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的话,柳乐乐,你谈恋爱了?”宁要白憋着笑问道。
柳乐乐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点头,“我知道整件事情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其实我自己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都还不能实打实的去相信。但是,它就是发生了,美眉,你可不要笑我啊。”
“为什么要笑你?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难道不是吗?”宁要白一本正经的说道。
“嘿嘿,只要你支持我我心里就放心多了。哦,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他的名字吧,死男人叫孙晨。”
孙晨?这个名字宁要白竟然感到有些熟悉,但是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的。
“美眉,你在想什么?”柳乐乐问道。
“没什么。”宁要白摇摇头。
“没什么就好,过几天等他腿上好了点,那个时候万星扬也应该回来了吧,我们几个一起吃顿饭,反正不用我掏钱。”柳乐乐满心欢喜的计划道。
“小姐。”两人正在说笑着,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却多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你是谁?”柳乐乐闻声问道。
“柳乐乐,你先回去。”宁要白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然后对柳乐乐说道。
“美眉,这人你认识啊?”
宁要白点点头,“你先回去吧。”
说完,宁要白跟着那突然出现的中年男子朝外走去,柳乐乐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走到一处少有人经过的小树林,宁要白这才对身边的中年男子说道。
“小姐,家里希望您回去一趟。”中年男子毕恭毕敬的说道。
“是因为什么?”宁要白冷冷的问道。
“您的哥哥从英国回来了。再者,家里人都很想念你。”
“是想念吗?”宁要白喃喃的说道。
“小姐如果没什么事情要办,那么现在就跟我走吧,车子就在门口等着。”
宁要白没有说话,径直就往门口走去。其实她早就已经是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安排好了的,她不需要再去做些什么。宁要白从来没有想过要用什么方法去逃离,因为她知道,所谓逃离,不过是另外一个更加束缚的囚笼。
逆来顺受?宁要白想到这样的自己,忍不住就是一阵冷笑。
上了车子,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车子载着她穿过几条错综复杂的小路。从来不走大路,这是做宁家的司机最重要的一点。行驶了半个小时,车子来到城郊的一个高级住宅小区内,这里住的大多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只不过他们有着共同的一点,平日里行事都十分低调。
“小姐,我先在这里拿一样东西,稍等片刻。”坐在副驾驶的那中年男子说着便下了车,来到一栋白色小别墅门前按了按门铃。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保姆模样的女人来开了门,递了一个信封给那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接过信封,小心的放进衣服口袋里。
取到东西之后,车子开出了这个小区,往相反的方向行驶着。约莫二十分钟,面前多了一栋不起眼的红色建筑。
“小姐,欢迎回家,家里人都在屋里等着呢。”中年男子说着,一边帮宁要白拉开了车门。
一走进熟悉的家门,宁要白便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
“要白回来了。”喊她的是宁要白的母亲,这个精明能干的女人从沙发上起来,慢慢向她走来。
“嗯。”宁要白本能的缩了缩身子,面对母亲的热情只是淡淡的回了一个嗯字。
宁要白的母亲似乎有些失望,不过又很快的恢复了常态,“快来,你哥哥从英国回来了。”
宁要白顺着母亲的手指望过去,沙发上正坐着自己的父亲,父亲身边多了一个相貌英俊男子。
“要白。”那男子冲她笑笑,然后站起身来,慢慢走了过来。
“想不到要白现在都这么大了,我这一走时间可真是长啊。”宁要天似乎有些感伤的说道。
宁要白印象里的宁要天只有十三四岁,那个时候她才六七岁,童年时的玩伴极少,所以有事没事总是跟在两个哥哥身后。宁要青生性少言寡语,不善言谈,而宁要天则与他完全相反,所以宁要白更喜欢同大哥宁要天一桶玩耍。
宁要天十四岁的时候,被送去了英国学习摄影。原本家里人是想让他学习商科或者法律,哪知道等到了英国,宁要天竟然悄悄把家里安排的课程给退了,一个人偷偷去报了摄影班。倘若不是宁要白的母亲托朋友去看望一下宁要天,恐怕这件事情他们至今还未知晓。
宁要天性子也倔,一门心思铁定了要去学习摄影,大人们拧不过,只好随他去了。哪知道这么一学,便是十二年不见。
“大哥。”宁要白轻轻喊道。
“诶,乖孩子,这么多年不见,越发的漂亮了啊。”宁要天摸摸宁要白的脑袋,一脸笑容。
“咱们这一家人好久没有这么聚在一起了,保姆,赶紧备好桌子,咱们都上桌吃饭。”宁要白的父亲很是高兴,连忙招呼着大家去饭厅一同用餐。
饭桌上,宁要天似乎很高兴,一直都与父亲母亲愉快的攀谈。只不过相对于宁要天的热情,宁要白就显得安静多了。
“要白,你怎么不说话啊?”宁要天笑眯眯的说道。
“嗯。”宁要白抬起头轻轻的说了句。
一顿饭还没有吃完,宁要白的母亲却突然倒了下去。
“妈,妈,你怎么了?”一大堆人一下子围了上去,宁要白有些呆滞,握着筷子的手还定在那里。
宁要白的母亲很快被送进了医院的急救室,宁要白的父亲因为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吩咐宁要白和宁要天,还有一个手下,加之自己,四个人在急救室门口等着。
“唉,要青走后,你们妈妈就常是这个样子了。”宁父叹了一口气。
宁要白和宁要天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宁父。
宁父继续说道:“也怪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宁要白认得这个是坐车来之时,那个中年男子去到小区取得的东西。
宁父看了一眼,将手中的东西交到宁要天的手上。
宁要天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些东西。
看完纸上的东西,宁要天的脸上变得铁青,然后将东西给了宁要白。
纸上记录着一些有关于宁要青车祸的事情,宁要白匆匆扫过一眼,上面两个字让宁要白看得有些触目惊心。
“孙晨。”她轻声念了出来。
“要白你知道这个人?”宁要天好奇的问道。
宁要白摇摇头,“不曾听过。”
“等你们母亲醒过来之后,千万不要在她面前提到有关要青的事情。”宁父声音低沉的说道。
宁要白和宁要天点点头,坐在凳子上的宁父一直低着头,那样的背影看起来老了十岁。
急救室的灯灭了,很快门就打开了,一个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宁先生在吗?”
宁父站了起来,有些急切的说道:“医生,我妻子怎么样了?”
“宁先生你好,经过抢救,你妻子的病情总算是稳定下来了。”医生说道。
宁父长舒一口气,“多谢医生。”
“不过。”
“不过怎么了?”
“你的妻子长期劳累,身体已是虚弱至极。经过这次的抢救,虽然她的生命暂时保住了,但是,这里。”医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长了一个东西。”
“这是一颗血块,上次送院的时候我们就发现了,不过因为它的位置压迫着神经,倘若通过手术将血块取出来的来,成功几率不高,而且容易造成神经的错乱。”医生拿着CT片对宁家人说道。
“那怎么办呢?”宁要天有些焦急的说道。
“目前只能试试用药物性治疗了,先住院,治疗一段时期之后看看效果如何,如果没有任何效果的话,那么就只能采取手术,不过我先提醒你们一句,手术有风险,你们最好做好万全的准备。”
医生的话犹如一颗响雷,众人皆是一副惊愕的模样。宁要白走进宁母的病房,坐在她的床边上。宁母暂时还未苏醒,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
“你累了吗?”宁要白轻轻的问道。
握住宁母冰凉的双手,宁要白想要从她的指尖中得到一些什么,但是回答她的,只有吊瓶上不断滴下的药水,滴答滴答。
宁要白的手机突然震动了几声,里面传来一条未读信息——
小白,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宁要白收起手机放回口袋里,她的脑子现在一团乱,好像有很多东西在里面一直纠缠着,万星扬的短信她暂时不想回,她只想现在坐着这里,陪着病床上的这么女人,一直等到她醒来。
这么一坐,竟已经是到了夜晚。秋天的风吹得让人感觉有些寒冷,窗外的树叶被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
宁要白放下宁母的手,走到窗边关上窗子拉起帘子。
回过头一看,宁要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大哥。”
“你累了吧,快去休息吧,我来照看着。”宁要天体贴的说道。
“没事。”
对于这个十二年之后才见到的大哥,宁要白从心底生出了一种亲近感。大概是和这家里的大多数人都带着隔阂感,宁要白常常会感觉很是孤独。
“要白,你变了很多。”宁要天看着宁要白,两双眼睛相对着,竟有些相似。
“大哥也变了很多。”宁要白说道。
“是啊。”宁要天深深的说道,“毕竟十二年过去了。”
“这十二年来,我走过世界上很多的地方,拍下过许多风景。也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其实你只有真正的走出去才会了解,到底有什么是我们知道的,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有一次我们是在澳大利亚的大堡礁,那地方漂亮极了。我们去到那里的第一天就要在水下拍摄一组图片,我当时年轻气盛,又仗着自己深谙水性,便自告奋勇的担任起拍摄的主要工作。团队本来请来了一个专业的水下摄影师,但是因为我的关系又给辞了。一切工作都准备好了,我拿着我的机子下了水。
水底下的世界其实比地上的更加奇妙,探照灯下,我看到很多色彩斑斓的鱼儿在我的身边游过去,长长的水草下面藏着小鱼虾,还有白色的珊瑚。你知道吗?当时我都看呆了。后来我一直沉醉在那里面,不顾一切的拍着我的影像,甚至都把前辈们叮嘱我的东西全给忘了。后来就出了事,我差点死在那里。
我当时脑袋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我还不能死,我有那么多地方没有去过,绝对不能死在这里。真的是这样,你只有快要死的时候,才知道活着是件多么好的事情。”
宁要天说着,他的眼神很温柔,就像是一道道的柔光,一直延伸到宁要白的心里。
“要白,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我和父亲母亲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走了,如果家里就只剩下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哪怕生不如死,你明白了吗?”宁要天说起这个的时候,表情很严肃。
“大哥,说不定早走的那一个是我呢?”宁要白轻轻的说道。
“要白,你在说什么屁话。总之,今天我跟你说的,你得一字不漏的记下来。好了,这都快十一二点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休息,我留在来。”
关上房门的时候,宁要白望向宁要天的背影,耳朵里传来他的话。那一刻,她好像知道了为什么会对宁要天有着难以割舍的亲近感。
缺少什么,便想拥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