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的春风拂来的时候,我坐在四川大学的图书室里,忙碌而专注地准备着明年的考研。
恍惚间,自己已经走到了21岁的年龄。
有时候在宿舍照镜子的时候,都会慨叹时光对一个人的改变。我记得六年前的自己还留着刘海,稚气未脱。而如今我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层次分明。这张脸变得更加的棱角分明。我的目光开始变得深邃,在外求学的日子,让我学会了许多,也变得越来越稳重。
偶尔放下书本,泡上一杯咖啡,透过窗户瞭望图书馆外面的湖水和蓝蓝的天空,心里都会觉得惬意。
高中三年,我麻木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像个学习的机器一般,我不再穿着艾弗森的3号球衣奔跑在球场,而是戴起了黑框眼镜,像个读书人一般,终日抱着书本和笔记,穿梭在教室,食堂和寝室的路上。简单,枯燥的三点一线的生活,让我的成绩就算是在藏龙卧虎的苏川高中,甚至是实验班里面都名列前茅。
我磨平了自己的棱角,开始适应这个现实的社会,有很多我从前嗤之以鼻的关系学,现在也潜移默化了我,学校的很多事都不再纯粹,所以我尽量收敛自己的个性,安安静静地走着自己的路,看着自己的书,考着自己的试。
学校一个月会放一次归宿假,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回到暮县,做回自己。
和兄弟们的见面就是这样固定的一个月一次,偶尔还会去学校看看安琪。她的头发慢慢地又留长了,五官更加清秀。据说现在已经成了校花级的人物,我会笑着对她说恭喜,她总是骂我欠打。
我对自己的高中鲜有记忆。他没有带给我什么,除了成绩。这里的人好像大多数都只会念书,脑子里除了念书还是念书,悲哀的是,曾经桀骜不羁如我,竟然也沦落为了这样的人。
难得有的一点记忆,还是2010年冬天的一个课间。
我拿出手机,照每天的惯例搜索着艾弗森的新闻,那时候他已经经历了在底特律活塞的失意,又经历了孟菲斯灰熊的落魄,全联盟的球队经历都认为他是“毒瘤”。离开灰熊后,一直没找到下家,35岁的高龄,磨掉了他的速度和热血,但已久磨不掉他与生俱来的傲气。
“打替补还不如让我退役!”言犹在耳,掷地有声。
只是那一天,我在搜索他的新闻的时候,各大体育新闻社的头条都充斥着他退役的消息。艾弗森已经发表了退役声明,他感谢了很多人,包括自己的对手,最后,着重感谢了费城,说那里是他的家,那儿球迷的欢呼声永远是他心中最动听的乐曲。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全身发麻,呼吸加快。然后我手捂着嘴,眼泪溃不成军。
“不可能!不可能!”我歇斯底里地哭着,身边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冷眼看着我。
上课的铃声响了,我还在哭,止不住地哭,语文老师宣布上课的时候,我冲出了教室,跑进了厕所里,关上了门,一个人在里面来回地看着他的退役声明,像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
你都退役了,我的青春还剩什么?
兄弟们都给我打来了电话安慰我,可是我的心里空空的,信仰在坍塌。那些我爱了那么多年的他,那些我追逐了那么久的岁月,都尘封了。
这是我高中时代为数不多的鲜明的记忆
然后我怀揣着对艾弗森的信仰,继续麻木地跟随着岁月的步伐,一天又一天,让自己被时光打磨,然后期待着2011年的6月,会向父母交出一个怎样的自己。
高中毕业后,我顺利地上了四川大学。亲朋好友都对我祝贺,父母脸上的笑容比三年前更加灿烂。这一次毕业,平平淡淡,再也没有了那些轰轰烈烈的情绪,自然也没有了那些怅然若失的眼泪。
高中的时候,追我的女孩子也不少,桌空里经常会收到很多情书,我没有拆开看过。我没有向别人提起过夏小沫,更没有说起过我的过去。他们都认为我是一个单纯到只会学习的好青年,惋惜着我浪费了一张英气逼人的脸。
高考前的那一晚,我在散步的时候收到过夏小沫的短信。这是几年来她第一次联系我,我兴奋地打电话给力我的兄弟朋友们,第一时间分享着我的喜悦。但是发短信过来的那个号码,在发完短信后,我就再也没有拨通过。我知道,这是夏小沫一如既往的作风,只是我猜不透,在她心里,我还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眼前飞过的几只燕子拉回了我的思绪,我回到桌前,放下咖啡杯,重新拿起了书。
大学的我,过得依旧很安静,参加了一年的学生会,然后在大二可以当部长的时候退出了,我留给了自己更多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安琪考上了四川师范大学,阿豪和浅昂去了同一所学校,西华大学,对他们来说,这已经是个很好的结果。而阿捷,已经开始了工作。每个人都在踏着自己的步伐,行走着自己的人生轨迹。
只是,唯一不确定的,是夏小沫。
我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地打听她的消息,但都没有结果。她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回过暮县了。
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在大学期间不断地深造自己,以后找个好的工作,挣到足够多的钱,然后去游遍西藏,找夏小沫。
初中毕业后的这六年间,仿佛就是我人生的一个空白期。
我们几个人约好,找了一个周末,回暮县中学找找我们的回忆。
车到站的时候,看见阿捷靠在他的车上等我们。他看见我们下车,高兴地笨了过来。
“哎哟,你小子混得不错啊!自己买的车啊?”阿豪摸着那辆沃尔沃问道。
“运气好而已,运气好而已。”阿捷笑道。
他现在已经习惯了穿西服,毕竟是个小老板了。
“看来当年你去职高还真是选对了,搞个电器修理也能被你修出一个家电商场来。”我说。
“你以为哥们儿容易啊,你们读书人才是最幸福的,在社会上打拼,真的累啊!”阿捷开了车门,“上车吧!”
“得,少装深沉。”浅昂说着。
路上,阿捷问我怎么没见着安琪。
“我没叫她,人家现在可是个大美女,追她的人数都数不清,我可不想被他学校那些男生群殴。”
“看样子别人还喜欢你啊。”浅昂笑道,“你他妈也够狠,都快赶上八年抗战了,你丫的居然还不答应人家。”
我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理他。
阿豪摇开窗户,点燃了一支烟。
“对了艾宇。”阿捷恍然大悟道,“忘了给你说件事儿!”
“什么?”我心不在焉地问道。
“我在暮县看到夏小沫了。”
“什么!”我一下从座位上坐起,急切地问道:“在哪儿,在哪儿,什么时候!”
浅昂把我拉回了座位:“你不要激动啊,等会搞的他把车开翻了,咱们都得死在街上,你还找屁的夏小沫啊!”
阿豪抽着烟,咯咯地笑。
阿捷打着方向盘,说道:“上个月的事了,你们还在学校的时候。那天晚上我去酒吧,就是河边上新开的那家,我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在一起喝酒,看见她坐在吧台那儿呢,和若涵在一起。”
“真的!她回来了!然后呢?她住哪儿啊,现在在干什么你知道吗?”我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我哪知道啊,我只是看见她啊,难不成我还要上去询问这些啊。”阿捷说道。
“一定回来了,一定回来了。”我激动地叫道,“那酒吧在哪儿,带我去吧。”
“好吧,那晚上都出来啊,电话联系。”阿捷说。
“哟,大老板你要请客啊。”阿豪说道。
“啥请客不请客的,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工作了嘛,等以后你们工作了,我不痛宰你们我就不是你们捷哥。”
“哈哈!傻帽!”我们笑着。
车已经到了学校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