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婉清小姐对着卫生间问说道：“博燕凤，还记得李教授家的电话吗？”
　　“我桌上的小本子，找到了吗？”博燕凤一边冲凉一边说。
　　“哦，找到了。”方婉清小姐把小本子拿到卫生间的门口。
　　博燕凤露出一个脸来，说道：“我给你看看哦。哦，有，还是你写的那！这不是！”博燕凤用嘴唇指示着方婉清小姐，说道：“哦，刚才还有人打电话找你呢。”
　　“谁找我？”
　　“呆一会儿对你说。”博燕凤又关上了门。
　　方婉清小姐给李教授拨电话，说道：“李教授，我是方婉清小姐呀！对，我还在哈尔滨，有件事想向您请教：我记得你说过我们柳安是出茶叶的对吗？”
　　“是啊！”李教授说得很肯定。
　　“那它后来是怎么绝产的呢？”
　　“——，我没什么印象。怎么？对家乡的特产感兴趣了？”
　　“有一个外商要到那里投资种茶。”
　　“那好哇！我帮你查查资料。”
　　“太谢谢了！”
　　“博锐医生怎么样？说是出国了？”李教授不禁问起故人。
　　方婉清小姐又是一阵心痛，说道：“是，法国。”
　　博燕凤冲好凉出来。
　　方婉清小姐也挂断了李教授的电话，问博燕凤，说道：“谁来的电话？”
　　“我一会儿对你讲啊！”博燕凤要把卫生间地上的水拖干净。
　　“是你爸？”方婉清小姐莫名其妙地猜测着。
　　“是你姨妈！”博燕凤买足关子。
　　“我姨妈？真的？”方婉清小姐奇怪。
　　“她说是你姨妈，我怎么知道真假。”博燕凤傻呵呵地笑道。
　　方婉清小姐失了一会神，决定给姨妈姨妈回个电话，说道：“姨妈——？”方婉清小姐叫道，对面愣了一下显然还不习惯对着话筒讲话，说道：“是我。”慕容欣华的声音传来，说道：“是方婉清小姐吗？你到底现在是干什么？村里的山都让轩辕戚阳给翻了一个遍，剃了一个光头。你可要想好，几千亩的山你都打算怎么种？种茶可是我们做小孩时都没听说过的。而且，你什么人不用，用轩辕戚阳，他不是被医院开除的坏人吗？他爸为他喝了药死的……”
　　方婉清小姐辩解，说道：“轩辕戚阳是好人！”
　　“好人？好人医院还会开除？！”慕容欣华就是不信，说道：“我可是跟你说，你可不要有了几个钱，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你一下把事情弄得那么大，又没有扎实可靠的人，老虎头狐狸尾，都是乡里乡亲的，丢不起人的！”慕容欣华说的是直率又难听，说道：“到时候别说我没说过，你们家的祖坟上长不出大树！”
　　方婉清小姐对着电话发起楞来。
　　钟离铃凌又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地来了，说道：“博燕凤！你家今天有重要的客人要来，怕你们忙不过来，我来帮帮忙。还不快把菜接过去？”
　　“谢谢钟离阿姨！”
　　“你姨妈呢？”钟离铃凌那感觉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方婉清小姐从里间出来，头发湿淋淋的，说道：“你老到我家来忙活，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马马虎虎，定额算是完成了，赚钱也就当个笑话吧。”钟离铃凌不让方婉清小姐帮忙，说道：“你就别插手了，去把头发吹吹吧。哎，以后哇，等你和方老板结了婚，我就给你当管家算了！”
　　“是不是张扬跟你胡说八道的？”方婉清小姐也不做作。
　　“嘿，你已经够可以的了！别看我跟轩辕晓丽关系不错，遇到方先生这样的，我照样能把他扔掉！方况你是这情况？”钟离铃凌看着方婉清小姐笑道，说道：“啊，大老板娘的样子都长出来！”
　　“哎呀，最近我就是突然发现自己胖了啊！”方婉清小姐笑道。
　　“你就是这样才好看！干巴巴的说是大老板的娘子也没人信啊！”
　　说着话，方十五开着车来，带来了一大束鲜花。
　　方婉清小姐还是有些不自然，钟离铃凌则像半个主人似的热情招呼方十五。
　　博燕凤一猜就知道这人就是姨妈姨妈的对象，情不自禁地挨到方婉清小姐身边将来人仔细观察起来！
　　方十五主动与博燕凤打了个招呼，两人居然一点也不陌生的攀谈起来。
　　方婉清小姐见博燕凤与方十五谈得投机，就回身进了房。
　　方婉清小姐有些茫然地回顾四周，床头柜上那本永远也读不完的《西游记》，博锐医生读书的样子也随即呈现，触目惊心。
　　博燕凤冲进来，说道：“姨妈，你看，这是方先生送给我的电子字典，输进中文就显英语，输进英语就显中文。”见方婉清小姐神情黯然，说道：“你没事吧？”
　　方婉清小姐随手将《西游记》装进了抽屉，振作精神，说道：“没事，去招待客人吧！”
　　张扬请示方婉清小姐冬季的采购计划，方婉清小姐一看单子叫，说道：“怎么会一下子买那么多？”
　　“你忘了吗？冬季的一个月相当平时一年的用量。”
　　“那也不能一下子订这么多！”方婉清小姐说着拿笔就要勾掉自以为过多的采购。
　　“那你说订多少？”张扬强压内心的不满问。
　　方婉清小姐审看定单，签了一个数子，说道：“海鲜你要分三家送货。”
　　“你安排还是我安排？”
　　方婉清小姐稍事思索后，说道：“让厨师长安排，你验收。另外，把干货的库存盘一下。”
　　“是，老板娘。”张扬憋憋屈屈地拿着单子走了。
　　“哎！瞎叫什么呀？”方婉清小姐望了望四周。
　　方婉清小姐下班回家，钟离铃凌照样准备好了一切。
　　“你整天在我家，也不开饭庄了？”方婉清小姐问。
　　“我是不想开了。”
　　“博燕凤回来了？”
　　“在屋里。”钟离铃凌接着笑，说道：“我就拿定主意傍你了！怎么？你发达了，还能推掉我吗？”方婉清小姐也未置可否，说道：“博燕凤，你在屋里干吗？”没见回声，便走进里屋去。
　　博燕凤此时在自己屋里苦苦思索着是否要把手中的纸条交给方婉清小姐。
　　“你在干吗？”方婉清小姐进了屋。
　　“姨妈——”博燕凤低着头叫了一声又不开口了。
　　“怎么啦？”
　　“他来电话了。”博燕凤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谁？你爸？真是你爸？！”方婉清小姐连问三声，博燕凤都没有吱声。
　　少停，方婉清小姐又问说道：“他怎么样？他说些什么了？”
　　“他想问你怎么样？这是他留的号码。说是现在可以跟他通电话了！”博燕凤到底还是交出了纸条。
　　方婉清小姐看着博锐医生的电话号码，一阵发呆，自言自语，说道：“一去就是一年多，杳无音信。”
　　“那就别跟他再通电话了。”博燕凤一把将纸条收回来撕了。
　　“也好！”
　　外边电话突然一响，方婉清小姐和博燕凤骤然一阵紧张。
　　钟离铃凌接了电话，是轩辕晓丽突然发现没有盐了，给钟离铃凌电话叫她去买盐，说道：“盐没有了，你不
　　回来怎么拿钱？”轩辕晓丽在电话里叫道。
　　钟离铃凌嗔怪，说道：“买盐才要几个钱？”
　　轩辕晓丽本分地笑，说道：“那也要按规矩办！”
　　方婉清小姐和博燕凤从里间出来。
　　钟离铃凌放下电话，说道：“还有这样的人，买个盐都要请示。”大家笑了起来。
　　电话再次响起来。
　　“别接！”博燕凤叫道。
　　三个人一直看着电话不响为止。
　　“博燕凤做得对，再别粘扯了！”钟离铃凌道。
　　方婉清小姐还是有几分怅然。
　　临近春节，轩辕戚阳带着柳安县的领导来到了哈尔滨，方十五与方婉清小姐设宴招待。
　　领导握着方婉清小姐的手，不敢相信这位年轻的女人就是方婉清小姐，说道：“哎呀，不敢想象啊！方总如此年轻有为呀。真是我们柳安的骄傲啊。”
　　乱哄哄的一番热闹，众人落座。
　　被方十五安排来做主要服务的张扬见方婉清小姐、方十五出双入对的模样不禁生妒，她完全不能控制地挨到方婉清小姐耳边，说道：“这回可不能玩丢了！”好在没人听见。
　　领导开始演讲，无非是千遍一律的套话，说道：“我们这次来，一是考察特区，二来，还就是要看看你这位在特区赫赫有名的家乡的女老板！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去？你出来已经很久了，县上，和你家里的人都想看看你。”
　　方十五温文尔雅地看着方婉清小姐，一心让她唱主角。
　　方婉清小姐却很茫然，觉得这一切都不可能是真的。
　　好在领导总能保持住某种必须的气氛，说道：“你姨妈姨妈，我专门去看过的。很本分，很老实的。她都不敢相信你现在的变化啊！”
　　方婉清小姐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觉得该举杯了，在碰到方十五时，她的心头一颤，连忙低头望着杯中的酒，酒中竟然出现了博锐医生给她打电话的模样。
　　送走客人后，轩辕戚阳立即要向方十五汇报工作，说道：“方老板——”
　　方十五摆摆手，说道：“叫上方婉清小姐一块听吧。”
　　于是，三个人找到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
　　方十五向张扬招手，张扬连忙跑过来问事。
　　方婉清小姐知道是要倒水，忙，说道：“我去拿壶茶来。”
　　方十五，说道：“让张扬去嘛！”
　　张扬与方婉清小姐互相对视一眼。张扬眼里大有不平之意。
　　轩辕戚阳开始报告，说道：“5000亩的山地都翻耕过了，种子也播下了，完全是按照从新加坡去的专家的要求播种的。”
　　“工人都是哪里的人？”方婉清小姐问。
　　“基本上是村里的农民。”轩辕戚阳说。
　　“是随找随辞还是——？”方婉清小姐问。
　　“第一批找的是长期合同工，已经签了50人。”轩辕戚阳看了一眼方十五，方十五鼓励他尽可以向方婉清小姐汇报。
　　“50人？”方婉清小姐问，觉得人数实在不少。
　　“人手还是不够。毕竟有5000亩啊！”轩辕戚阳说。
　　方十五挺兴奋，说道：“明年，满山茶苗，后年，就可以品尝“雾里青”了！”说着含情默默地看向方婉清小姐。
　　方婉清小姐原本有些习惯了方十五这样的注视，但自从知道了博锐医生有电话来以后遇到这样的眼神就陡然心乱，借问轩辕戚阳避开那目光，说道：“你什么时候再回去？”
　　“陪他们逛完海口市就走。”
　　方十五开车送方婉清小姐回家，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到了方婉清小姐家门前，方婉清小姐刚要说再见，方十五突然问说道：“春节准备怎么过？”
　　“我还没想呢？”
　　“去新加坡怎么样？我的家人都想见见你呢！”方十五诚恳邀请道。
　　方婉清小姐情不自禁地叹出一口冷气，说道：“你家里人会看不上我的。”
　　“怎么会？你长得很美！”方十五说着慢慢靠近方婉清小姐。
　　方婉清小姐慌张起来，说道：“不早了，博燕凤不知道睡了没有？你也早点休息吧。”说着，匆忙打
　　开车门，逃跑似地进了家门。
　　方十五望着方婉清小姐的背影，微笑着，启动了汽车。
　　方婉清小姐靠在门上，胸口起伏着，听见门外汽车声远去，又打开门，向外望去。
　　博燕凤悄悄从里间出来，说道：“姨妈？”
　　方婉清小姐吓了一跳，蓦然回身，说道：“你还没睡？”
　　“他刚才又来电话了，又叫我记了电话号码给你。”
　　方婉清小姐知道他就是博锐医生了，说道：“不是说好不接怎么又接了？他说什么？”
　　“就是问你怎么样？”
　　“你怎么说的？”
　　“我说很好啊，他好像不太相信我，连着还问你到底怎么样？是不是有了男朋友？”
　　方婉清小姐一声苦笑，说道：“你怎么说？”
　　“我告诉他有一个大老板在追你。”
　　“他怎么说？”
　　“他问是什么样的大老板。哎姨妈，刚才就是方老板送你回来的吧？”
　　“别在这胡说八道了，快去睡，明天一大早还要上课呢。”方婉清小姐心烦意乱。
　　方婉清小姐一个上午都躲在这里没有出门。
　　轩辕戚阳敲门进来找她告辞，说道：“方——经理，我明天回柳安了。还有什么事吗？”
　　“陪县上的那些干部逛好了？”方婉清小姐问得心不在焉。
　　“刚从海口市回来，他们都要回家过年。我正好和他们一起走，你年怎么过？”
　　方婉清小姐没有吱声。
　　轩辕戚阳犹豫了一下，还是建议，说道：“方先生，人挺不错的。”
　　方婉清小姐忽然想起母亲的话，直直地问了一句，说道：“你好吗？有没有对象？”
　　一句话问得轩辕戚阳满脸乌云，说道：“我看所有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你！”
　　方婉清小姐笑，说道：“你说这话的口气倒很像你的医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