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他是太监服饰,不是很打眼,外面的兵士也不会将他来砍。索性就拾起一面锣,边走边敲,道:“风干物燥,小心火烛!”
  那个锦衣卫指挥使杀红了眼,吼道:“操他马拉个巴子,把那个太监给我剁了!”
  刀客逢君一听,不禁大吃一惊,将锣棍一丢,道:“姥姥的,敌我不分,该杀!”他猛地里抽出黄金折扇,破空撒去!
  笛声起,笛声落,啸声起,人头落,黑影现,兵士倒地一大片。
  敌众我寡,刀客逢君决不恋战,收起折扇,猛蹿出三丈开外,一个弹跳上了高墙,翻出四个跟斗,过了两做殿堂,左边是长安大街,因为那里还有许多火光,映照亮了天际。
  刀客逢君忖想:不好,不能与他们来硬的。
  后面不远处还是一片呼啸声,打斗声,敲锣打鼓的侍卫在找救兵。结果可想而之,在皇宫里偷东西,肯定走不了。
  刀客逢君发现右边的太和殿很是安静,敢情是一个人都没有。
  后面有许多锦衣卫上了屋顶,追着刀客逢君喊杀喊打。
  他一跃下去,四下空空荡荡的,除了蟠龙石柱就是张牙舞爪的石狮子,肯定无处藏身,当他发现这里有个大池子时,想到一个绝妙的办法。
  他立刻跃入水里,遁入太和殿的龙龟排水管里面藏了起来。
  排水管是皇宫里的出水口,里面很大,如果没有下大雨,里面一定很干燥,光景是暗了些,不过没有关系。
  因为刀客逢君今晚在这里睡觉了。
  等外面的人去打打杀杀吧……
  这实在是一个不愉快的夜晚,刀客逢君想在排水管舒舒服服随上一觉是很困难的。
  于是他干脆取出两个烟壶来研究,一个烟壶里面是满满的珍珠一样的珠子,那珠子是倒不完倒不尽的,一个烟壶是空空的,但是会发出相当明亮的碧绿色光。两个都是宝物,他心里暗忖:既然是宝物,用完了一定要还给朝廷才对呀。
  太和殿里的锦衣卫还在寻找绣花针一样找这个刺客,皇宫里发生如此大事,差点就惊动了皇太后了。
  排水管的设施算是比较好的,在里面听不到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刀客逢君睡醒了就外面走,管道不高,只能弯腰慢行。
  长安大街被封了起来,理由是昨晚有刺客潜逃,朝廷正在通缉要犯。对付这些问题,对刀客逢君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了,他稍稍整理一下,从排水管爬出河涌上,天色大亮。
  悦来客栈的停马场比以前冷清多了,因为朝廷在各个要道均有盘缠路人。刀客逢君牵着牛犊子来到裁缝铺,买了一套女子的衣服,扮成一个女子,觅小道赶往扬州,在路上,发现三只动物就在一棵柏树顶上守着自己……
  他办事比较有效率,来到扬州时,皇上等人还没有到。且说皇上是来私服游玩,当然没有多少人知道行踪,除了飞鹰镖局的人。既然是游玩的,肯定比较慢,他们要去济南吃粽子,去泰山观日出,去孔庙烧香,去蓬莱看夜景,玩得尽兴了然后才往扬州赶去……
  刀客逢君先在扬州安顿好,就等着谢婷婷这个人一到,立刻就往舟山岛找谢天虎要求换人,这是他的计划。
  一天过去了,皇上与董鄂妃等人还没有到扬州,刀客逢君先到衙门去探听一下消息。
  扬州知府大人就是临杭黄县令的妹夫,上次黄县令一家糟劫让这个扬州知府林和兴费了不少工夫去调查,去追踪,去找寻凶手,明里是通缉,暗地里买杀手就是要找出那场大火的真凶。林大人正在府衙里面办事,外面匆匆跑来两个公差,道:“禀报林大人,郊外有一队人马,不让搜查,非要大人你出面不可!”
  “什么人如此大胆,给我先抓起来!”林大人桌子上一拍。
  “大人,不可轻举妄动,对方有御赐金牌。”公差回报。
  “皇上的金牌,马上带我去看看!”林大人带上几个侍卫匆匆赶去。
  刀客逢君就在衙门外面的刺槐树下坐在,等着这些人将皇上等人找出来,待林大人往北面走。他不慌不忙地回到客栈里,舒舒服服睡上一觉。
  谁都知道皇帝最喜欢的佛教,恰好扬州就有个大明寺。这次皇上来扬州,肯定会去一趟大明寺,因此刀客逢君正在睡觉的时候想着装扮一个和尚来。
  端午节到了,江南家家户户忙着包粽子,挂柳青,要过上一个愉快的端午节。
  次日,刀客逢君起得很早,来到了大明寺外面石梯上观察一番:两条路上可以上寺庙,一条路上古木参天,一条路上是宽敞的马车道,一面临山,一面空谷。
  寺庙里面小沙弥起来打扫寺院,林间的鸟鸣让大明寺格外的幽静。等大殿开放时,一队一队的本地老妇女就提篮带香来拜佛。
  刀客逢君跟着这些人后面进来,这个寺庙不不如白马寺,所以很容易就到了配殿的一个角落,僧侣的卧房。里面没有人,刀客逢君就穿起了一套青色袈裟,再用青布裹头上了后山,一棵二人合抱的马尾松树上坐着。
  这里是矮山丘上的高处,俯身满山翠色深浓,寺庙里面青烟缕缕,钟声,诵经的声音,风吹树林的声音此起彼伏,太阳光穿过浓密的松针,刀客逢君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离开司徒涵雨有两个月余时间了,对于恋爱中的人,两个月相当于两年那么长。
  他摸摸胸口的两只烟壶,忖想:涵雨姑娘,你可在哪里?
  从未如此思念一个人,特别是对于一个冷血杀手来说,那种感觉更加难于理解。书上说,女人思念男人,可以用眼泪来宣泄心里的寂寞忧愁,男人思念女人可不是那么简单,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的,特别是对于这个杀手出手的人,他宁愿流血也不会去流泪的。
  这时候,寺庙门口停下两辆簇新的马车,四个大汉前面带路跨猿,后面是四个少女,均是华衣装扮,两条大汉把尾,大汉手里没有带什么武器,但是腰上很厚,约莫是缠了软门兵刃。
  两个大汉快步进了寺庙,先去探查一番。
  后面的车上下来一个锦衣女子,容貌可以说是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她一下来,就被后面的几个女子左右扶着前去。
  前面的一辆车上也下来一个人,中年人,虽然是便装,但是还可以看出是英明之色,气度不凡的人物。
  刀客逢君打眼望去,就外形看来,一个是皇上,一个是董鄂妃子。他笑容微露:来了,后面那个不就是谢婷婷吗?
  尽管谢婷婷的装扮不如妃子,但是她的气质倒不比妃子逊色。
  皇上是个崇拜佛教的一个人,他到了寺庙里面肯定是要一阵参观瞻仰大明寺的。
  就在皇上一伙人进了寺庙,后面的马车道上,一队精骑飞驰而至。马背上上跃下来的几个黑衣人,他们一下来就在路上的树丛里面埋伏起来。只有一个人在前面将马驱走。
  刀客逢君看得清楚,这些人肯定有什么图谋,令他想起了宫里面青莲妃子与刘公公说的:皇上去巡游,路上派杀手伏击。
  他取下桃花折扇,破空飞起,一阵箫声后,轻然收回。
  然后跃身下了树,慢慢往寺庙大院正殿走去。
  谢婷婷当然听出了刀客逢君发出的信号,她依照声音的方向转向配殿,走廊拐角处,遇到了他。道:“逢君兄,你怎么在这里?”
  刀客逢君见到了谢婷婷安然无恙,喜出望外地说道:“婷婷姑娘,我们快走吧,东西找到了。”
  “但是,皇上与董鄂妃都在这里哦。”谢婷婷回头望了望,除了几个寺庙僧人走来走去,没有异常。
  刀客逢君知道有人要刺杀皇上,但是说来话长,道“婷婷,这里有危险,我们走!”
  “什么危险?”谢婷婷不慌不忙地说。她是不想走,因为一走就是会江南的舟山岛去交差,那是她最反感的地方。道:“贵妃的行踪很隐秘的,没有人知道。何况有大内密探护卫。”
  “敌人就在门口的山上,你还是跟我快点走吧!”刀客逢君说完,扯下一个衣角,折下一条木枝,捆了起来,然后径自往外走。
  谢婷婷也看出了问题,因为她知道刀客逢君不会丢下她不管的,现在刀客逢君这么一走,肯定有疑问。是以她大叫:“等等我!”
  这么一叫,刀客逢君转向侧门方向,刚刚好跨出门的那一刻,刀客逢君猛地转身,将手里的木枝朝着大钟方向掷去。
  大钟“嗡——”一声响,惊动了僧人。也惊动了大内密探,他们见少了一个宫女谢婷婷,肯定要去查找……
  刀客逢君不去管他们如何与飞鹰镖局那些黑衣人打斗如何解决,她已经带着谢婷婷从大明寺下山来,回到客栈里。
  因为完成了进宫“借”烟壶的心愿,他的心情很好,第一次给谢婷婷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道:“婷婷,请喝水。”
  “谢谢!”谢婷婷鼻尖一酸,心里饱含感激,莫名其妙的心痛起来。
  她感激的是刀客逢君总算把她的地位提高了,她心痛的是既然将宝物拿到了,表示要回逍遥山庄去交换人,一到交换那一刻,表示自己永远没有机会与刀客逢君一起了,更不用谈是享福或者是吃苦……
  刀客逢君坐在她身边,怔怔地望着她,道:“婷婷,让你受了不少委屈,这次多亏你的好办法,才让我拿到这两个翡翠烟壶。”那目光是充满了感激与歉意。
  目光如炬,望得谢婷婷脸腮羞红。她低下了头,朱唇未启:“哦?怎么是两个烟壶?”谢婷婷还是不理解里面的含义。
  刀客逢君取出两个翡翠烟壶,道:“一个是太后房里拿的,一个是交泰殿里的密室拿的。”
  谢婷婷接过烟壶看了又看,她家庭里也是富豪人家,对于珍珠玛瑙,珍珠钻石,都见过不少,但是就不曾见过如此漂亮特别的宝物,不禁赞叹道:“果然是宝物!”
  “婷婷,我想用完了两个烟壶,再还给朝廷。”刀客逢君知道这样做,不是君子所为,违反了自己做人的原则:再穷再苦,也不能去偷。
  “啊?还要去还给朝廷,难道还想进宫去送死?”谢婷婷大眼放光,感觉刀客逢君是不是说梦话。
  刀客逢君轻声述说:我们都不是贪财的人,世界上最好的珍宝对我,都没有用途,我只是用烟壶来交换司徒涵雨姑娘的。
  “但是,你确定我们一定可以用翡翠烟壶将司徒涵雨姑娘给换回来吗?”
  “就算不能换回来,也要戮力搏一搏,你知道我的为人,只要有一线希望也不会错过的。”
  “那么,我告诉你,我们还是不要去舟山岛找我父亲了,我们是无法将司徒涵雨姑娘给换回来的。”
  “你怎么如此肯定?”
  “因为我太熟悉我父亲的为人了。”
  “他的为人,只是贪财罢了!”
  “我父亲不止是贪财,最厉害的是过河拆桥,出尔反尔。”
  “为了司徒涵雨,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问题是,司徒涵雨究竟到了西班牙没有?”
  “逢君兄,我可以告诉你,这件偷翡翠鼻嘴烟壶的事情里不会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还有什么事?”
  “关于朝廷与西洋国家之间的交易?”
  刀客逢君发现谢婷婷进宫之后,对朝廷的事情也知道不少,很是疑惑,道:“你如何了解如此之多?”
  “我虽然在后宫,但是董鄂妃身怀六甲,会透露一些事情来的。”谢婷婷对任何新事物都有非常快的接受能力与判断能力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去借翡翠烟壶的事情,与西洋国家中的某些商人有扯不断的关系了?”刀客逢君最害怕的是江湖这条河,一旦趟了这道浑水,就永远也洗不干净了。
  “是的,除非,我们去关外!”谢婷婷肯定地告诉他。
  关外,就是雁门关,函谷关外,也有说是辽宁,吉林,黑龙江东三省的,其实谢婷婷说的关外就是塞外,甘肃函谷关以西。也就是今天的宁夏,青海,蒙古,新疆一带较为荒凉的地方,据说那里没有朝廷,没有兵役,当然也没有刀光剑影的中原武林……
  “好的,我们一找到司徒涵雨,立刻出关,远走高飞!”刀客逢君下定决心远离江湖。
  江湖是条永远分不清是非黑白,分不清恩怨情仇的一条河。
  与他一起上京城,一起进宫扮丫鬟扮太监,谢婷婷本来是很高兴的,想不到事情太顺利,反而让自己添了不少烦恼,因为现在要回舟山岛了。
  她端起了这杯水,一饮而尽,道:“逢君兄,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件事的,这是我自己进宫后才发现的。”
  “呵呵,婷婷姑娘,你一向知道,我对宫里宫外的事情都是漠不关心的,我只对一件事情感兴趣,那就是如何找到司徒涵雨。”刀客逢君站了起来,望着窗外的白云朵朵,自言自语道:“足足两个月了,没有司徒涵雨的音讯。”
  在女人面前说女人,是最不合适的场合。特别是对于那些关系复杂的三个人之间,说得如何委婉,如何圆滑也是一种伤害。
  谢婷婷走了过去,从后面搂着他,轻声诉说道:“逢君兄,为什么我们一定要经过那么多的苦难……”
  刀客逢君的心情很好,被她这么一搂,自然不会拒绝,何况这个女子的确帮了不少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的,他也转过身来,拥着她,轻轻地用下巴摩挲她的发髻,道:“真的感谢你,婷婷!”
  谢婷婷被心上人搂着感觉十分浪漫陶醉,小鸟依人一般,她需要更加用力搂住,因为这个人很快又要离去了。细声说道:“逢君兄,信我一回,不要去舟山岛,好吗?”
  “不是不信你,是我要去用烟壶将司徒涵雨给换回来!”刀客逢君还以为真能用烟壶来通过逍遥山庄与洋商罗卜斯交换人。
  “好的,我陪你去,无论结果如何,我也愿意陪你去。”谢婷婷的态度很坚决,她决定了的事情,不如花再大的代价,也要实现的,这也是刀客逢君对她如此真诚的理由之一。
  “那好,我们抓紧时间收拾东西,出发吧。”刀客逢君说完就要动身。
  谢婷婷搂得更加用力,娇声道:“逢君兄,不用慌,现在是端午时期,我父亲有个特点,他每年端午都会去南方游玩的,现在他去广东看龙舟比赛去了。”她的言外之意就是现在不用着急找谢天虎,
  “他要去广东看龙舟比赛?”刀客逢君发现这些富贵人家,最喜欢的就是游山玩水。
  “嗯,不如我们也去吃粽子,去玩水吧!”谢婷婷干脆来个顺水推舟,献上个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