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如此一个人认栽,朱子墨觉得没那么容易,所以自己可以算走运的么?
“我老爸是如何死的?”朱子墨问。
李代坤端起办公桌上的上等龙井。
“讲另外的吧,子墨。”
朱子墨的眼神开始有点暗淡:“那么讲讲,为啥你对我觉得诧异吧。”
李代坤端着的茶杯突然一抖,可马上冷静些了,他瞅着眼前的朱子墨,眼中透露出些许不易发现的险情。
当真是较他父亲更加精练的人。李代坤冷冷地想。
“你跟你爸爸长得非常像。”
“于是——”朱子墨眼里的寒光没有减少。
——眼前的人在曾经逝去的日子里扮演着啥呢?
“嗯,子墨,今天咱们的聊就到这了吧,也许有一天我会给你说说你妈妈和你爸爸的恋爱史,一段充满了曲折的过往啊。”李代坤的话讲得不快不慢,表情更加捉摸不定,叫人完全不了解他话中蕴藏着什么感情。讲完不顾朱子墨的回应,就对旁边的姚叔说:“带朱少爷下去歇着吧。我困了。”
“朱少爷,走吧。”
朱子墨迈开步子,面带寒意,但却不留意间注意到了旁边白墙上有个的怪异的水晶相框。说那怪异,是由于那个相框里裱着的不是照片类的啥,却是一个漂亮的发卡。发卡下带着几缕乌发。朱子墨定睛瞅着发卡,随之心底重重一棒,他紧捏住拳子,才没叫自己不至于发抖起。
发卡,是他妈妈的。
在逝去的往事中,到底会存在多少纠缠的故事,竟叫人多出那么些的担心和畏惧来。
朱子墨握着拳头快步走出了李代坤的书房。
将发卡当作标本,放到墙上天天欣赏的人,朱子墨想,也许他最想放着欣赏的是真人。
那枚发卡,事实上不过是单纯的发卡,常见的蝴蝶形状,却闪亮得异乎寻常,堪比夜空中的星星。而最独特的就是缺了一角。朱子墨会如此快地认出发卡来,只由于他同样有一枚一样款式的,那个长年放在卧室抽屉中的伤心之物。他的发卡是在小时模仿自己母亲照片上总带的那个订做而来。那些相片或许都是年少时的相片,像还是在少女时代。
朱子墨站于窗前,修长的轮廓显得异常寂寞。他便伸手拽住窗栏杆,深邃的眼散出暗淡而寂寞,有稍稍隐痛的模样。
有啥已是默默觉察到了——
朱子墨拿出袋中的那个发卡,放到鼻尖忘情地吮吸着。那是欧馥一常戴到头上的简单可爱的卡子。还是些许的清香,叫他陶醉。现在怕也就她可以叫他有点儿的安心和舒适了。
没一会儿时间,房外进来一个墨镜男。
“主人,抱歉抱歉,您想要的信息,我没得到。那些人似乎早就有些准备,压根儿无法得到。抱歉,这算我的无能。”
“嗯。”朱子墨淡淡地说,眼仍旧望着外面的院子树木,但没有真的在看。
“不需要再继续了,再过两日我咱们准备回去。”
墨镜男子心底有疑虑,但仍旧俯垂着头讲:“是。”
对于那段“充满曲折的过往史”,朱子墨想,他还是得听听的。
嗯,朱子墨嘴角露出深深的寒意。
那些往事像是他没办法承受的呢,朱子墨将手放到眼角,慢慢地挤着。
该走了。
欧馥一,我怎么在这一刻那么地想你念你……
欧馥一拿着的杯子啪的一下落到地上,碎得如此彻底。她有刹那间的发呆,咋回事啊,咋好好的却落了呢。
旁边的查姨跑过去,紧张地问:“欧小姐,还好吧你?”
欧馥一看着查姨,回过神,满带歉意地讲:“嗯,没啥。”随之又讲:“查姨,以后就别喊我小姐啊,好不嘛?就喊我名字啊。”
欧馥一还是没能适应查姨对她的谦卑。她不过是个没啥规模的公司老总家的女儿啊,哪来如此大的转变呢。
查姨刚想讲啥,欧家的门铃叫了。欧馥一跑去打开门,想着,或许是频频来了。
瞅到赵频频满脸的深深的愁绪,欧馥一便明白,事情不像想象中那般好了。
“不算他偷拍的。”赵频频说,“他讲他也在找是谁搞的。”
“嗯。”欧馥一回道。
突然某一天很奇怪地在她信箱中出现经过处理的她和李煜学长的相片,欧馥一在看到那时,就感觉眼前一片黑蒙,几乎就直接摔在地板上。
相照片中的欧馥一和李煜都未穿任何衣服,抱着躺在一个雪白大铺上。
之后那样的相片总是出现。在铺上的,有接吻,有嬉戏。瞅着这些相片时,欧馥一除了欲哭无泪之外,就只在想,李煜会不会也收到那些相片,若当真是收着了,那她以后该怎样去对待他啊,这又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呢。还有就是子墨,若是叫他看见……
而确实,李煜当真也收到那些照片,可他并未如欧馥一所想那般开始逃避她,反倒是伸手点了点欧馥一的头,让她不要担心。
但今天早晨,除了看到相片外,另外还接到一个匿名骚扰电话。那边几乎是带着些许磁性的模样对欧馥一说,让她到一个地点去,之后就可以取回底片,而若不去,结果过一天,这些相片将会排到报纸的第一版上。
鬼魅的话音,让欧馥一完全地信以为真,那边是有力量叫那些相片上到最大版块的。
欧馥一差不多是颤抖中挂掉电话的,之后靠住墙根就想起朱子墨。
不可以叫他看见啊。欧馥一伤心地想,若是叫他看见了,真想不到会如何,用频频的话讲,会不会要将他灭了呐?
“所以你晚上当真要去么?”
“嗯,得把底片拿回。”不可以让子墨看到。
“可是你当真去了就可以拿回么?”
“不清楚,但是若不去一定拿不回的。况且我想见见他是哪个。”一个在话筒里听起来声音鬼魅而动听的人,会是谁呢?
“我跟你一块儿去。”
欧馥一认真想了一会,说:“不需要了。我一个人去。”
“可那是那种地方啊!”
——就因为那种地方,你才得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