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余弄丢了莫轻衣的尸体,揪心地痛。可是在林中喊了半晌以后,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莫太余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康王府。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支撑着他:莫太余,你不能倒下,你不能倒下。你已经没有三十万兵马了,你也没有史上最强的食客队伍。你现在只剩下三万兵马,还有一百多个酒囊饭袋式的食客。你要去山州赈灾,你要重整你的兵营。你还要替轻衣报仇!
天边泛白之时,莫太余颓废地起床,没有叫任何丫环替他更衣,他只是随意地抹了一把脸便出了门。
他要去见李侍郎。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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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
莫太余整装待发,前往山州。
西门艾宏牵着莫非花的手将他送到了金銮殿外两公里处。西门艾宏的身后,是庞大的仪仗队伍。
“莫尚书,朕便将山州的百姓全数托付于你了,千万不要让朕失望,朕要山州的百姓无一死亡。三个月后,朕会亲自前往山州,朕希望朕看到的是一派繁荣的景象,山州的百姓牛羊肥壮,衣食无患!”西门艾宏握着莫太余的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这样说着。
文武百官闻言,跪了一地,大呼:“皇上英明!”
“莫尚书,你看到了吗?众望所归,朕希望你不负重望啊。出发吧!”西门艾宏又语重心长地对莫太余这样说道。
他的手,仍然牵着莫非花的手,一副极尽恩爱之状。
莫非花自然是希望父亲能有所建树,期待地看着父亲道:“爹爹,女儿多谢爹爹的养育之恩。爹爹的年事已高,原本该在家安享晚年。只是现在山州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女儿虽为洪空国的皇后,却终归是一介女流之辈,女儿便将山州拜托给爹爹了。”莫非花说完对着莫太余欠了欠身子。
莫太余立即将莫非花扶起来:“皇后娘娘严重了。身为洪空国刑部尚书,老臣有责任为山州的百姓谋求生计,助他们摆脱水深火热!”莫太余说完,心头又是一紧。这是拿命在搏啊。
前几日见了李侍郎,好在李侍郎并没有将他拒于千里之外。不仅与他聊了一个时辰,还答应尽些绵薄之力。
后来,他如法炮制,又见了几个侍郎与其他官员。各位的说辞倒是都与李侍郎的一斑,并不将他拒之门外。他还没有变成天津狗不理包子,这是他现在心里稍稍安稳的一件事情。只愿事态不要再朝着恶向发展。多给他一些时日,他仍然可以东山再起。
拜别了皇上皇后,莫太余领着几个官员还有一百多号士兵,带了朝廷的十几箱赈灾银子便出发了。
离开吉州,莫太余命人打开银箱来,才发现,每个银箱里都只有小半箱银子,并不是全数。然而,皇上拨付给他的时候,却是实打实的一箱一箱地清点的。
“大人,这——”站在莫太余旁边的官员看着莫太余,直发愁。
“你们都看见了?!”莫太余有种想杀人的冲动,声音厉如索命恶鬼。
“看见了。没,没看见!”站在他旁边的三个官员声音参差不一。最后,他们的声音统一了,便是‘没看见’!当真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主。
莫太余在心里破骂:西门艾宏,你个小崽子,竟然如此耍弄老夫!此生,若不取你西门蓝月,我莫太余誓不为人!
封好银箱,继续赶往山州。
莫太余冷冷地命令那一百多号守银的士兵:“给我打起精神来,把银子给我看好了,如果丢了银子,我让你们个个脑袋搬家!”
“是!”士兵们大声回应。
莫太余的马走在中间,他的左右并排各走着两位官员。四个官员,别的本事没有,个个都是见风使舵的主。四个人眼神交汇后,放慢了马的速度,走在了士兵的行列里。这里穷山僻壤,若是遭遇打劫,只怕莫太余只会保他自己的命,所以他们可不能把命交到莫太余的手里,若论保命,终归是走在士兵的行列里更为妥当一些。
走了约摸两个时辰,倒是相当无事。
只是天气更热了一些,士兵们连续两个时辰赶路,渴得不行,可莫太余不发话,谁也不敢吱声,只是在下面细声地嘀咕。
“大人,不如我们休息一程才走,如何?”一个官员终于受不了的喘着粗气从士兵的行列里走到莫太余的面前。
“不行,给我往前走,不到镇上,谁也不能休息!”莫太余冷冷地回过头来,对着士兵们再道,“你们给我打起精神来,保护好银车!”
“是!”士兵们的回应显然比两个时辰前衰了许多。
无奈地继续往前走,士兵们只能趁着莫太余往前走的时候偷偷地咬一口干粮,放在嘴里咀嚼。没有水,只能硬生生地吞下去。
又走了半个小时,似乎路越来越难走了,也越来越荒凉了。士兵们心里原本存着的一点士气与希望被这荒山野岭扬起的层层灰尘激得荡然无存。一个二个如同打了霜的茄子一般。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
炎热的夏天,即使有风吹来,风里夹杂着的也是让人无法忍受的热气。人,累了,莫太余可以对他们咆哮,可以用他们的家眷来作要胁,让他们继续忍受着干渴、饥饿与疲劳往前走。可是马累了呢,它又听不懂人话。
驮着银车的马,一匹两匹地翘班了,有的前膝跪地,一副誓死不走之状,有的干脆别过头去,不管你是好言相劝,还是以剑相逼,总之,它就是无视。
士兵统领赶紧走到莫太余的身旁,双手作拱:“大人,马太累了,已经不愿意再往前走了。还是找个有水源有草的地方喂喂马吧!”
莫太余怒眼圆睁,回过头来,看到马儿果然一匹一匹地睡到了地上,莫太余只好无奈地一挥手,然后再一声令下:“探子往前打探水源,其他人等就地休息!看好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