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结束以后,我准备去公司报道。
从黄山回来后的几天里,小沫不厌其烦地教我系领带。
8号早上,我对着镜子忙乎了好一会儿,终于有点满意。最后,带上黑框眼镜,黑西服,黑皮鞋,白衬衣,我也像个20多岁人的样子了。
小沫给我打来了电话,用慵懒的声音给我说加油。
我笑笑,一阵温暖,想象着她睡得迷迷糊糊时的可爱模样。
我春风满面地进了公司时,和每一个人都微笑着热情打招呼,包括一楼的保安和扫地的阿姨。
我小心谦虚地跟随着我的组员们工作,给他们准备资料,给他们端茶送水。然后学习着他们的创意策划流程,以及熟悉着这个公司的各个部门的运作。
我注意着自己的言行,谨小慎微。
我开始争取着成为每天去得最早的那批人,和走得最晚的那批人。
我的热情和谦逊让公司里特别是同组的人对我颇有好感。有个大姐就特别照顾我。
经常趁下班的时候,她会在公司里给我开小灶,给我培训。
慢慢地,我也熟悉了运作流程,良好的表现让我提前结束了培训期,和大家一起开始了工作。
每天晚上都会给小沫打电话,问问她和她酒吧的情况。
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她身边的马诺,这个对她虎视眈眈的男人。
当我拿到第一笔实习工资的时候,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暮县了。
趁着周末,我归心似箭地坐上了汽车。小沫接到电话后,就在车站等我。我没有告诉父母我回来了。
陪她吃完饭,送她去酒吧。
马诺又在台上面唱歌,如痴如醉。
“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她心里每一寸,都属于另一个人。他真幸福,幸福得真残忍,让我又爱又恨,她的爱怎么那么深。”
这已经是很老的情歌了。
高中的时候曾被在首歌深深感动过。
我们坐在角落,静静看着马诺。
“他曾经是个歌手,不过一直红不起来。最近他筹划了三年的专辑好像已经有公司愿意制作了。”小沫聊着马诺的过去。
“他为什么要回北京?伤心了?”
小沫摇摇头:“不知道。也许吧,但好像也是因为他专辑的事情。”
我拿着勺子摇着咖啡,酸酸的问道:“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
马诺唱完歌,端着酒杯往我们这来。
“兄弟,好好照顾小沫。”他敬我。
我和他碰杯,回道:“那是必须的。”
我们俩都一饮而尽。
马诺有些伤感地说:“下个月就要回北京了,小沫,以后还会不会遇见你。”
“下个月?怎么那么快?”小沫问道。
“我的专辑已经通过了,新年一过就会发行,我得在年底之前和他们搞定合同的事情。”马诺说完,又和我喝了一杯。
“你们玩吧,我过去了。”马诺自知不适合在这儿做电灯泡,一个人落寞地离去。
晚上我住到了小沫家里。
我控制住自己的酒劲和欲望,让小沫睡在房间,我自己睡在外面的沙发上。关掉房门之前,小沫对我说了声“谢谢”。
我知道,她是在感谢我带给她的安全感,和这种干净纯粹的感情。
第二天早上,给小沫做好了早饭,然后我就回家了。无论如何,也得回去看看父母。
走的时候,小沫给我戴上了一根围巾。
“外面风大,别感冒。”
“嗯,我晚上找你。”
那天早上我离开她家,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儿。
因为在我准备吃午饭的时候,小沫打来电话,不说话,只是不停地哭。
我冲到她家的时候,地上一片狼藉,有玻璃杯的碎片,有沙发上的抱枕,以及一切一切能摔的东西。
夏小沫坐在地上,双手抱住身体,不住地发抖。
我傻了眼,一下跪倒在她面前:“小沫,你怎么样,小沫你别吓我!”我情绪失控,几乎带着哭腔喊道。
“禽兽,禽兽,禽兽。”她的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
我猜到了是怎样一种不好的遭遇。
因为这里不是小区,没有保安和大门,一定是有人来敲门,然后趁机进入了房间。
我已经不敢再往下想,眼泪啪啪地往下流。我抱紧小沫,不断地说着“对不起”。
她目光呆滞,眼泪不停往下流,嘴里不断重复着“禽兽,禽兽。”
我身体被气得发抖,发麻。
我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心疼的说:“别怕,小沫,你还有我。”
哭得累了,小沫的声音慢慢变弱,最后她倒在我怀里睡着了。我轻轻地抱起她,把她放在了床上,然后轻轻给她盖上了被子,我坐在窗边,看着她熟睡的脸。
两颊已经有了两道深深的泪痕,睫毛湿湿的。
真希望她能在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这都是一场梦。我好自责,为什么小沫总是要受到这样的伤害,为什么我明明知道有人对她图谋不轨,却还是阻止不了,为什么!
阿捷字接到我电话的时候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我轻轻打开了门,让他进来。
“嘘。”我示意她小沫睡着了。
“怎么会出这种事?”阿捷惊呼。
我手捂着头:“不知道,不知道。”我的脸上放大着崩溃。
我猛地拉着阿捷:“兄弟,这次是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求求你!”
阿捷一边拍着我安慰,一边点头答应着。
黄昏的时候,小沫醒了。
她的情绪平复了许多,我扶她坐起来,,然后拉开了房间的窗帘。秋天的夕阳照射进橙色的光来,整个房间都是暖暖的伤感。
“艾宇。”安琪望着窗外的天空。
“嗯,我在。”坐到她身边后,我握着她的手,冷冰冰的。
“我们分手吧。”小沫说完,又流出了眼泪。泪水滴落在日暮里,不知道会不会浇灌出一方忧愁。
“不,我不!”
“我本来就脏了,现在更脏了。我配不上你,真的配不上你。”说着说着,小沫又把头埋进了膝盖里,开始哭。
我摸着她的头发,温柔的说:“没事,不要想太多,什么都没发生过啊,你还是那个夏小沫啊。别再说这些话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我错过了你七年的岁月,再也不想和你错过一辈子。”
小沫哭得更加厉害。
我把小沫带回了成都,住在我租的房子里。
在事情查清楚之前,这是我唯一的办法。白天我去公司实习,小沫就在家里,买菜做饭,等我回来,带着黄昏柔软的光线。
酒吧丢给马诺一个人在打理,小沫只是说有事得出去段日子,马诺关心地问着什么事,但我们对他绝口不提。
每天晚上我都陪她看电影,有时候看到她睡着,倒在我的肩旁上。然后我又轻轻地把她抱回到床上,为她盖好被子,自己一个人回沙发上,准备明天工作的材料,然后睡觉。
刚开始的几天,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总是会被噩梦惊醒。我知道,那些场景一定是她逃不掉的梦魇,夜夜折磨着她。
我总是我睡在沙发上,悄悄地流泪。
而我自己,最近老是梦见初二的时候,稚嫩的小沫,拉着稚嫩的我,陪她去买堕胎药。
恍然若失,一过好多年。
一个星期之后,我接到了阿捷的电话:“回来吧,人找到了。”
我带着小沫回到暮县的时候,我把她送回了酒吧。然后阿捷载着我去了一个废弃的工厂。我们沿着废墟往里走,两个人被捆在了柱子上,嘴巴被布给堵上了。
“就是他们。”阿捷说。
我压抑住内心的澎湃,但却压抑不住急促的呼吸。我走上前去,故作淡定的拿下了他们嘴里的布。
我知道我得冷静,至少在他们说出那个人之前。
“大哥你放过我们吧,我们错了,我们也是拿钱办事儿,我们错了。你放过我们吧。”一个黄毛开始求饶。
我捏着他们的脸,笑道:“小弟弟,别怕啊,告诉我,谁让你们干的?”
另外一个人对我喊着:“不说。除非你答应放过我们,不然就算打死我们也不说。”
我又一次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对着刚才喊叫的人笑道:“小弟弟,威胁我?好啊,我答应你,只要你说出是谁,我就放过你们。”
“你先给我松绑,我给你看个东西。”
“好啊。”我依然笑着。阿捷拿出了钢管,随时准备着。
给他松绑后,他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小纸片:“这是他的身份证号码,他用网银给我打钱的时候,我为了留个证据,攻击了他的帐户,调出了他的开户号码。”
我看着纸片上的号码,笑道:“你还挺聪明的啊。”
“我已经告诉你了,可以放了我兄弟吧。”说着,他想要过去给黄毛松绑。我拿起阿捷的钢管,一棒子敲在了他头上。
“放,放你妈的蛋!”我把他按在地上,像当初揍雄哥那样,拳头死命地朝他脑袋上砸去。
“你不是说放过我吗?别打,别打!”他躺在地上痛得直叫。
“老子只说放了你,说过不打你吗,说过不杀你吗?操你妈的!老子的女人你也敢乱来,信不信老子今天阉了你!”我的拳头还在砸,他渐渐地昏迷。黄毛被吓得一直在求饶。
那天的风很大,阿捷陪着我,在废旧的工厂里面,发泄着,为小沫报了仇。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小沫心里的伤痕呢,能愈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