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江南近期出现了许许多多官员失踪,死亡有关的大事,因此路上便有盘查路人的官兵,谢婷婷必须道逍遥山庄的各个分点去装扮一下,带上两个丫鬟一路北上。
下午时分,暮春时间,游人甚多,商旅成群结队经过桃花客栈门口。
谢婷婷带丫鬟再次来到桃花坞,桃花客栈的生意比以前更加的火爆,因为这里的服务项目较多,客栈二店正准备洽谈收购一店的事宜。
一个代理掌柜的老者刚刚从一店回来,就看到大小姐谢婷婷来了,匆匆走来带路,欠身问候:欢迎大小姐来视察本店,老奴这就给您带路!
谢婷婷见老者如此殷勤,一定了解很多桃花客栈的事情,便将老者叫到以前司徒涵雨几个人被抓走的房间内,问道:“猴管事,你可否记得上次飞鹰镖局在这里做了一单事,就是有关天地会义团的人被带走了?”
老者取下毡帽,摸摸脑袋,仔细一想,道:“想起来了,那是一个晚上自称是逍遥山庄庄主之命来办事,需要带走四个人,三男一女,也就是在酒菜上坐手脚的几个大汉。”
“一共几个人?”谢婷婷要问个仔细。
“六个大汉,个个身手不凡,武艺高强。”老者如实道来。
“他们将四个人带走后,可否有什么东西留下?”谢婷婷突然站了起来,望望房间四周。
“有,有两只判官笔,一斧头一柴刀,均是特殊手工制作。”老者脱口而出,他对这些武器倒是有些研究。
“我倒要看看,这些特殊的兵刃,在什么地方?”
“哦……老奴这就去拿来。”
谢婷婷一看都是任世官几个人用的武器,摇了摇头,问:“猴管事,就这些东西吗?”
老者摸摸脑袋,轻轻一拍,道:“有了,还有一袋东西,乃是一只白老鼠与大乌龟。”
“快点拿来看看。”谢婷婷需要看看这个白老鼠是何物。
老者猴管事提来一布袋,里面就是草帽大的乌龟与白老鼠,道:“大小姐,就是这两只怪物了。倘若你不来,伙计差点就把它们给下汤吃了。”
谢婷婷看到这只透明通亮的白老鼠,就想起了桃花岛那种大猫头鹰,三个动物都很奇怪,莫非有什么关联不成?
老者望着谢婷婷如此入神,试问道:“大小姐,这两只动物大有古怪,十多天了,不吃不喝,晚上的时候,白老鼠还可以发光发亮呢。”
“哦,原来这样。”谢婷婷将两个动物拎了起来,道:“我先走了,无论是谁问了你,都别说我来过。”
“老奴知道,小姐慢走!”老者立刻带路送人。
谢婷婷带上了丫鬟,带上了足够的盘缠,折回临杭地区,在宁波港安顿下来,需要慢慢调查桃花岛的情况。因为她找不到刀客逢君,连同刀客逢君有关系的人也一个个不见了,唯一的突破口就是舟山岛,可是要从这里陆地到舟山岛,需要搭乘大船方能抵达对岸。
她来到了船老板的木房子里,要了两个房间,木房子也就是所谓的“客栈”只是简陋一些仅能遮风避雨罢了。
木房子里,没有什么外人,几个女子在屋子里做些刺绣活儿,其他的人早就跟随出海去了。
谢婷婷安排丫鬟去港口探查消息,特别是过往路人,须及时回来报告消息。
这里木房子的女人都是专门研究男人和银子的女子,都很年轻有活力,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什么也不用发愁,她们需要的如何能吊住男人的心?
谢婷婷在这里多少也看到了一些,这几个女子除了刺绣就是学做饭。同样是女人,谢婷婷觉得自己与她们有明显的区别,她们身上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她一下子找不到心上人,决定在这里休息几天再作打算。
这时为了男人,再一次屈身要与这些风尘女子一起学点东西,谢婷婷的牺牲也算大了。
这类陪男人睡觉的女子,不怕孤独,不怕难过,不怕男人不高兴,最重要的是不怕男人走掉,她们有的是法宝让男人乖乖留下来舔脚趾头。
终于找到了个说话的机会,谢婷婷问其中一个喜欢下棋的女子,道:“小姐妹,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自己与自己下棋吗?”
“姐下的不是棋子。”这个小姐妹嘴唇微动,头也不抬。
“那你下的是什么?”谢婷婷觉得十分奇怪,上下打量她这身十分狭窄的开叉很高的南洋连衣裙。(是船老板出海时从外国带回来的)
“姐下的等待!”小姐妹依旧在旁若无人地左手与右手下棋。
“等待什么?”谢婷婷无法体会,这些女子是如何在这个屋子里度过漫长的岁月的,道:“没有人拉住你,你大可以外面去玩,甚至可以回家去……”
“我在等待一颗不知道何时回归的心。”小姐妹自言自语地叹息:“天下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做这种风尘女子的,谁也不愿意尝试在男人胯下欢笑的生活,倘若不是为了银子,傻瓜才会左手与右手下棋。”
或许是女人太寂寞了,需要用棋子来打发时光,谢婷婷何尝不懂这个女人的心思。但是这样何尝不好?最少不用像自己一般去天涯海角寻找这个杀手。
另一个房间仍然是一个身材很好的少女,她正用针线纳着鞋底,绣得津津有味。
谢婷婷过去问道:“小姐妹,可以教我绣花吗?”
“姐绣的不是花,是寂寞。”这个少女,将手上的针线鞋底丢到床上。道:“你一个富贵人家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这里找人呀。”谢婷婷不请自己进来,道:“我发现你们都很快乐!”
“我们快乐?我们只有看到银子才是快乐的。”这个少女大眼瞪起,道:“我们佯装快乐,只是为了讨男人欢心。男人都是一个样,需要你的时候是宝,不需要的时候是草!”
谢婷婷听了两个女子的诉说,好像多少懂了些人之常情,男女之道。
伙房里又是一个少女,那是唯一做饭煮菜也要唱歌的女人,她不但能唱歌,还能将厨房里的声音弄得像是乐器一般悦耳动听。
谢婷婷走了前去,问道:“这个小姐妹,是什么让你如此高兴?”
那个小姐妹呵呵笑道“要高兴还不容易,因为我最有办法讨得男人开心了!”
“你有什么办法讨得男人开心呢?”谢婷婷依在门框望着她,想学一个办法来对付刀客逢君兄。
那个小姐妹一边将碗里的鱼夹在油锅里去炸,一边讲述道:“想要留住男人的心,必须吊住他的胃,先要给他做好吃的,让他记得你。只有男人记住你了,就好办了,总之对付男人最简单了,就像是炸小鱼,千万不能用筷子搅来搅去,要不然就会烂的……”
哦,谢婷婷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是太关注刀客逢君了,所以到现在还是没有得到他的认可。
“太奇怪了,简直是太奇怪了!”谢婷婷连续说了两句,她觉得这里的女人太奇怪了,居然可以在破房子里将男人研究个透彻。
一个年级稍长的女人扭腰走了过来,板着脸叱声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前几天发生了更奇怪的事情呢?”
“哦,什么事情那么奇怪呢?”谢婷婷试问。
“前几天来了个渔民,技术十分的好,居然将从来没有输过的老板都给赌赢了,而那个渔民竟然对银子与女人都不太感兴趣!”
“那个渔民长得什么样子?”
“一个鼻子两个眼,傻愣愣的,就是透出一股与众不同的灵气。”
“他现在哪里去了?”
“听说是要坐船老板的大船去舟山桃花岛。”
“哦……”谢婷婷若有所思,她想起了一个人,刀客逢君兄,不是她多疑,她认得那么多人,他是唯一对女人和银子不感兴趣的。是以,她有问道:“请问大姐,那个人现在去了什么地方?”
“去了渔船群里去了。”那个女人手一指。事实上她说的人正是杀手刀客逢君,只不过是装扮过的人而已。
谢婷婷打眼望去,一行一行的渔船摆在那里就像是咸鱼摊上的咸鱼,无人问津。
她来道最后一个老渔翁的船前,老渔翁依旧在织网,身旁一只泛白的酒葫芦,他对谢婷婷的到来,不当一回事,冷冷地问道:“是不是又想来借衣服?”
因为上次,刀客逢君来这里就是穿着女人的衣服来的,到这里将老渔翁的旧衣服给穿走了,他以为这个谢婷婷还是男扮女装,所以要先把丑话讲在前头。
“哦,不是,不是,老丈我想问问近来有没有一个奇怪的渔民经过你这里?”谢婷婷立刻抽出一些碎银递了过去,道:“我想寻找一个奇怪的年轻渔民,他对女人与银子都不感兴趣。”
“你的钱,我不要,你要找的人,也没有。”老渔翁仍然在一挑一勾地编织渔网,停了一会儿,道:“前几天倒是有个女人来这里穿了我的破衣服走了。看他不多说话,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女人?衣服?”谢婷婷突然闪过两个敏感的词语。心里暗忖:“这不正是刀客逢君的拿手好戏吗?”
她退了开去,遥望白茫茫的大海,发现逍遥山庄真的很神秘,自己在里面生活了十多年也没有摸透里面的奥秘。
便在这时,一个丫鬟跑了过来,道:“小姐,前面有情况,对面岛上来了很多人,往临杭方向过去了。”
谢婷婷一听,立刻发足奔去,在大石头顶上望去,果然一队商旅,车马长长的一队,敢情是贵重货品,自港口往临杭方向走去。不消说,肯定是逍遥山庄的人将鸦片等货物运往临杭附近去销售了。
既然是舟山岛逍遥山庄少了那么多的人,里面一定很空虚,不妨这个时候桃花岛,看看还有没有特殊的情况,特别是那个水上楼阁。
谢婷婷一个翻身落了下来,来到老渔翁前面,道:“老丈,我要坐你的船去对面舟山岛,请给我开船吧!”
老渔翁提起葫芦,呷了口酒,道:“传闻舟山岛,藏龙卧虎,去了的人都回不来,我还有多留两年命来喝老酒。再说舟山岛的逍遥山庄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你还是去找他们的船吧!”
“老丈,请问你有什么条件?”谢婷婷拿出一沓银票。道:“要多少钱?”
“钱不是万能的,我不需要钱。”老渔翁摇摇头,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前面有条船敢去桃花岛,但是要价很高。”
“哪条?”
“就是那条没有蓬的渔船,船主人是亡命之徒,听说他以前是无恶不作的杀人犯。这两天刚刚好出海回来了。”
“我不怕,我这就去找他,谢谢了!”
这是一条船,看来只是几块木板拼起来而已,谁看了都会怕的,最怕的还是那个船夫,只有一只眼睛一只耳朵,鼻子一般是结茧的伤疤,半边脸丑陋得像是鬼。他腰上一把钢刀,刀刃锋利,绿芒映射要割伤人的眼睛。
他转过头,桀桀笑了两声:总算是有生意来了!
后面的两个丫鬟冷不防被这个人吓一跳。他脚下一个箩筐里,卖的都是鲜鱼,每一天的眼睛都被他给弄瞎了。就这么一个渔夫,谁敢坐他的船?
谢婷婷拱手问候:“请大侠带我们过对岸的舟山岛。我可以付你五十两银子。”
那个丑陋的汉子摘下斗笠,竟然是个电灯泡秃子,他乜眼斜视谢婷婷丰腴的身子,道:“我只卖鱼,不是载人的客船。”他桀桀两声冷笑,道:“不过,姑娘若是想过去,我还是可以勉强送你一程,关键是要银子一百两!”
谢婷婷望着这条弱不禁风的破船,还有这个黑衣秃子船夫,那柄锋利的钢刀,眉毛也没有动一下,道:“没有问题,给你银子一百两!”她二话不说就掏出一百两银票递了过去。
水上风大浪大,三个人就紧紧抱着一团,要命的船夫挥动着船桨拼命往前划去,船里不断有水涌入,让这条破旧不堪的渔船摇摇晃晃,随时都有翻船的危险。
天上的海鸥声声啼鸣,两个丫鬟早吓得不敢动弹。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保佑别翻船……
这正是一只脚在阳间一只脚在阴间,稍稍来一只小鸟在船上,也马上会有沉下的危险。
半个时辰过去了,这条破渔船划得很慢,这时才到一半路程,前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个岛屿,三个人心里非常的激动,因为这条摇摇晃晃的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沉都还是个问题。
秃子船夫停了下来,桀桀笑了起来,道:“小姑娘,大爷今天差点酒钱,需要你给补上。”
“为什么要我给你补上?”谢婷婷感觉不可思议。
“嘿嘿,你若不给,我就不摇橹。”那秃子一脸的狞笑,一副强盗的样子。“将你们一起丢进海里喂大鱼……”
他摇摇晃晃走来,举起了手里的钢刀,下午的阳光斜照在刀刃上,白荧荧的非常刺眼。
“呀——”两个丫鬟看到这个秃头单眼的船夫走来,魔鬼一般走来,吓晕了过去。
“强盗!”谢婷婷看不惯这种坐地起价的交易,道:“你想要多少?”
“嘿嘿嘿……我要你身上的全部,连两个丫鬟一起都要完,要完!”那个秃子船夫露出了狰狞面目,像是十足的强盗。那动作不论是谁看了都会觉得恶心的。
谢婷婷这才想起了老渔翁的话,这个果然是坏人。
秃子船夫一步步走来,谢婷婷大呼:“别过了,船要沉了。”
“嘿嘿嘿,美娘子,船沉了更好,能有你们三个一起沉下,是再好不过的了,所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爷有你们陪葬,不枉此生了!”他离谢婷婷只有两尺余距离,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要吃豆腐!
谢婷婷猛地一退,船体重力不匀,一个侧翻,差点就倒了下去。幸好她突然跃起身,落在另一边的船舷上。
这可无奈,四边的茫茫大海,前面是个恶魔一样的船夫,若是与他拼起来,说不定会船破人亡,如果不与他计较,他会得寸进尺,说不定还没有漂到舟山岛,船就被浪给打碎了。
秃子船夫一步步逼近谢婷婷,用一只锐利发红的斗鸡眼盯着谢婷婷坚实的胸部,半张嘴角上,口水潺潺而下。
在茫茫大海上,遇到这种不怕死的歹徒,是谁都会怕的,何况是个千金小姐带着两个丫鬟?
就在这紧要关头时刻,谢婷婷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布包在身边,也就是装了白老鼠与大乌龟的那个包。她反手示停,抖开了布包,道:“船家大爷,我给你银子,全部给你,你只要将我们送到对岸就行了。”
船夫一个虎跳,就扑了过来。
“啊!”谢婷婷大呼一声,将布包里的乌龟与白老鼠给丢了过去。
这下白老鼠与大乌龟两个动物的举动真是巧妙到了极点,大乌龟就是咬住了那个船夫的半个鼻子,白老鼠咬住了他的一个拇指头。两个动物都不是普通的品种,所以咬起来是雷叫不动。
秃子船夫,哎呀哎呀大叫救命,救命!
谢婷婷看准时机,一脚就将他的膝盖踢个粉碎,等那个秃子船夫跪下来时,发现他的拇指也不见了,鼻子也被乌龟给吃了!他在窘着脸哀求道:“救命呀,我不敢了,不敢了!”
“那还不快点开船!”谢婷婷将长长的浆给砸了过去。
船桨砸来,乌龟马上爬上船夫的光脑袋,使人看起来像是给他戴了顶黑帽子,白老鼠马上跳上他仅有的一只耳朵垂上咬住,使人看起来好像是戴了枚白耳环。
船夫继续划船,谢婷婷就立在船头望着越来越近的舟山岛,前面就是逍遥山庄的大船,桅杆顶上的旗帜,就像魔鬼的在招手,充满了美丽有可怕的引诱力。
突然。
“嘟”的一声响,破船下面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下。
船体发现猛烈的震荡,接着一道人头高的水花喷了上来,洒落在船上,敢情是水里来了大鱼。
后面的丫鬟大叫一声:“小姐,小心!”
话毕,那个头戴乌龟,耳穿老鼠的船夫拔出腰里的钢刀就朝谢婷婷给砍了过去,他来个突然袭击,要将谢婷婷一下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