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吗?朱子墨哀伤地皱起眉头,一个打出生起都没有见到的人,不过是长此已久地遗留在大脑中的片段,生下我,却又毫无留恋地离开了他,十多年的消失不见,此刻却又忽然的降临,所以我还需要见她么?朱子墨握着护栏的指尖变得愈发地用力,纤细的手指露出微膨大的关节。
“杰,我想明白我的爸爸是如何死的。别跟我讲,只不过单纯的车祸事故。既然这位妈妈没有事,所以我爸爸的死同样不能当真了吧。”
“抱歉,少主,那个我当真不清楚了。并且你不该来问我。”
“是吗,好,我清楚了。”朱子墨冷笑,“所以,杰,你该走了。还有你顺带帮我告诉她,对所有那时的事儿,我会找到个真相,我祈祷我爸爸的过世最好和她没关系!——杰,你记住我讲的重点——最好与她没关系。”
朱子墨走到欧馥一的房里,打开旁边的壁灯,柔和的光,照得欧馥一熟睡的脸愈加平静安稳。朱子墨想,事实上她总是如此柔软的。好比天上的阳光,散下来,驱散自己十多年孤寂暗淡的日子。有柔软的温馨。
只不过一时欧馥一额头双眉的微收,表示了她现在睡得还不安定。
“到这时还未吃晚饭,是想吃的了吧?”
朱子墨刚准备伸手弄醒她,只看见她拽着自己前胸的手突然使劲,嘴里竟一直含糊不清地说着:“子墨,不要不要,松开我……松开我呐……我可是姐姐啊,是你的姐姐呐……”朱子墨听见她后来的话差不多成了嘤泣,内心突然一阵抽痛。跪在地上,拽过她放在前胸的手掌,将它送到他的双唇边,讲到:“没事了,欧馥一,以后都没有那样的情况了。”唇压在欧馥一的手背中。
熟睡中的欧馥一像是感应到了朱子墨唇瓣的柔软,眉头有些许舒展,身子也似乎是舒张开来。只不过嘴中还总呢喃着:“子墨……子墨……”
朱子墨听见她喊着他的名字,内心像是风过后无数春花花瓣一样的温馨,也像注进了初夏时阳光一样的和煦。他俯过身去到她额间留下一个吻,随后讲:“我得离开一段时间,欧馥一,乖乖儿地在这等着我,或许个把月就好,到时候,我一定回来,从我离开到我回来的日子里,你若是给我有啥状况,我回时不可能饶过你。”虽然到了这样的情景,也夹带着几分霸气在里面。
朱子墨起身离开,走到楼下。查姨等在那里。
见到朱子墨下来,查姨脸上露出恭敬模样:“少主,你当真打算去法国个把月么?”
“嗯。”朱子墨回道,“我走的这段时间里,你记得照顾好欧家小姐。我不允许我不在时她会有任何情况出现。明白么?”
“是,主子。我会全力做到的。还有,欧先生会不会回来哦?”
“嗯,应该会的,我和他说过我得走的这件事,他或许很快会回来。那个时候,查姨听他的就对了。”
“好,少主。”
朱子墨打开桌边的个人电脑,准备处理一点国内接来的公司里的业务。
“查姨,你去弄点儿点心,指不定啥时候小姐会睡醒,不可以让她睡醒没有啥吃的。”
“是,主子。”
没过多久,朱子墨旁边的手机响了。
“墨,用得着我跟你一块儿去么?”话筒那头的李小文问。
“哦,不需要了。你到时候给你老爸讲声就够了。这不过是我个人的事儿,我可以自己处理。”
话筒那头的李小文有瞬间的沉默,终于说:“好的。只是你自己当心哦,我老爸不是很好对付得了的。若是不行,就告诉我。我就去帮你。”
朱子墨停下手中继续敲着键盘的活儿,往后伸个懒腰,修长的躯体倚靠在靠椅上,似乎有几秒的顿住,然后朱子墨对着话筒说:“谢过了,李小文。”
欧馥一第二天睡醒时,朱子墨已经坐在飞机里了。她张大了眼瞅着电脑中视频里的朱子墨,全然不相信那是真实的。
“子墨……”欧馥一不自觉地伸手去抚摸电脑的屏幕。
朱子墨瞅着视频外呆住的欧馥一,冷酷而绝色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咋,离不了我么?”开玩笑的口气。
欧馥一只感觉心里有一丝难以表达的情愫,他咋能想走就走呐?欧馥一看着里头的熟记于心的脸蛋,那是叫那么多女生为之痴狂的脸蛋,可在这时候,却在千里万丈之外了。欧馥一忽然觉得心中那么伤心。她压抑着她的声音讲:“你,啥时候回家?”
朱子墨没有感觉出欧馥一的不对头,继续玩笑地说:“这,这可讲不定,很可能个把月,讲不准两年,也可能更久。”
“但是……”欧馥一也不明白“但是”些啥,是“但是我仍在这儿,你咋可以走。”或是“但是你咋就这么走了,却将我留在此处?”可是无论怎样,欧馥一是忽然觉得鼻头一酸,心底被啥揪着一般,突然的痛。
——“也可能更久”这啥意思,会不回来是吗?子墨你不回了是吗?
欧馥一垂着头,没再去看朱子墨,也不叫他瞅见她眼中的泪。
朱子墨看着欧馥一垂着头,便感觉出她有点儿异样,靠在靠背的身子就直了起,双眉微翘。
“欧馥一?”
不反应。
“欧馥一!”
仍旧没有动静。
“姐姐啊”
欧馥一马上抬了头。满脸泪痕的脸蛋便出现在朱子墨眼前。
此次双眉微翘,朱子墨狠狠地讲:“你哭啥!?”
“你啥时候回家?”欧馥一又一次问,“当真你不回家了?”眼珠落下来,掉在眼前的电脑上。
朱子墨的手拽着电脑旁边,他特别想伸过手去抚摸她的泪脸,但无奈眼前不过是块显示屏,所以只可以气愤而疼惜地瞅着她讲:“呆子!不回家我去哪儿呐!我是唬你的,我不过离开一段时间,个把月就回家。”
欧馥一伸手随便地抹一下双眼,便讲到:“当真?”
朱子墨好想一掌砸在屏幕上,或许如果允许,就伸出手马上去将那个呆子给拽过来。
“当真!”
得到朱子墨答复的欧馥一重新抹过一下眼睛之后,突然就破涕为笑了。
“哦,我就清楚子墨不会离开那么长时间的。”事实上心底还是有点儿担心的,还有——很深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