离开。然而。阴差阳错的瞬间,她蓦然发现了解读这些文字的方法。她迅速的停下了脚步,回到原来的位置,将孔明灯举在眼前,将自己的视线对准火苗的青蓝色部分,穿过淡蓝色的火焰再看见的那巨大碑文……
细微的时间读秒变化中,女孩仔细的阅读着那些文字,孔明灯也随之摇曳。同时,她的嘴角抽动出完美的弧度……
灯油慢慢耗尽,最后无力的挣扎了几下,还是熄灭了。
黑暗之中,女孩感到了害怕,恐惧紧紧的缠绕着她,再迅速溜走在她的五脏六腑,她吓晕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女孩发现躺在自家的床上。身边的人说自己是倒在抄手游廊的尽头,身边的孔明灯早已作废。
一切如同一个冗长的梦境,醒来之后找不到任何发生过的痕迹。女孩没有把这些告诉家人,只是默默的藏好。直到……
直到后来,被父母卖给了京城的戏院。
戏院的班长相当器重女孩。不久之后,女孩果真成为了戏院的头号花旦名角,声名显赫名誉一时。但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很快被冷落在了一边。那是一个男孩。男孩似乎很认生,只和自己熟悉的人说话,其余人等一概不理。
女孩在戏院里的这些年已经慢慢长大,直到现在,看到眼前这个伶俐的小男孩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已经老了。她百般宠爱着这个小男孩,而那男孩,也总会变着法子的撒娇逗她开心…….
想到这里,一颗颗滚烫的水珠从脸庞滑落,跌入已经被轻轻放下的孔明灯里,一颗一颗敲打着火焰,直至最后,彻底的将火苗打灭。
然而,那双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之中经久不息。
扬尘,终究是躲不过这些回忆的苦楚,生命中,因为这个男孩的使命,或许是替代某些什么。替代了一场灾难,必须去做伟大的救世主,还有不顾一切的去献身。默默无言,最后只是完成他人的理想和追求,自己却只能被迫被隐瞒起来。
神器的碎片,集齐后解救沧澜大陆,解救水深火热的百姓苍生。万物皆为统一,天下为他独尊。一切的光辉荣誉,一切的恩怨情怀,只是一字愁,万般无奈绕心头。但是,他真的真正的救世主,真的是天之骄子,而不是被世人迷幻的神话和传说,甚至是暴虐成性的杀者呢?
“你打算怎么办?”白天的指尖滑过剑锋的时候,听见了清尘的声音。
白天抬起头,看见清尘站在白色背景下的身影显得格外的瘦弱。火麒麟已经醒了,安然的站在清尘的身后。
“回去。”白天回答道。
“哪里?”
“陌云城。”
“你觉得她的话能信吗?还有,你真的打算去做拯救大陆的英雄?”
“信不信的不好说。拯救大陆,我还没有那兴趣。但是我们必须回去。”白天走近她身旁,附在她的耳边说道,“有些事情,我必须把它弄清楚,它不能将我深埋在一个谜的涡旋里。”
白天和清尘再次站在傲月国的领土上时,发现一切都变了样。往日的繁华或者漫天的战火如今已经全部烟消云散,整座城池笼罩在恐怖的诡静之中。
旭日荣光,浮云依旧。韶华易逝,流年辗转。
但是,街上却很少能够看见人。无论是陌云城的百姓亦或者是冷玥国的军队,都很少能够看见。前些日子还是尸横遍野道路上,如今却什么都看不见。
白天走在熟悉的道路上,突然觉得无比陌生。清尘牵着火麒麟走在他的后面,所以白天不能够看见她的表情,但是白天估计她的心里也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