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梅环儿稀里糊涂间被人架了出来,听得乒乓打斗声响起,穿了几个月形门,来到一处院落。
秦寮一袭蓝衣,面容清冷,望向齐礼的眼睛泛着红色。
秦寮的身侧还站着白衣仙姿的祈慕雪与那日在茶楼见过的面有薄须,身穿草绿色长袍的老者。梅环儿原不知他就是姬陕,但现在看到他饱含关切的目光看着秦寮,心中已明他便是秦寮的姬师伯。
齐礼则站在离秦寮两丈远的对面,手臂被刺了一道伤口,锦衣染红了一块。身边围着青黑脸二人,和几个侍卫。
齐礼身侧的青脸人见梅环儿被架了过来,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秦寮面上一惊,身形微动,在看到架在梅环儿颈前的那把明晃晃的刀时,身体明显僵住了。看向齐礼的眼中红色光芒又深了几分。
梅环儿将头埋得紧紧的,心中为自己拖累了秦寮而懊恼不已。
“你想怎样?”秦寮看了一眼齐礼冷冷地问道。
“我想怎样。”齐礼轻笑出声,用没受伤的手拍了拍梅环儿的肩膀,肩上一阵钝痛袭来,梅环儿歪了歪身,咬紧牙,才没哼出声来。
秦寮又痛又怒,目光似剑如火。
“本王苦心安排的参剑大会,被你全毁,现在全武林人视本王为公敌,你开心了吧。”齐礼扫了一眼秦寮。
“齐礼,你居心叵测,枉想通过试剑大会,向武林各派下毒,好听命于你,任你宰割,任你驱使,只可惜你的如意算盘的得太响了,现在事情败露,武林群雄已看清你的狼子野心,不可能再为你所用,你的春秋大梦也做不长了,我们怎会不开心。”姬陕声如洪钟,字字如锤。
齐礼茶色眼眸瞬间变得十分地阴冷,“本王天之娇子,你们这群草莽匹夫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足为虑,总有一日本王会亲率大军灭了这群自以为是武林人,让他们知道什么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说白了,就是等你谋朝篡位后,给不归顺你的武林人士好看嘛。你何必说得那么隐晦呢,你的狼子野心朝野皆知,你就不必藏着,掖着了,看着让人恶心。”梅环儿突然接口道。
齐礼闻言大怒,即便是朝野皆知,但还没有完全把握完胜时,谁都不能说破,如今梅环儿红唇白齿几句话说了出来,仿佛提前揭了他未完好的面疮一样,当即恼羞成怒甩了梅环儿一个耳光,梅环儿左颊登时红肿一片。
“齐礼!”秦寮眼中红光更甚,面容愈寒。
齐礼转头看着秦寮,皮笑肉不笑道,“心痛了吧,既然心痛了还不叫你那些门人快滚!”
秦寮转动手中扳指,无息飞身至前。
“你们退了。”秦寮清冷道。
“门主。”无息吃惊一呼,苦心策划,现在明明正处优势,齐礼随行的侍卫已去除大半,平凉驻兵被其他武林各派正看守严防攻不进来,而彰义节度使戚东渠的援兵最快也要晚上才到,眼前正是杀掉齐礼的好机会,秦寮却要众人退下,实在是让他难以接受。
“都退了。”秦寮清冷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寮儿,你糊涂了吗,你这些年吃的苦究竟是为了什么呀?”姬陕痛心疾首,额头青筋隐现。
祈慕雪望着秦寮却是眼中却是满满的痛,为他,为父亲,也为自己。
“大哥,我不要成你的负担。”梅环儿抬头眼泪一滚,狠狠地将身体前一倾,脖子往刀上撞去。
“环儿!”秦寮身体摇晃了下,脸上血色尽退。
梅环儿的脖子刚挨上刀刃,后背突然被人用暗器击中穴道,半分动弹不得,接着脖子边上的刀又被对面的秦寮用暗器打了下来,掉在脚下。
性命无忧,只有一条细细的血丝慢慢地缠上梅环儿的白皙的脖子。
“死了就没有利用价值了。”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毒王闻道拄着黄铜拐杖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珂王府总管魏律,青黑脸与几个齐礼身边的侍卫,几人齐齐站到了齐礼身后。
齐礼当然不想梅环儿这颗牵制秦寮的棋子太早毁掉,否则他的性命亦将堪忧。刚梅环儿的一求死,心下也是大惊,所幸闻道及时出手,才扳回了局面,于是面上含了笑,对毒王闻道道:“尊上好手法。”
“王爷过奖了,本尊本欲助王爷一臂之力,不料未能成全王爷,心有所愧罢了。”闻道阴冷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情绪。
齐礼隐去眼中的失望,接道,“尊上无需自责,本王已十分承情,允诺之事也绝不更改。”
“你们又想密谋些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齐礼,你即便是得到天下,天下人也不会服你的。”姬陕冷冷道。
齐礼闻言脸色沉了几分,扫了一眼秦寮身侧几人,又看了一眼秦寮道,“秦寮看来你是不想他们退下去了。”
秦寮刚从地狱走了一圈回来,冷汗贴襟,朝无息摆摆手,声音是不容商量的坚定,“快退了。”无息应声,悄声离去,随后外面的打斗声立止。
齐礼的侍卫都进了院子将秦寮几人围了起来。
秦寮侧身向姬陕与祈慕雪道:“你们也走吧。”
“秦公子。”祈慕雪不禁出声,“你是要把自己交于他们处置吗?齐礼是要除你而后快的,你为何……”看了一眼梅环儿,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不允许你以身犯险。”姬陕眼神严厉地看向秦寮。
齐礼面露嘲笑,看了一眼青脸人,青脸人搭上梅环儿的左肩,接着听到骨头喀喀响了两声,梅环儿痛呼出声,脸色痛得发白。
秦寮眼睛血红,身如闪电直冲过去,却在梅环儿跟前停了下来。
“她的眼睛还想要吗?”青脸人手中淬黑的银针对着梅环儿的乌黑眸。
秦寮脸色变得铁青,冷冷直视着青脸人。
“大哥,对不起。”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大哥处处受制,梅环儿心中又愧又悔。
秦寮摇摇头,眼中带着温柔和安慰,轻轻地哄道:“环儿已经做得很好了。”
秦寮转身向姬陕道:“走。”
望着秦寮眼中的哀求,姬陕身体一晃,心中又愤又痛,从未祈求过自己什么的秦寮,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女子,弃了婚约,弃了家仇,现在还求自己离开让他一个人去犯险,数年的养育之恩,累累的家门血恨,都敌不过一个相识不到一年的女子,让他如何不愤,如何不痛。
“罢了。”姬陕无力地摆摆手,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以前左右不了他什么,现在更是不可能强迫他扭转心意,“慕雪,我们走吧。”未再看秦寮一眼,转身离去。
祈慕雪望向秦寮,心中的失望与伤悲已经让她说不出话来,艰难移动脚步,随着姬陕走了。
“说吧,你想做什么?”秦寮望了齐礼一眼冷冷道。
“为了惩戒你刺杀本王五次,你就用手中那把剑先在自己身上刺上五剑吧。”齐礼轻松一笑,“要不然,就在她身上刺一剑也行。”
秦寮闻言,眼皮未抬便提剑在自己左腰处刺了一剑,又拔出,鲜血汩汩随着剑身的抽离而流出。
“啊,大哥,不要,你不要这样。”梅环儿心中大痛,流泪喊道。
“好,一剑了。”齐礼拍手笑道。
秦寮提剑狠狠地刺在自己左臂,又利落地将拔了出来,神色未有半分波动。
梅环儿用尽全身力气,想上前阻止,却因穴道受制仆倒在地,“大哥,我求求你不要刺了,不要再刺了……”泪水顺着脸颊滴在雪中,瞬间没落不见。
鲜血顺着秦寮的手指滴落在白雪上,刺目异常。
“当真是有情有义呀,两剑了,还有三剑。”齐礼如同看好戏般惬意。
秦寮第三次举刺在了左腿上,面色微微有些苍白,身形摇晃了两下。
“不要呀,不要呀……”梅环儿扑在雪地里,泣不成声,每一剑都好像是刺在她的心上,痛,好痛……
“好好好,本王实在是太高兴了。”齐礼茶色眼眸如同恶狼捕到猎物一般,茶色的眼眸还着血腥的兴奋。
“同王爷作对是没有一个好下场的,你爹娘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你侥幸逃了性命不苟且偷生地窝藏着,居然还敢跑出来与王爷作对,真是愚不可及。”魏律神色鄙弃地摇摇头。
“王爷乃天潢贵胄,贵不可言,福不可挡,上天眷顾,天之骄子,秦家不匍匐跟前,居然还敢与王爷做对,这就是报应。”一直躲在后面的刘经略使钻出来谄媚道。
刘经略使见齐礼半眯了下眼睛,似乎有些满意,心下大喜,运运气,准备长篇大论大好好歌颂齐礼一番,这时齐礼身边的文半山急匆匆走过向齐礼,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齐礼面上大惊。
“把他们先关起来。”齐礼指下地上的梅环儿和浑身是血的秦寮对身边的侍卫咐咐道。接着又指了指青黑脸、魏律几人,“你们随我过来,尊上请自便。”齐礼向闻道拱拱手,带了身边的人急急离去。
“侍长,把他们关哪里?”一个侍卫提起梅环儿问齐礼身长的侍卫头领邓间松。
刘经略使见邓间松有些躇踌,连忙上前道:“府衙内有一处专关重大罪犯的地牢,连牢杆都是用精铁打造的,最安全不过了。”
邓间松点点头,“带路。”
闻道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走了过来,在梅环儿身上拍了几下将她的穴道解开。
梅环儿被侍卫押着,秦寮则被两个侍卫架着一同向地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