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有事情要跟我说,可何萧轩并没有说话,只是眼看着前方,沉默不语。我看着他的侧脸,心痛与留恋同时涌上心口,最后,都变成淡淡的哀伤。
“我明天就会交接好所有的工作,离开公司。”我说。
何萧轩依旧看着前方,表情有些扭曲,过了两分钟,“业务经理已经上报给我了。”
“就算你恨我也好,讨厌我也好,嫌弃我脏也好,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了。只是郑炎和我真的没有关系,不要让我连累了他。”我苦笑着,声音有些颤抖。
何萧轩深吸一口气,“昨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没有让你离职的意思,你在公司做的很好,没有必要走的。”
我摇了摇头,心情一下沉重起来。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继续让你监视我的生活?还是时不时听你对我诋毁侮辱的话!
“我必须要走的。我应该寻找新的生活,没有你的生活。完全脱离你的生活。你一直都在影响我。我恨你影响我,我恨我的情绪因为你而起伏。更恨时隔三年依旧受你影响的自己。我以为我可以抛起过去,可以忘掉你,但是”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其实,我忘不了。”
我的话,就像是告白,但是何萧轩一直目视前方,无动于衷。我也并没有期待他能做什么回应。毕竟,我已经下定决心,干净地离开。
“决心要离开,就要忘了我。”他淡淡地说,与其说说给我听,但那更像是他说给自己听,他在回味这句话的意思。
“是的,我想,我要走的远一点,才能更快更好的忘掉过去。我的继母有朋友在英国开了公司,继母介绍我过去工作。正好他们也想找一位懂中国元素的员工。”
当我说到英国,何萧轩才回过头来看我,“不,你可以继续在这里,我保证,昨天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我摇摇头,我既然想走,就是越远越好,最好让自己不会再想到他,我需要换一个全新的环境,一份全新的工作。
“我说过了,昨天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你到底要我说几次?你自己一个人到英国去能做什么?你的英文很好吗?你会做什么?你就那么信任你继母的朋友?”我看着何萧轩激动的神情,提醒道:
“何萧轩,你冷静点。”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你要跟别人跑到英国去,然后一辈子不见我?”说的好像我做错了事情,要抛弃他似得。事实正相反,是他,先抛弃了我。
“何萧轩,我不懂你,我始终不懂”我的泪水再次涌出来,不要说那样的话,让我有离开的罪恶感。我用力的打开车门,一口气跑到我的小公寓。我用钥匙开了门,跑进屋内,我转身关门,却被对面更大的力道推了回来。何萧轩冲了进来。
“你怎么可以,你出去,这里是我的私人住宅。”我吼。
“我是这里的房东。”何萧轩喘着气,对我说。
“怎么可能!”这里的房东是位慈祥的阿姨,已经和家人定居国外了,一年前来电话说过,这里的房东换人了。但是,怎么可能是他。
何萧轩看着我,“小夕,你一句话没有,就从白家离开了,三年,你一点消息都不肯给我们。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我瞪大眼睛,听着他的话,他找过我,他为什么要找我?我走后,他和秦苏苏不是发展的很顺利吗?我离开不到半年,他就和秦苏苏结婚了。他还找我做什么。
我不敢相信。我也不想听他说什么,我不想他的话再次左右我要离开的决心。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出去。”
“小夕”
“你不走,好,我走。”说完我就要离开,却被何萧轩一把抓住了手臂,他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我,力道很大,让我无法动弹。
“你要我说实话吗?好,我告诉你实话。夏小夕,再次见到你,我很愤怒,我很嫉妒,你比之前漂亮了很多,你的身边净是些我不认识的朋友,你每一次和异性接触,都让我嫉妒的要死。你笑的模样,你长发挽起的样子,都是我的,我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可你根本就不要我”我哭喊,我仿佛看见,我的伤疤再次被掀开。“你选择了秦苏苏,你选择了秦家”
何萧轩停顿许久,“我不能要你。”
这是什么烂理由?不能,为什么不能。虚虚实实,反反复复,我曾经有过多少次希望,有接受了多少的失望,现在的我,不敢再相信什么。
“你放开我,我不想再听下去了。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我哭喊。
“你要躲我躲到英国吗?”
“是,我就是要去英国,我能离你多远就多远。最好我们能在地球的两端。你在白天,我在黑夜,你在夏天,我在冬天,我不要再和你有任何的相似。再也不见面。”
何萧轩强硬的扳过我的身体,他的脸色铁青,我瞬间尝到了报复的快感。没想到,何萧轩能为了我气到这种程度。
“不,我不让你走!我要你在我身边,我要天天都能看到你。”我被他猛地抱到怀里,好紧,我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放,放手。”我挣扎,我用双手用力的推他。
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何萧轩突然倒吸一口气,松开了我。我迅速退开几步,喘着气。
看着他捂着胸口难过的样子,他弓着身子,久久都没有起来,他的样子不像是假的,我的心一紧。
“何萧轩,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我上前几步扶住他,让他坐到我的床上。他的手紧紧放在心脏的位置。“何萧轩,你别吓我。”我去拿开他的手,想看他伤的怎么样。却被他的手捉住,紧紧握在手心。他狡猾地笑着。
他,竟然是骗我的!!我一拳重重地击向他,他急忙用另一只手挡下,“别打,是真的痛。”说着,他将衬衫解开两个扣子,露出了胸口的那道伤疤。在他心脏的位置,横着一条十公分左右的疤痕。
“小夕,我没骗你,冷静下来,现在愿意听我解释了吗?”
我呆呆地看着那道疤痕,不知怎的,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
他见我冷静了下来,才开口说道:“你从白家悄无声息地就走了,我到处找你,动用了我所有能求助到的人,但没想到你那么狠心,走的那么干净。当时,我正和秦家做交涉,我对秦家的仇恨,从来没有忘记过。只是,凭当时何家的地位,我护不得你周全。护不了家人的安全,我当然知道,何家的灾难都是由秦家引起的。更何况,当时,秦苏苏在我的面前扬言要除掉你。我和你的亲近,只会害了你。我托了白家照顾你,保护你,秦家盯得很紧,我没有和你联络,却可以从白羿翔那里得到你很安全的消息,这让我很安心。你知道吗,那天,在学校礼堂,我抱着秦苏苏离去,你倒在地上的模样,让我很想就那样,带着你,我们两个一起离开,但是,我不能。我哥还在医院。我爸和楚冬枝随时会遭到秦家的毒手。我要毁了秦家,我要把何氏失去的都夺回来,我总觉得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却没想到,我丢了你”说到这里,何萧轩张开双手,抱住我,他坐在床上,我站在他身前,他的头抵在我的肚子上,“好在我终于得到了你的消息。刚失去你时,我甚至想放弃了我的计划。一年前,我才得到你的消息,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吗?那时候,我掌握了秦家走私生意的资料,先和秦苏苏离婚,又将资料透露给了警察。秦家倒台时,我刚得到你的消息,我高兴的要疯了。心里急着想要见你,有很怨恨你对我的决绝。我不顾警局派来保护我的人的反对,执意要来找你,就在去机场的路上,受到了苟延残喘的秦家人的算计。”
我的身体在发抖,听着那些我错过了的事情,听着他说他受到了算计。我的心跟着一颤。
“车子毁了,我伤的很重,到国外接受了一次大手术,然后休养了半年多。期间,我担心你自己在陌生的城市里会受到欺负,会没钱,会过不下去,我托人买下了你租住的公寓的房产,说新房东到后再付房租,我知道你恨我,我没有暴露自己房东的身份,就怕又失去你的消息。”
“很多次,我想冲到你面前,我想把你绑在我的身边,可是,我的身体不允许,我甚至还痛恨过我的身体,他为什么不能好的快些!在病床上的日子是我最煎熬的日子。有一次,晚上,我梦到了你,梦到你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被欺负,我好心痛!你口中呼喊着我的名字,我在慌乱中醒来,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好了很多很好,精神也不错,不听护士的劝阻,打车奔向了机场。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安地到你面前,可是相见你的欲望太强烈,最后,是白羿翔带着人在机场把我拦下,押送回了病房。我当时就想丢弃了这幅驱壳,让我的灵魂去陪伴你!”
我将何萧轩抱着我的手拿开,何萧轩有些不情愿,以为我还在反抗。我只是想看看他的伤。他说,他去国外做了大手术,还休养了半年。那一定很严重。我坐在他的旁边,用手轻触那触目的伤口,却不知脸上已经糊满了泪水。
何萧轩用衣袖为我擦了擦脸,“傻瓜,我已经没事了。不哭了。”
他将我揽进怀里,我没有挣扎,内心满满的都是愧疚。我不能想象,他自己一个人,面对秦家的威逼,何家的败落,亲人的伤残。然后我丢下了他自己走了。我都做了什么
“小夕,我千方百计地想要接近你,当我终于见到你时,你知道我内心有多狂喜吗?你留起了长发,更加美丽动人,却比以前更瘦了。我不敢多看你一眼,我怕我忍不住将你拥入怀里的冲动。但是,再次见你的时候,你和公司的男同事亲昵的样子让我嫉妒的发狂。我开始胡思乱想,所有和你说话的男人,都让我嫉妒的要死,你对我视而不见的样子让我气疯了。所以,我才会口不择言说了那么多伤害你的话。我只是,我只是嫉妒,天知道我在做多愚蠢的事情。我想要拥你入怀,自己的行为却将你越推越远。”
我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声音从胸膛传递过来,胸口好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