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怕、好怕,到最后,我连我自己都不晓得,我是不是真的存在着?
“这不干你的事。”我诺诺的道。
“我本来也不想理你,但是看到你这样,我会想到以前的自己,”齐准的铐制松了些许,“这样很烦人。”
齐准的眼里,是真诚。他在看我,就像在看一面镜子。我是不知道齐准的过去,但是他的传言我也听了不少——他住过感化院,他也遭人鄙视过。只是现在的世界,耍狠会让人佩服,所以表面看来,大家都以为他是光采的。
只是,如果光是这样,他又怎么会那么了解我的感受?
齐准是个迷宫,一个深不见底的洞,一个走不到尽头的迷宫。
“你可以不是公主,你可以不受人瞩目,你可以什么也不是;你是你,爱怎么活怎么逃都是你,这是你的人生,还有好几十年光阴的人生,如果你一直选择逃避,那你回首时,什么也没办法回忆!”齐准的口气,很轻,就像在跟他自己说话,“你想要这样的人生吗?”
再也忍不住了,我无力地挣开他的手,跪在地上。
“你凭什么管我。”在他面前,我已经无法再掩饰了,他什么都知道,比我自己更清楚我的想法。
“我没有管你。”
我怒瞪他,他毫无退缩。虽说这是我第一次瞪人,但却一点威力也没有。
好,我讲不赢他,那我走便是了。
“别想走!”齐准扯住我的手,力道之大,让我有些吃疼。
我的眼泪已经不是一颗颗可以形容的了
齐准扳回我的身体,让我正视他。比我高半个头的身高,他的眼睛宛如一池清水明澈,比起平常深幽不见底的更加摄人,现在的他,好像可以很容易就靠近、很容易就能看透,不像平日那么神秘。
但我不敢。
“别怕别人,记住,全世界上唯一令你害怕的人,就是你自己!只要你不想,谁也没法拿你怎么样。”齐准叹道:“试着去面对你的心声,听一下别人对你的想法,好好的改变一下自己吧!”
我的泪止住了,盯着他默默无语。
就像从千百回梦里回转,现在的我什么也不用思考;等待就像无止尽的列车,却总有到站的时刻。
也许,他,齐准——便是我等的那个人。
“拿好。”齐准朝我扔来了一个毛巾。
洗去了身上的泥巴、脸上的泪水,有一种释然的感觉。好似刚刚的事没发生过、好似我与齐准又回到了那段时间——那段刚接受他、猜测他、试着去相信他,那个懵懵懂懂的自己。
我知道,相信一个人很难,尤其是像我这种人。
那齐准呢?他说他跟我是同种人,但他却一点也不怕、一点也不退缩。
看着他,好像再不相信他也不行了。因为我的心,也逐渐的往他走去,慢慢的打开封闭已久的门,接纳了他。
“谢谢你,齐准。”不知道这次是不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只知道,我现在已经能正视他,注视他的眼睛。
那双,我曾经很怕的眼睛,其实是如此明澈──
齐准嘴角勾起,给我一个淡淡的,却有感情的笑容。
真的谢谢你,齐准。没有你,我也许现在还在自怜自哀,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扮演我可怜的角色。
齐准就站在我的身旁,在洗手台的旁边,单手靠着台面,一派悠闲的样子。虽说这里是女厕,不过看他的样子也没一点的尴尬。
是呀,在我们之间,居然没有一点的尴尬。
“想不想清洗一下?”齐准的语气下有着淡淡的笑意。
“什么?”我抬头望他,边擦拭着自己的脸。
“你的身上都有泥巴。”他补充道。
“我我回家再清干净一点。”我红了脸,眼睛随着他在我身上打转的目光,感到脸烫烫的。
“没关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清洗,顺便介绍一些人给你认识。”
“你的朋友吗?”我用手指勾下脸上的发丝。
“嗯。”齐准还是挂着淡淡的笑。
我今天总算真的感受到,史映茵会喜欢他,绝对是有可能的。因为他真的很吸引人,不管是他怪胎个性,还是他帅帅的脸,亦或是他说一不二的霸道。
我想,我最喜欢的,就是看他笑。只要他一笑,我好像什么都会忘记。
“好。”傻傻的点头。
看吧!我答应他了。他的笑容真是害人不浅。
“那走吧!”他转身就拉开步伐。
“等等!”我连忙拉住他的手,“可是、可是我不认识他们,这样去会不会怪怪的?”
我最怕面对陌生人了,齐准也不是不知道!
齐准转过身来,看着我挑眉。他看出了我的担心,看出了我的──
咦?他在看哪里?随着他的目光看下去——看到一只不该出现在他手上的笨手,正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放。由于今天是返校日,他穿的是校服,而且还是短袖
“啊!对不起!”我像被烫到手,迅速抽回。
地洞、地洞,哪里有地洞?呜,我好丢脸。
“跟我不用说抱歉,我最讨厌听到这三个字。”齐准表情没变,也看不出他到底介不介意。
“哦。”我早就知道了,他有“被道歉妄想症”,事实证明,我果然没想太多。
“世界上没有人一出生就是朋友的,他们都很好相处,去看就知道。”齐准抚平我的慌张,再度向前走去。
然后,我的心跳快得不像话——
他的掌心,包住了我的手心。这是第一次,我跟男生有那么亲密的接触。但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一点也不反感。
我跟在齐准的身后,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那双紧握着手。就这样看着他的背影,就是这样一个背影
渐渐,我对这个背影产生了依赖。
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看着这个背影。因为它让我,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第一次,有被保护的感觉、被在乎。
不过,虽然他很了解我,但我却一点也不了解他,有关他的一切,除了跟我同班,还有知道他是学校的眼中钉外,我一无所知。齐准的朋友,是怎样的人?
紧张,让我不自觉的抓紧了他的手。宽大的手掌,很轻易的把我包在手心里,暖暖的,令人安心。
这种感觉让我明白,就算因为齐准的带领,把我带到一个未知的世界,我也不会手足无措。只是,要去接近他的生活,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一步。我没把握,齐准的朋友会喜欢我,所以我担心。
失去人群的我,习惯被孤立。
“到了。”
当我回神,就看到齐准已经转过身来,对我微笑。
“哦。”我低下头,觉得自己真是个笨蛋。这不知道是第几次,我在他面前神游了。
再度抬起头,我看见的是一间店面,外面挂着老旧泛黄的招牌,上头写着“寄情茶铺”,就像漫画里老婆婆开的杂货店。
这是一个很乡下的地方,屋子的旁边都是花花草草,有蜻蜓在草里穿梭,甚至还能听见夏日的蝉声。有一种世外桃源的芬芳,宁静的舒适气息。呼吸间,满满是花草的香气。
“我朋友开的。”齐准放开了我的手,让我更能看清楚这里的环境。
“哦。”我雀跃地笑道:“我好喜欢这里。”
“以后你可以常来。”齐准对我招手,示意我跟他一起进屋。
“我我真的可以进去?”
“哪有什么不可以。”看我不敢,齐准霸道的拉住我的手,就往里头走。
“齐准”
脚还没踏进屋里,就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吼叫声。
“凌、小、爱!你把那个拿到哪里去了?我的讲义!”一道怒气磅礡的男声。
“靠,谁要拿你讲义啊?烂书一本,根本也没写过吧?拿了有屁用喔?”一道尖锐不服输的女声。
“你们别吵了!我要看电视啦!”另一个女声大叫,一转头就看见站在屋外的我跟齐准,“嗨!齐准你来啦!”
我看向齐准。
“嗯。”齐准只是简单的点了头。
“来了还不赶快进来,在外面喂蚊子咪?”说这句话的,是里头看起来最大的,差不多二十五岁左右的男人,穿着汗衫,端着饮料正从房间走出来。
“这个女生是谁?”一个很矮的小女生望着我问,挑起眉头。我听出这个声音,就是刚刚尖锐的女声。
“她是谁不干你事。女柯南,我的东西咧?”一个很高的男生,穿着跟我们同校的制服,长得有点像柏原崇。这就是我刚刚第一个听到的男声。
“就说东西不在我这里!!”小女生翻白眼,以矮小的身高挑战他。
在他们两人吵架之际,刚刚另一个女声的主人跑到我跟齐准的身边,边打量着我边泛起了笑。
“哈哈,你是齐准的女朋友是吧?我叫范雨菁,那位拿饮料的大哥哥叫林烈,那两个正在吵架的笨蛋,矮的那位叫凌小爱,高的那位长得像柏原崇的叫莫——”
“你给我闭嘴!麻雀!”柏原崇男生打岔,凶狠地,一个拳头正要扑过来。
“他叫莫倠峳!”凌小爱哈哈大笑。
莫须有?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望了望齐准又望了望他们。
真混乱。
“你跟齐准认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