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山庄总庄,在平原的中心,一座小山丘上。四面是浓密的椰树,一面是橡胶林,一面是芭蕉树。
他跃下骆驼牛犊子,发现了这栋典雅豪派的大宅里里外外均是防备森严。那些守卫的人均是长发披散,树叶裹身的半原始人类,也是猿人,他们的武器也很特殊,都是金属月牙铲,长戟等一半是木头一半金属武器。
刀客逢君的轻功不错,但是在这棵槟榔树下的他,却被那些人给发现了。
发现他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孩,他正在树顶上采摘果实,看到这个骑牛过来的人,便拿起腰间的小螺号就吹了起来。
他这个声音一响,那些长发猿人,就一窝蜂冲刺而来。他们的话语很难听听懂,大多数是象声词,比划手势为主,对于那些比比划划的交流,刀客逢君不与这些人对擂,他明白,这种与猿人动武,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与精力。
他跨上骆驼牛犊子,一箭就奔下山丘,准备找个地方住下,然后等天黑再动手,如何将谢天龙,农丽丽,罗莉三个人抓住,问个究竟。
下面一条小河,一片沼泽地。
沼泽地上惊起一只白色沙鸥,飞向远方,那白色的弧线最美。
一大片一大片的芦花像是下了一场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衬着碧青澄明的蓝天,甚是壮观。
河里划来一条竹筏。
一个全身金黄色的人渐渐走入他的视线。
那是一个少女,窈窕身影,从芦苇丛里蹿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金黄色的绸缎,金黄色的阳光照着她脸上的青铜面具格外的显眼,她手上提一篮子水果,宛如一个从梦境里走出来的仙女。
她的竹筏越来越近。
一百五十五丈外,刀客逢君可以感觉到这个人锋芒,乃是一种摄心,惊魂的寒针一样刺向自己的双球。
刀客逢君跃上道上的树顶密叶间,静静等候这个人的到来。
她一到岸边,就轻轻地上了岸,水里的竹筏自动往河心划去,那是她用功的结果。
“树上的人,给我下来,我最不喜欢躲躲藏藏的人!”那个黄衣少女道:“你犯了族规,须接受惩罚!”
“哦,是说我吗?”刀客逢君见四下没有人,那个少女正望着自己呢。
那声音,很熟悉,很像是司徒涵雨的声音。
刀客逢君一跃而下,笑道:“涵雨姑娘,是你吗?”
“你找的人早已经忘了你,你还是忘了她吧!”那个少女说我,姗姗走了。
刀客逢君抢前一步,他信自己的耳朵,道:“你是司徒涵雨,你怎么会来这里?”
那个少女,听完,飞也似的往逍遥山庄赶去。
刀客逢君撤出折扇,破空飞去,同时自己也快速拦截。不过还是慢了一拍,这个人的武功与轻功都非常高,高的难以想象。
他留在小道上,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追寻了许久的人,如今却不认识自己了?
没错,这个人就是司徒涵雨姑娘,她从舟山逍遥山庄跟谁西班牙的客商罗卜斯到了马德里学到了西洋武功,然后就在返回中原的时候,遇到了无数船员的围攻,她将大部分船员收拾了逃往越南。
她到了越南后却成了逍遥山庄与西班牙客商追杀的对象。现在她很想回中原,无奈没有办法过境。
这天,逍遥山庄有个女神祭天日活动就要开始了。
逍遥山庄早早准备好了,七七四十九个少女来祭天,只差一个女神来做司仪的时候。逍遥山庄总庄的后院起火,乃是谢婷婷把罂粟田给烧着了,而她的人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导致逍遥山庄的谢天龙与农丽丽均无法向刀客逢君交代,而派出许多猿人守卫,派出许多杀手去搜寻她们的下落。
且说,这个司徒涵雨到了越南,生活过得真是惬意,她也是个喜欢享受的人。越南的热带水果应有尽有,绮丽风光数不胜数,她准备这里玩个够本再伺机潜回中原来寻找君郎刀客逢君的。
可她在越南的这段日子发现越南的逍遥山庄不是想象中的如此简单,乃是一个跨国大毒枭所在。她的报复性很强,一想到逍遥山庄绑架了她的君郎,就变得很恼怒,而设法把那个女神给绑架了,再把自己扮成是女神,秘密潜入逍遥山庄的越南总庄。不料,就在这条河边遇到了心爱的君郎,但是她却没有叫出对方的名字来,也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因为她知道逍遥山庄的大庄主乃是武功非常高的异人,倘若被他识破了身份,就算是插翅也别想逃出越南境内。
刀客逢君见这个司徒涵雨冒充的女神快速跑去,也就快速追击。殊不知后面更多的是猿人将自己视为公敌,那些猿人都是大山林里生活的高级动物,既听不懂人说话也无法理解人性与道义,他们只顾着暴力抢夺,过得是弱肉强食的社会生活。
因为司徒涵雨身上有种令人心惊胆寒的气势与锐芒所在,那些猿人不敢靠近,甚至给她带路上逍遥山庄。
而刀客逢君对他们来说只是个纸老虎一样,并没有多大的威胁。
见那些猿人来围攻,刀客逢君猛地转身,弹跳起来,跨上牛犊子,往远处日落的方向奔去。他毕竟还是有理智的人,他知道这个司徒涵雨不理他,肯定有原因,便需要设法去打听这里关于逍遥山庄的秘密。
他的折扇罕逢敌手,这回却是被司徒涵雨当是一只蚊子飞来,轻轻手指一弹,折扇就戛然而止,像一粒石子跳了回来。
这个举动,让刀客逢君十分惊讶:司徒涵雨怎么修炼得如此高深的武功?
他也不清楚司徒涵雨在越南拜过多少师傅,遇到过什么高人。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将这些人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终于甩掉了那些猿人的追袭,前面又是一个农庄。
日薄西山时分,农庄飘来了阵阵饮烟,那种果实成熟的香味,夹杂稻花香味吹得刀客逢君心里一阵酥一阵麻。
这分明是禾黄米赤的季节,自己种栽的希望呢?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小木房子前,他摸摸自己身上的银票,以为这个地方也适用银票,便准备打探一下关于神女的风俗。
屋里一个人走出来,嘴里叽里呱啦一番,令刀客逢君不知道是欢迎还是拒绝自己来访。
他只好点头问好,将银票递了出去。
那个人是个小女孩,十来岁的年纪,瞪一双大眼睛,格外明亮,因为她除了眼睛是干净的,其他地方都是黑乎乎的。她摇摇头,摆摆手,嘴里呀呀叫,将刀客逢君拉进了屋里。
屋里的布置十分简陋,三块石头垒砌的灶台,一把割橡胶的镰刀一个竹筐,唯一的木床上一个中年妇女,头上搭一块热毛巾,脸色苍白,约莫是病了。
中年妇女听到有人来了,便勉强睁眼看着这个外地人,还没有开口就晕了。
刀客逢君一看就是中暑了,他望望屋里有生姜,便开始给她泡姜汤,让小女孩喂她喝。
他看到这样的家庭非常的奇怪:男人呢?
他来到越南,没有见过一个男人,除了猿人。
同时,他心里有种受痛的难过,不论是站在人道立场还是国际主义立场,看到一家一家这样贫穷的家庭,都会有种受痛的难过。他问自己:莫非,这就是人间悲剧?
何时有了这样的爱心,他自己也无法想象。
小女孩见母亲昏倒了,便跪在刀客逢君身边,央求他要救她母亲。这是个坚强的孩子,刀客逢君当然知道穷人的孩子的苦。
他将小孩扶起来,自己给那个中年妇女疗伤,灌汤。幸好她只是中暑而已,不是什么大病,小女孩很坚强,会烧水,会做饭,尽管一张小脸蛋涂得黑乎乎的,但是手里一碗南瓜粥还是带着一丝越南小米的香味。
小女孩见她母亲醒来,便叽里咕噜一番,然后提起一盏小马灯,抬头望着刀客逢君,嘴里说着一些听不懂的本地语言:跟我走吧!
刀客逢君也不知道她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就牵着牛犊子跟着前去。
暮色苍茫,山林间的路曲折坎坷,许久方才到了一个老房子前面。
老房子里住着一个巫师,老巫师佝偻着背,手里那把旱烟袋,躺着竹椅上优哉游哉乘凉,摇着棕夜蒲扇,他鼻子尖的像是百年老鹰,灰色道士袍在灰暗的灯光下,让他灰色的脸上更加苍老骇人。只有他一对眼睛是灵活的,灵活的能看清对方的来意。
老巫师缓缓地抬起头,停下了手里的蒲扇。
小女孩跪了下去,说了几句话:巫师伯伯,这个叔叔救了我母亲,请你帮他一个忙,实现他一个愿望吧!
老巫师眼睛一动,皱纹一松,道:“你就是中原来的人?”
“是的,见过巫师前辈!”刀客逢君以礼示人。
老巫师的眼睛极为灵动,望穿了刀客逢君的心思,毕竟来说姜是老的辣,年轻的杀手终究瞒不过老巫师的眼睛,他用枯槁的手指朝刀客逢君一点。道:“你来找人?”
“啊,又是一个高手?”刀客逢君鼻尖就已经冷了,好像是六月飞雪就在自己的鼻翼上。他退了一步,道:“是的,请前辈指点。”
“你来寻找一个女人,对吗?”老巫师站了起来,他很瘦,使得他的骨骼像是一只木衣架晾着一件道士衣袍一般,飘飘荡荡,脚也看不见。
小女孩见此情况,一溜烟就不见了。
刀客逢君也想走人,他发现这个道士不是常人,没有必要对他说实话,甚至想把刚才的话给收回了。
老巫师再次问道:“是不是?是不是为了一个女人?”看他的样子是非问出来不可,因为他手里的旱烟杆上的烟槽里,突然冒出了一蓬烟火,不知是他在耍什么法术,还是变什么戏法。
“是又怎么样?”刀客逢君剑眉一耸,掉头走人。心里暗忖:这个老巫师,一看就是邪道中人,不是什么正派人士,还是先走为妙,以免浪费时间。
“呼”的一声,老巫师的衣服裹着老巫师就到了刀客逢君的面前,足见他的速度之快,快过了刀客逢君的眼睛。道:“你这个不负责任的人,该死!”他一举枯槁的手就朝刀客逢君的天灵盖抓了下来。
这个招式是“老鹰抓蛋”乃是越南茅山道士自己研究出来的易门武功,将中原的鹰爪功结合奇门遁甲混合练成的武功,说不出的诡异。
所以刀客逢君很自然就矮身避让,不让对方有机会下手。
可是迟了!
老巫师的手快得像是鬼影,使得刀客逢君也望尘莫及,自己的头部就给控制住了。而且全身均不能动弹,不但不能动,而且像是针扎在全身的一百零八个大穴上。
刀客逢君额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道:“前辈你想怎么样?”
“你别叫我前辈,我也是中原过来的。”老巫师将身子抖直起来,他好高,足足有九尺九寸高。原来他是假装的佝偻身体。道:“前几天我见过一个叫做谢婷婷的少女,乃是江南谢庄主的女儿,来过此地,看她仓惶而逃,应该是有原因的。”
“那请问前辈究竟是谁?”刀客逢君见这个巫师料事如神,一定知道不凡之人。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寻找谢婷婷的,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负责任?”
“我来越南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老巫师喜欢倚老卖老,道:“你五年前在中原可是有名的杀手,为了躲避仇家乃隐居在江南桃花坞,然后被谢婷婷与司马琳给翻了出来,最后却背信弃义与一个小偷走在一起,你这样做,可是对得起谢婷婷姑娘的?”他的话很严厉,像是活阎王的宣判,容不得你反驳!
“你究竟是谁?”刀客逢还是这么一句话,这个人对自己太了解了。
“别管我是谁,我们来越南的目的是一样的。”老巫师道出了真相,道:“你和我都是为了对方逍遥山庄。”
刀客逢君马上为自己辩护,道:“哦,那是你的意图,我来这个地方是为了寻找人的。”
“你寻找的人是谢婷婷与司徒涵雨,她们都是为了对付逍遥山庄,难道你不是也在对付消灭逍遥山庄吗?”老巫师浑身颤抖,白头白须在灰灯下,摇动的厉害,可见他是非常的激动。
殊不知这个就是司徒涵雨的师傅。
司徒涵雨自西班牙回来,就在这个地方拜师的,碰巧谢婷婷也是在这里祈祷刀客逢君能幸运脱险的。同时,他也是对付逍遥山庄的其中之一,他们都以为,逍遥山庄的总庄在越南平原,因为逍遥山庄的势力实在太大,分庄多得连谢天虎也不一定能记得清楚。
大家都知道,逍遥山庄的主要生意是栽种罂粟果,镖局,客栈,水陆运输,养殖鳄鱼,老虎等稀有动物。其实这只是逍遥山庄的表面……
刀客逢君略略一忖想:既然他们是来对付逍遥山庄的,不妨让他们去对付逍遥山庄的时间,自己去寻找谢婷婷与司徒涵雨不可?
于是,他顺水推舟地说道:“既然大家都是逍遥山庄的公敌,不妨请前辈告诉我,有关逍遥山庄的情况还有有关神女祭天的事情。”
“好吧,你跟我来!”老巫师吹灭了灯,径自走向里面房间的一个密室里,锁好石门,道:把你的马拴好,以免偷吃了人家的粮食。
刀客逢君被他把牛当成是马,有些哭笑不得,辩解道:“前辈我的坐骑是牛,不是马!”
“我当然知道是牛,因为这个地方的人犯禁忌,不宜说牛,所以只好叫那动物为马了。何况,古代的时候,都有指鹿为马的故事发生呢?”老巫师摇身一变,脱去了白须与面具,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乃是红花会总舵主金声,他在中原筹备反清复明之大事连遭失败,便发现这些失败与逍遥山庄有特大关系,所以潜伏到了江南临杭逍遥山庄,顺藤摸瓜,到了广东东莞,再过境进入越南平原市,通过各种手段,收买了这个老巫师,再通过易容术将自己变成了当地的老巫师,从而认识了司徒涵雨与谢婷婷等人。
而司徒涵雨更是厉害,还拜他为师,学到了各种奇门遁甲道术,模仿起女神上了逍遥山庄的总庄,去祭天求雨之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