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错愕中,一身黑衣的萧若晨把面罩拿下,可亲的面庞露出安慰众人的笑:“神风团各位也都辛苦了,这些日子让你们紧张了吧!”他边说着把练冰月从地上拉起。
神风团队员全都围上来恭敬地抱拳行礼。
练冰月心变得莫名的沉重,全然退去了方才雷车风驰的气息,却也还是凌厉对敌的状态,“我们的新主殿下当起飞贼来真是一流中的一流高手中的高手呢!”她毫不客气的调侃道。
“请原谅我不得不出此下策,让我明白了身为监狱长的你并非浪得虚名。”
媚如花和祝国熙心照不宣,宴会上说过会提供机会和练冰月会面,却没想到萧若晨表面不吭声,却暗地里越过了他们的怀疑出其不意的来上了这一手,上一次他直接与冲裕田对战却未对媚如花几个人有所了解,练冰月在那状态下他没见识到地狱之花在暗夜下的凌厉,这一次却亲自出马彻底的摸清了他们的底细,更是亲自体验了练冰月在传闻中那雷车风驰的作风。
可每个人都清楚,那并不是四国之乱中在一夜之间屠尽整个城池的黑风魔,上几次会战他们无暇东顾,一开始他们眼中那区区的小国主,却在那次会战中逼得冲裕田亮出了他的最底线,可见,前几次出动小队下尽杀手对付却还是未撼动他丝毫,想想看也是情理之中的了。
“新主殿下亲自出马考验我等,我们还真是受宠若惊。”媚如花上前说道,却心想:“实力深不可测啊,计谋也绝非平庸之辈,裕田小弟他是你栽培的人吗?如此了得的飞天技完全是冰月的升级版。”
“哪里哪里,监狱长大人带领的队伍实力非凡,这次差点败给你们了呢,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又让我回到了过去。”他接过祝国熙递来方才他插在房檐边上助跳的刀说道。
说完,众人无声的沉默,萧若晨一身黑衣在人群中显得个子有些矮,在暗淡的月光下他的面孔曲线分明,面罩只被扯到唇下,微微侧过头练冰月看见他英挺的鼻梁和羽翼般的睫毛,眼神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沉重和疲惫,以往的挣扎仿佛已化作了晚风呼啸,吹过他们无声的沉默,人人肃穆庄严像是在祭拜勇士的灵魂。
兄妹俩在一起呈现出了暗夜中令人迷醉的风情,练冰月却除了心痛再无其他,微微一笑说道:“您好了吗?”
“恩?什么?”萧若晨终于回过神,月光的印衬下显得格外恬静安宁。
“上次没来得及问呢,您的伤和肩膀的那个印。”
“哦,那个早都好了,劳烦冰月姑娘担心了。还有,这一次我是有事才来找你们的,先带我去你们大监狱,如何?”萧若晨面容温和看着媚如花说道。
回到了大监狱本部,萧若晨被一群黑衣簇拥其中,面上变得严肃许多,但新任国主身穿一身黑衣给其他人无不带来新奇的感觉,萧若晨的确是不同于冲裕田的人,他带来的是温柔轻松地新鲜气息。
他自然而然的坐在椅子上,迅速翻看着媚如花递来的护卫名单,眼神尖锐心思敏感发现护卫名单中很多都是被梁忠列入秘密调查的副长及护卫,更让他出奇的是守卫队长竟然是身为监狱长的媚如花。
“监狱长大人真是让您费心了,护卫队长您亲自担当真是让各位费心了,但是我想各位已经早已察觉我也是做这个出身的,所以要组建一个双方组成的队伍很有必要。”萧若晨对媚如花时刻用敬语来称呼,大监狱对他有大恩,因此他这个新任国主也就太高了监狱长的地位。
“那名单里的人就作为一部分吧,话说晨小弟亲自来此有何贵干?”媚如花说着给他倒上茶,萧若晨仰头喝掉,然后若有所思的说:“我想拜托监狱长大人派个人和我去后山查看一下。”
“天仙峡洞?那是我们历来被禁的地方,你去那里干嘛?”语调拉长神秘兮兮的问道,练冰月在一旁沉默不语,眼睛在俩人的脸上来回看。
“从前一直期盼的人就在眼前呢。”她感慨道,从前冲裕田在这个房间里曾向她提到过萧若晨这个人,每每念及他的名字那个人就会像在她面前一般的深刻真实。
她想见到他,也知道总有一天会见到。而现在那个远在天边的人身着黑衣就在眼前。亲人,是她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冲裕田外唯一的亲人,她曾担心过冲裕田离开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孤独,心中升腾起了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她相信自己的感觉,更相信为她重塑记忆的结界法师飞海花。
“亲人。家。”看着萧若晨心想自己曾经也会跟他撒娇呢,就像大街上妹妹对兄长一样。
“只有感觉存在就足够了吗?真的只有感觉就可以了吗?曾经的我对这份亲情的期盼就是这样的吗?”练冰月甚至不敢相信的质问起自己。
她想叫他一声哥哥,可是,自己又能退去几层的负担与沉重才能坦然的接受这份她一直期待亲情呢?
“冰月!冰月!你怎么了?”沉寂在自己的沮丧中连萧若晨摇晃自己肩膀都没察觉。
“没,没什么。”她缓过神来眨眼间泪水滑落下来。
萧若晨甚是担心她是否有出现毫无征兆的昏厥,一旦出现那种情况可自己会完全束手无策,他想起来似乎冲裕田留给他了解冰月的东西真是屈指可数呢。
“我没事,”她擦眼泪勉强笑道,可眉头全都纠结到一处在极力的隐忍。
“话说回来,您此次来又有什么是呢?”她极力平复心中再起波澜的心。
“我要去你们后山的天仙峡洞,你陪我一起去吧。”口气已经没有了她能拒绝的余地。
“我吗?”哀伤的表情怎么也掩饰不过去。
“去吧,冰月,你一个人我想足够了。”媚如花与萧若晨对视说道。
“走吧,冰月。”萧若晨催促道,她看看媚如花轻点了头,把他们送到了门口说了句:“恕不远送了。”
看着俩人一前一后的身影,媚如花终于释然,“冰月她找到自己的归宿了,你看他们还真是相像,不愧是兄妹俩,对不对国熙小弟?”
祝国熙闻言面无表情看着消失的拐角处,本来他也明白这是件好事,可对他来说也是种无言的失落。
天山峡洞位置就在大监狱后山不远处,是历代国主规定是严谨涉足的区域,只是因为有一个叫做天仙峡洞的地方,也不知从哪朝哪代就有的名字,一直都是个未解之谜,那里地理环境优越,依山傍水,茂木丛生,有各种稀缺的药草和珍稀动物,一直都是草药商和猎人的垂涎之地,因为国家严令禁止,所以企图涉足此地的人都被处以死刑,因此人们都望而却步。却因此产生了人们对天仙峡洞的种种猜测,有的说里面是各种野兽的栖息地,有的说那里的洞口可以通向另一个世界,有的则更甚,说那里是通往地狱的入口,但是说来说去,占多数的还是野兽一说,多是大人用来吓唬小孩子的借口,已打消他们对那里的好奇心。
夜晚的天仙峡洞四周都是飞禽走兽的叫嚣声,月明星稀,夜里的沉寂也让空气泛起了一丝的凉意,两个黑影身形轻巧的飞驰在林荫小道上,却丝毫没有惊扰到林间的鸟兽。
练冰月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像是冲裕田还在的时候,想想这是她们第二次单独在一起的时候。
飞跑了一会儿,萧若晨终于停下,静静的夜里是期待中的必然,她不打算回避,就像在冲裕田面前她的一切秘密都会荡然无存。
萧若晨转过身慢慢向她伸出手:“冲裕田他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吧!”
“恩。”练冰月从他身上看见了冲裕田从不曾外露过的温情,便上前几步自然而然搭在了他的掌上。
各自想着心里的事情却谁都没有打破安静,关于禁语令还有对冲裕田的不死心。
“晨王。”练冰月依然用了敬语。“关于楠香珍和她父亲的事情,您是不是还在怀疑他们是从天仙峡洞逃走的呢?都城里各个关卡都有严格的把手,若是无故失踪只能是从那里。”
“是啊,那个洞口以前我们就有所耳闻,很早以前在各地就见过类似的洞口,关于民间传说,那个洞是通往外界的,也许真是这样。”萧若晨温言说道,却发现练冰月在静静地看着自己,月光洒在空旷的原野上,更是印衬着她的脸庞格外的恬静。
“您,早就见过楠香珍对不对?在那以前。”
“是啊,我去的时候没有见到她的姐姐,只有她一个人。”
“那天,我误会您了,对不起。她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是她们的父亲不允许我接近。”俩人放慢了速度走着,在密林中他们感受着一份静谧的气息。
不一会儿,他们走进了密林深处一个大大的洞口旁,旁边有一块费城突兀的岩石体,萧若晨把早已准备好的木棍往上面一划,两术火光照亮了两个人带来了小小的温暖,也照亮了练冰月不安的神情。
“您真的要一探究竟吗?”练冰月想起和神风团来到这里执行侦察魔女家族逃脱的踪迹,在她突发状况下被冲裕田背回去的情景,心中对这儿有点发怵,正想着黑漆漆的洞口正在发出一阵“嗡嗡”的声响。
“这洞口的存在绝对不是偶然,看这个岩石,魔族曾占领过的国家也出现过这个洞,并且惹来激烈争抢。冰月,我还真庆幸会在这儿和平的国家找到你呢!”战争的残酷被一带而过,他再也不用在害怕妹妹在战乱会有怎样的处境。
练冰月看着他外露的兴奋,面露淡淡的微笑,火光中她清澈的眼神一片柔和。
“如果我永远都记不起来。”
“冰月,我愿意等!我有足够的时间来等!等你愿意回答的那一天。”萧若晨充满信心的看着她。
练冰月霍的抬头,火光中萧若晨的脸庞柔和一片,“走吧,跟着我。”
进入后,举高火光照了一下四周,山洞硕大的空间不知已埋没了多少诡秘行踪,各种怪石林立不知见证过多少逃亡的身形,刚才感到的一股小风现在确如鬼泣一般吹向那深处未知的空间。
练冰月用火光照到曾走过的路,走在前面,脚下是崎岖不平的路,她一面让他小心,一面从容淡定的走进去。
萧若晨警惕的观察着四周,闻言跟着她走了进去。
“其实当初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再往里走走吧!会有收获的。”她浅笑了一下,在这种黑暗的地方却毫无惧色。萧若晨跟在后面,拿起地上的土闻了一闻。
“你发现了吗?这里出现了反常的无风带,这正是我们要巡查的东西,关于无风带的前面,但是每每到那里,就会因为我不得不返回了。”练冰月微弱的火光下黯然垂下眼帘,曾经误了神风团重要的活动她一直愧疚于心,可出奇的冲裕田以后再也没有动过来这里的念头,好像因为那一次他验证了什么,当然这只是出于她自己的猜测。
简单的言语中她一下掠过很多,冲裕田在俩人心里已经完全成了禁语。
“无风带的前面?”萧若晨看着她。
俩人继续往里走,由于错综复杂的黑洞里只有两束微弱的火光,空间渐变狭小令人压抑,这时却传来了滴水声,落到练冰月心上就好像是某一时备受摧残的记忆。她停下脚步不自觉的抚上胸口,强忍着内心透出的恐惧。
“冰月,你怎么了?”萧若晨的声音回响在岩壁上,火光摇曳不定他又担心练冰月会毫无征兆的昏厥过去。
可实际上练冰月确实处在地狱的边缘。
大洞是个无声的监狱,是禁锢灵魂的十字架。练冰月深受无形的压迫摧残,却不知被什么驱使着继续向前走去。
萧若晨惊骇,只见练冰月被操控魂魄一般放弃了火把,行尸走肉的向前走。
“冰月!不要这样!求你不要这样!”萧若晨似在哀求,可练冰月全然听不见。
“冰月!你到底怎么了!”他丢了火把,上前一把她拉到怀里。
练冰月失去意识已听不见任何呼唤。
却发现她在浑身颤抖,被拉到怀里却毫无反应。
身体像深秋雨后的阴寒,口中念念有词犹如魔咒一般,“冰月。”好似这洞中已只有自己来面对前所未有的空虚,他感觉又回到了渺茫的战场,寻找妹妹已成了世间若有若无的梦幻。
“若兰!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究竟遇到什么事?为什么不告诉我!”萧若晨心一阵绞痛,臂膀加大了力度,却感觉万般的空虚无力怎么也抱不紧。
不知是深入脑海的呼唤还是自然的反应,练冰月骤然停止了颤抖,口中念的魔咒也随之停止,身体也在他怀中软软的瘫下去。
就在此时他发现自己的右肩也被一阵刺痛穿过。
“冲裕田的神奇治疗法到底是什么?莫非这魔印真是一种神奇的力量吗?”无数的怀疑层出不穷,可肩膀的痛楚又有扩散的迹象,他忽略掉却想起了冲裕田那个神秘的治疗法,可那是在她被带走之后才实施的,就像曾在朝堂之上那一次。
萧若晨再也没有犹豫,麻利的把练冰月背在背上拾起火把,顿了顿头豁然一转向洞深处无边的黑暗。
“后会有期!”他咒骂了一句,微弱的火光在视死如归的深眸中摇曳不定,最终印在洞壁上重叠的影子飞闪而走。
练冰月突发状况萧若晨不得不放弃这次的探查,轻车熟路,他施展飞天技身体轻如飞燕的在狭窄的洞中像滑翔,蜻蜓点水般轻踏着崎岖的路,背着练冰月也丝毫没有感到沉重。
“裕田。”练冰月背后阵阵发凉和刺痛,忍痛睁开眼发丝扶到她脸上,时空在轻微的颠簸中迅速退去,她以为自己回到被冲裕田从地狱里拉回来。
“冰月,你再忍一下,我们马上出去!”冲裕田从不让任何人靠近练冰月,萧若晨深知自己正在做他的替身感受着俩人曾经不为人知的一切,却不知道该怎样为她减轻痛苦。
“疼吗?”练冰月轻手抚上他的右肩,终于明白那守护力量的转嫁,奇迹般她已经感觉不到后背的刺痛了。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练冰月从开始的变故如今已是万般的疲倦,环住他的脖颈又沉沉睡去。
飞奔出黑洞,萧若晨丝毫没有放慢速度,一口气跑到了空旷原野的小路。他抬头看看月光斑驳这一次的探查用了些时辰,要尽快把练冰月送回住所去,却听见练冰月微弱的声音。
“晨哥哥,放我下来吧,已经没事了。”
“晨哥哥?这是什么称呼,莫非?”萧若晨好生疑问边轻手轻脚的放她下来,练冰月轻轻站定,静静地看着他,肆虐体内的凉意加上夜晚感觉格外的寒。
“又是同样的结果,无风带的那一边究竟是什么呢?”月光皎洁照的她脸上的汗珠清晰可见,背后的魔物有发作的迹象,练冰月强忍着站定,声音细腻微弱的问道。
“算了,这次收获很大,冰月你也累了,我先送你回去吧!”他看了看黯淡的月光,心里却怎么也安不下心。
萧若晨飞奔在路上,练冰月感受着轻微的颠簸心绪平静没露丝毫破绽,想着这一切只要瞒过这一劫。
到了住所把她放下,俩个侍卫出来迎接,练冰月轻轻站定连呼吸都强忍着控制,她一手扶着门口的木桩拒绝了侍卫的搀扶,饱受着背后的刺痛,她只想逃避,哪怕是对自己的亲哥哥。
“冰月,我先回去了,你回去好好休息。”
“恩,一路小心。”练冰月精神涣散,萧若晨说的话就好像梦境,心里盼着他快点走。
可不随她愿,萧若晨似乎察觉到什么,迟迟不肯离去。
“新主殿下尽管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的。”为首的侍卫神情严肃,身穿着短披风,能看出大监狱安排这里的人也不是一般的。
萧若晨虽然心里疑虑横生,却不得不转身离去。
练冰月耐下心一直目送他离开,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刺痛袭来,顿时眼前一阵眩晕,静夜中心脏却像敲鼓一样躁动难安,双脚如悬空般的无力,无法控制。
“果然,那个印是用来压制。”冷汗暴跌,扶住木桩的手渐渐发软,她尽力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秦宇!你快去通知监狱长大人!”侍卫见她情形危急,忙吩咐另一个侍卫,紧接着发出信号,信号声一响周围林中发出几声响动,又飞出几个在暗中保护的黑衣人,围了过来。
“不准你们去!”练冰月被扶着,一声低喝,监狱长气势犹存。
“可是!”侍卫发急,却猜不出她拒绝的原由。
“小问题罢了!你们看平时我也是这样不也是好好的过来了吗?所以你们都回去,放心好了,谁都不要去通知,也不要走露风声。”练冰月强撑着起身,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侍卫护送到门口,练冰月打个安心的手势,便重重关上了门再没了声息,留下几个人焦躁不安的原地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