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晓柔与纳兰问叙,一人骑着一匹马前往山州。晓柔的心里并没有多少兴奋。她杀了莫太余了。这场恩怨与仇恨终于结束了,洪空的百姓也解放了。那兵工厂里剩下的三万多兵马西门艾宏已经派人前去接管,皇后娘娘莫非花也被贬进了冷宫,取而代之的是楚贵妃。
康王府的牌匾不日便会被取代。康王府里的那些夫人们也会被安置,至于安置在哪里,纳兰晓柔不想再过问。她突然感觉有些累。若是去了皇宫,若是她成了太子妃,若是她有一日成了北云国的皇后,会不会也如莫非花一样,终归摆脱不了女人的宿命,摆脱不了冷宫的宿命?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纳兰晓柔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然后勾起了唇角幽幽地笑,然后喃喃自语:轩辕文浩,为了我,你可以不当皇帝吗?说完,她又笑了。他有那份责任,又怎么可以推脱?
她只是怕,有朝一日,她入了皇室,她成了太子妃,她再对其他女人生出一些醋意来,她将如何忍受自己变得不是自己?她将如何忍受爱情里的残缺?她又将如何忍受别的女人对明儿的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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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州,轩辕文浩与洛问天在驿馆里准备了满桌的酒菜,静候纳兰晓柔与纳兰问叙。轩辕文浩的心,是欣喜的,他在等他的女人归来。他们很快就可以回北云国去。
只等了一个时辰,纳兰问叙与纳兰晓柔的马便在驿馆门口叫唤了起来。
轩辕文浩出门相迎。纳兰晓柔的脸上却并未见欣喜。
“不顺利么?”轩辕文浩问。
纳兰晓柔摇头。
“莫太余已经死了!”纳兰问叙补充道。他也不知道妹妹为什么事情而难过。一路上,他没有问。因为妹妹的变化太大了,他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
“好!”轩辕文浩拉着纳兰晓柔的手往驿馆内走,他看到晓柔,便更加想念明儿了。
驿錧内院里,是满桌的酒菜。纳兰晓柔冲着洛问天勉强地扯了扯唇角。她感觉自己情绪悲凉,半点也提不起劲来。一想到北云国,便会想到未来的后宫三千女人,那会是怎样的一个撕杀的场景?可是她必须去北云国,因为她爱他,她要为他夺回属于他的太子宝座。
纳兰晓柔坐到桌前,独自吃饭,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吃菜,仍然感觉食之无味。
“晓柔,怎么了?”轩辕文浩坐在她的旁边,细声地问。
“我没事!”她摇头。
“到底怎么了?”他再问,心下越加狐疑。
她凑近他的耳畔:“我生理期!”
“呃——”轩辕文浩呃地一声,脸红得呈猪肝色。
晓柔笑,却只有那么一瞬的时间。她在想,未来的日子里,他做了皇帝,心系苍生之时,他还能像如今一般单纯吗?
“晓柔,我与问天商量了,把银子留在山州,我们明日便回北云国了!”轩辕文浩又道。他的脸上,还是红的。
“这么快?”她突然对北云国有种恐慌。
轩辕文浩点了点头,然后笑:“回去以后,我们便成亲!”
纳兰晓柔微蹙秀眉,不语,埋头吃饭。
饭桌之上,一度安静了下来。
半晌后,纳兰问叙憋不住地问了一句:“晓柔,带小倩走吗?”
“噗——”晓柔嘴里才吃进去的饭喷了一桌子。所有人都无奈地放下了筷子。最无奈的莫过于洛问天,才刚刚夹起一只鸡翅,晓柔嘴里的饭正好喷到了那块鸡翅上。
“不带她去吗?”纳兰问叙又问。
“当然要带她去,她还得替我好好带着明儿!”纳兰晓柔撅了撅唇。
轩辕文浩与洛问天相视一笑,问叙的蓦地通红。
“小倩替我照顾明儿,哥哥为何脸红?”纳兰晓柔今日一直心情不好,好不容易逮着哥哥一条小尾巴,她怎么舍得撒手?
“我……”纳兰问叙结巴起来。
“我已经写信给鱼雁了,小倩与明儿大概现在在路上了!”纳兰晓柔又笑道。
纳兰问叙立即警觉:“可是她一个小女子,带着一个孩子,这……”他担心小倩的安危,可是又不好明言。
纳兰晓柔挑眉:“不要瞧不起小女子!”然后站起身来,往驿馆外走去。她杀了莫太余以后便给鱼雁传书,晚上小倩应该能赶过来。
“晓柔,你怎么了?”轩辕文浩跟了出来,总感觉今天的她有些不对劲。
纳兰晓柔转过头来对他笑:“你会娶多少女人?”
“怎么问这个问题?”轩辕文浩看到晓柔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哀伤,而他也深受这抹哀伤的刺痛。
“你会是北云国的皇上,享受万千子民的跪拜。你的后宫,会像西门艾宏的一样,里面会有三千个女人争宠,你的孩子,会逐一被杀害!”纳兰晓柔淡笑着,语气缓而平静,似乎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可是,有谁知道她此刻的哀伤与纠结?
“晓柔,不要想了!”轩辕文浩揽过她的肩头,让她靠在他的肩上。这个肩膀,是给她依靠的。可是,一想到她刚才的话,他的心里便开始烦乱,三千佳丽,他可以不要吗?这是历朝历待的风俗。那三千个女人是用来繁衍后代的,怎么可以与怀中的这个女人相提并论?可是,怀中的这个女人是那样的睿智,她似乎能看到未来的样子。
晓柔在他的怀中笑,然后直起身子来:“轩辕文浩,我不做你的太子妃!”
轩辕文浩的手僵在空中,眸子里是哀伤,他怔怔地看着她,哀伤转为怒意,继而转为霸气:“你是我的,你只能和我的太子妃,然后做北云国的皇后!”
晓柔笑,摇头:“不,我不是你的!我是我自己的。我与你来自于不同的时代!或许,老天让我认识你,只是为了让我忘掉一个男人。是我自己太贪心了,贪心地陷入另一段情,陷入了另一重痛苦!一切,不过是我自找的。该结束了!都该结束了!”她终于做了这样一个决定。一路从吉州骑着马来山州,她都在想着这个决定,如今说出来的时候,竟然是这么痛,痛得椎心,痛得刻骨!
她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这一次一痛,比看到志伟骑在另一个女人身上翻云覆雨还要痛。为什么?为什么?是谁说的,痛过了以后便不会再痛?可是为什么她痛到不能呼吸?
轩辕文浩死拽着她的肩头,不停地晃动,她只感觉眼前一黑,便真的晕了过去,没有知觉了。如果,如果从此以后便不会再醒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