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准
自从他受伤后,整天都待在家里,以往的戾气消失了不少,而我逐渐地,也发现了齐准的另一面,任性的一面。
还有,他真的很爱吃蛋糕,跟喝可乐。
然后我也逐渐开始学会对他抱怨。
“吼,告诉我啦。”
“你可以去问小爱他们。”
小气鬼!
“不说算了。”我瘪嘴。
其实除了齐准之外,我还不太敢跟其他人聊天。
“生气啰?”齐准盯着我。
“没有。”我才不敢对他生气。
“臻姊喜欢烈哥,烈哥暗恋臻姊,就这样。”齐准丢下一句话,径自躺到沙发上,好不暇逸。
“什么?!”我惊愕地转过头来,冲到齐准的身边。
喜欢?又是暗恋?
这是什么鬼道理?
“臻姊喜欢烈哥?!”
“你嘴不用张那么大。”齐准笑着把我的下巴阖起。
“可是我好惊讶!”虽然有点为他的举动感到羞怯,但是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有什么好惊讶的?”齐准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随便抓个人问都知道。”
“那烈哥知道吗?”没什么八卦的经验,让我觉得出奇兴奋。
齐准睨我一眼,慵懒道:“有句话叫当局者迷,烈哥聪明归聪明,在感情的事上却少一根筋,"跟某人很像"。”他加重最后五个字。
“某人?谁啊?”还有其他的八卦吗?真期待。
“我要吃寿司。”齐准干脆绕开话题。
“哦”我正在兴头上的说,有点不甘愿,不过由于是他,尤其他又受伤不方便,帮他做事是应该的。
话虽如此,齐准自从上次受伤以后,就变得特别的奇怪,老讲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对我好到没话说,即使他以前也对我很好,但总觉得不太一样,是我想太多了吗?
“那,寿司。”我递到他面前,还是想继续问下去,“到底怎么样嘛?我想知道。”
“喂我。”他张嘴,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要,你自己吃。”多亏他的教导,我已经很会拒绝别人了。
“是我教导有方,还是我活该?”齐准翻白眼,却没打算接过我手上的寿司。
“那那那,不吃啦?”我硬是把寿司挤到他面前。
“我手受伤,不能自己吃。
骗人!
我瘪嘴说:“臻姊说你昨天才自己吃下一客牛排。”能切牛排,怎么不能拿寿司?我是没那么小气啦,但现在的我只想听八卦。
“嗯哼,那又怎样?今天突然好痛,手动不了。”
打算耍赖到底了是吧?奇怪,他怎么越来越会欺负人了啊?在我印象里的那个大侠呢?果然现实终究是残酷的。
最可恶的是,我一点怒火都没有!
“好吧,我喂你。”投降。
“很无奈吗?”齐准勾起嘴角,似笑非笑。
“不会。”
“很不甘愿?”
“不会。”
“很想打我?”
我瞪他,“你到底吃不吃?”并做一个“再不吃,我就直接塞进你嘴巴里”的动作。
齐准含笑不答,自动张嘴,而他所谓两只受伤的手,正好端端的拿着报纸,他暇逸的很。
是不是相处久了,做这些事情都理所当然?
一口一口的喂着他,他很自然,我也不觉得尴尬,这样的举动,套在我们身上,竟然找不到一丝不自在。真怪,除了家人以外的人,我能真正敞开内心的对象,好像也只有齐准了。
“哟哟!”诡异的声音加上关门声一同传来。
“烈哥,你们回来啦?”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我马上离开齐准,准备奔向
八卦男主角。
唔!
才刚起身,就被一股拉力拉得往后倒,倒进的是一个一点也不陌生的胸膛里。
“烈哥,臻姊在等你。”齐准面无表情,我的脸却比火烧红得可以。
“哦,是吗?”烈哥念念有词的拿出手机。
“她说叫你去超级市场外面等她,帮她拿东西。”
“那女人,又把我当佣人。”烈哥不满的撇撇嘴,很听话的离开。
接着沉默。
沉默。
沉默。
“齐准”
“嗯?”齐准又翻了一页书。
“我们这样的姿势”
“不舒服?”他动了动,我的身子靠得他更近了,几乎整个贴在他胸口。
我倒抽一口气,“我我们”咽了咽口水,整颗心好像就要跳出来,“你可不可以放开我?”
我以为我会惹火他,他最近脾气很怪,常常生气,通常原因都让我猜不透。跟烈哥或他以前的兄弟们聊天,他会一把把我拉走,莫名其妙的生气。别说我看错,我已经很了解他了。
他只要一不高兴,就会眯眼睛,脸变得很臭;一生气,就会变得更沉默,行为粗暴。我想我已经观察的很仔细了才是,我不会错认他的反应的。
但齐准只是轻轻放开我,什么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还是很认真的在看书。
“齐准”我不加哥,因为他不喜欢。
“嗯?”
“你能不能告诉我”
“什么?”
“你是不是”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喜欢我?
你喜欢我吗?
齐准放下手上的东西,凝望着我。
一时之间我什么都忘了。
他喜欢我吗?
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电话响了。刚好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齐准别有深意的盯了我好一会,才慢慢地接起来,“喂。”
电话救了我一命,差点我就问出那么该死的话。我到底在想什么?究竟是齐准怪还是我怪?蠢死了,怎么会以为他喜欢我嘛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男同学一对我好,我就会乱想。我这个人没什么魅力,所以总认为他们对我的好,是喜欢我。我还以为这种想法到高中之后就没有了,没想到只是因为没有机会。
为什么我还是那么笨啊?笨脑袋!
“叶子,电话。”
我敲了敲头,真的好笨。
“电话,叶子。”
唔,有人在拍我背?我眨眨眼,齐准正好笑地望着我。我傻傻地问:“什么事?”
“电话,你的电话。”
“我?”怎么会有人打电话给我?迟疑地接过齐准手中的电话,“喂?”
“你好,请问你是梁舞青的家属吗?”电话那端是平静温柔的女声。
“我是。”怎么了?有股不祥的预感。
“我们这里是医院,你的母亲,在今天凌晨时,不幸去世了。”
“你说什么?”我捂住嘴,电话掉了下去。我听不见护士小姐后来说的话,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叶子?”齐准扳过我的身子,抹掉我脸上的冰凉。
一时之间,我找不到任何支撑点,全身无力地往下坠。
“齐准”
“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就觉得我能平静下来。
“我妈死了”模糊不清的影像中,我只得捕捉到他的脸。牵出一丝苦笑,我问他:“可以载我去医院吗?我想去看她”
然后我从冰凉中感到一阵暖,我掉进他的手劲里,齐准把我搂在他的怀里,这是第一次我靠得他那么近。不,这是第一次我靠得男生那么近。
贴到的是平稳的心跳声,感觉到的是湿凉凉的一片。我不知道从我眼里不断涌出的是什么,我只知道他抱着我。然而,我的手,一直没有回抱他,一直没有。
齐准也一句话都没有回我,只是抱着我。
我需要的是一根支柱,而不是一个会问“怎么会这样”的人。我需要的是一个慰藉,而不是陪我哭的人。不可否认,他真的很了解我。
“齐准”我轻轻离开他的胸口。“我不哭了我想去看她。”
“你等一下。”齐准拿出手机,离开我两步远,“烈哥,我要借你的机车一下。”
我不问了。他有没有驾照一点关系也没有。
在这个世界上,我终于真正的变成孤单一个人了。
“走吧。”
“嗯”突然,手里传来了紧实的触感。我一惊,“齐准”
齐准紧握住我的手,象是有源源不绝的能量传进身体一样。他不放手,我也不想放,至少现在吧,让我尝一下最后的温暖。
“你不会孤单的。”齐准对我复颂,“不会的。”
我一滴眼泪也没有再掉。
看着盖上白布的妈妈被送进太平间,我什么感觉也感受不到。整个身体象是被抽空般,勉强站着的只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我想过,妈妈就这么去了也是件好事。在人生的旅途中,她一直都比我还孤独。我幸运的是,我有她可以支撑,而她什么也没有,她必须背负整个家庭。照顾我那么多年,日也加班夜也加班,连身子都搞坏了。
是不是很不孝?没有去关心妈妈的身体,自以为是的以为照顾好自己就好。在我孤单面对冷清的家时,妈妈也是孤军奋斗,工作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没有怨过她。也许很多人都会怨,怨父母没有时间陪伴我们,怨他们只顾着赚钱而忽略我们。但是,却没想到,他们的孤独远比我们多得多。心灵上毫无可以支撑的点,又必须向屹立不摇的大树般守护我们,不让我们受伤。
必须坚强,因为他们有我们。我们能撒娇能任性,他们却不行。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怨过。
“昨夜我们本来想通知你,但是找不到联络你的方式。”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真的很抱歉。”
“节哀顺便。”
然后我听见车声呼啸而过。注意到时,我正坐在街边的长椅上。
半夜一点半,我靠的是谁的肩头?
街灯闪闪烁烁,车潮逐渐便少,没有喧闹声、没有喇叭声、没有隔壁店家传出的歌声、没有偶尔夹杂的狗叫声。四周变得宁静,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我一个人。
不、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