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渢,我爱你。”汝灵笑了,这是她这个几个月来展露的第一个笑容,也是睿风见过的最美笑容,她笑得很甜美、很温柔,很灿烂。她首次在睿风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眼中充满爱恋,手像微风般轻轻地拂过睿风的俊脸,立即垂了下来,整个人倒在血泊中。
睿风惊讶着,他猜不到汝灵居然为了救他而替他挡子弹……
手术室的门被人推来去,不断地挥动着,发生的轻微“吱吱”声却在寂静的走廊中特别突出,也敲进在手术室外焦急等待的各人心中,怕是宣告着汝灵有任何不测。
“奕轩!”向晴第一次这么欢喜地见到奕轩的出现,虽然奕轩年纪轻轻,却是国际权威的心脏科医生,现在汝灵的左胸中了枪,听说还伤了心脏附近的重要神经,要立即进行手术,可说是生命危在旦夕。
“去死吧!”奕轩听到汝灵中了枪的消息,火速地赶来医院,他看见满身鲜血的睿风,大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他左手火力十足地打睿风的腹部一拳,右手也狠狠地重击睿风的俊脸,以泄心中的愤怒,睿风却没有反击,默默承受他的指责。“我绝对不会让汝灵有事的!”奕轩立即走进手术室。
睿风呆坐在长凳,看着窗外的大雨,又是雨天!
雨天让睿风想起认识汝灵的天子,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时是在雨天,他们结婚当天是雨天,他们重遇那时是雨天,他们第一次争执时是雨天,到现在汝灵的生天也是雨天,她是在雨下受伤了;太多与雨天有数的天子了,然而每次下雨都似是汝灵伤心的象征。
雨中的精灵!睿风想起初次听汝灵的名字说的话,他在心中祷告﹕既然你是雨中的精灵,一定会得到雨神的保偌,汝灵,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他宁愿在中枪的是他,也不想汝灵受到丝毫损伤。
今天是一年一度情人间三大节天之始,情人节;也是汝灵最害怕面对的天子。这天不但是汝灵的生天,也是纪雅的死忌,更是汝灵正式成为纪氏继承人的天子。
纪氏因为古风的事令其业绩大受打击,为了重振外界对纪氏的信心,于是利用汝灵继承纪氏的事大开发布会以作宣传,就在今晚举行了盛大的舞会。
汝灵打算不出席的,因为她一直对自己是纪家唯一一位合法的继承人而对哥哥心感抱歉,所以她不敢正视这个问题,之前睿风努力地替她挡去这些烦人事项,可是这次是哥哥和父亲趁睿风出去处理古风的事务时,一齐出口邀请他出席,面对着父亲和哥哥,她从不敢说个“不”字,只好勉强答应。
睿风知道己经将漠渊迫入死胡同,只要他再出多一击,漠渊就永无翻身之天。睿风做得太绝情了,不但毁了漠渊辛苦建立的万亿,更将古风搞到元气大伤,快要倒塌。
漠渊受不住这沉重的打击,对睿风的所有仇恨、妒忌通通爆发出来。他决定利用汝灵的生天舞会,向他进行大报复,既然睿风毁了他最重要的东西,他也要睿风尝试失去最爱的滋味,他知道汝灵在睿风心中的地位非同凡响,就从汝灵的事能令睿风推迟进行他计划已久摧毁古风的计划可知。
漠渊重金礼聘了当今杀人榜上首席的杀手来刺杀睿风。他刻意让汝灵知道有人要暗杀睿风,汝灵也如他所愿奋不顾身地为睿风挡子弹……
汝灵的血染红了生天会场,令在场人直吃惊非常。
雨丝也在众人的错愕中柔柔飘落,渐渐地雨中和地上的鲜血混在一起,然后朝低的地方慢慢流去,血迹越来越淡,像要冲淡这件事……
“请问这里有没有纪小姐的家人啊?”穿着绿色手术袍的护士姐姐走出手术室心急地问。
“有什么事?”向晴担心地问,难怪汝灵出了什么状况?
“纪小姐大量出血,需要大量血浆……”
“我可以捐的,我是O型,是百搭的。”逸南插话道,虽然他很怕打针,但为了睿风唯有牺牲一次。
“她的血型很特别,血库的存货不足,相信要她的直系家人才能。”护士姐姐解释道,“她的血型是-B型。”
“我是B型的。”向晴为了救汝灵立即自动请缨。
“不行,纪小姐的血型十分特别,只有-B型的才适合。”
“那……”向晴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难道汝灵真的难逃一劫。她眼尾瞄见纪汝臣父子,既然他们也在场,岂不是天无绝人之路。
向晴走到纪汝臣父子面前,唯今之计只好求他们,虽然他们会帮忙的机会不高,因为汝灵入去手术室那么久,他们的脸人毫无着急之情,在这儿出现对他们来说好像是纾尊降贵般委屈,但相信他们就算如何憎恨汝灵,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任由死神的召唤吧。
“请你们帮帮忙吧!”向晴恳求着他们。
汝灵的父亲别过脸去,拒绝的模样十分突出。而汝臣无关痛痒地看了向晴一眼,也别过脸去。
“为什么你们可以这么狠心的?”向晴实在看不过他们的态度了,心倍感悲凉,眼前的两个人实在太可恶、冷血了。“岂有此理!汝灵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要抛弃她,一直对她不闻不问,难道在你们的心目中汝灵只是一件赚钱的功具?在婚姻上、在这次生天舞会上,你们有没有尊重过汝灵的感受,汝灵是一个人啊!不是你们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物件,你们太自私了!她是你唯一的女儿,你唯一的妹妹你们对得起汝灵的妈妈吗?”
“她不配做我妹妹,她只是野种!”汝臣冷冷地说。“要不是她,妈妈就不会死,我更加不明白她凭什么得到纪家,她根本没有为纪家出过一分力,轻易就可以唾手得到纪家,你知我为了纪家付出了几多啊?为了那个地产发展计划,我捱了几多个通宵啊‘我一心一意为纪家,猜不到纪家只把继承权留给那野种,简直可恶!她死了最好,不用污辱纪家的名声,我也会得到纪家,真是百利而无一害。”
“啪!”向晴受不住汝臣对汝灵的辱骂,狠狠掴了他一个耳光,“你在胡说什么?你以为汝灵真的很想得到纪家的继承权吗?告诉你,她一点也不希罕得到。但这项声名是你公公指定的,任何人也改变不了,她也只好无奈接受。我知道汝灵心中的最大希望只是要你们和她过一个生天,而你们带给她的伤害太大了。还要说她野种,你羞不羞耻?”
“哼!你以为我们不想捐血吗?她死了对纪家现在来说没有好处,但我们不能。”汝臣双眼发红,“你知道原因吗?因为我们的血型不同,我和爸爸都不是-B型。”
“那即是……”向晴吃惊着。
“她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汝臣狠狠地说。“就是这个野种害死了妈妈的!”
“我不准你辱骂汝灵。”向晴再赏多一耳光给汝臣。“你口口声说汝灵害死你妈妈,你有没有想过汝灵的感受。你妈妈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对汝灵来说更加大,她还是为救汝灵而死的,为什么你们这么自私,从不考虑下汝灵心中的创伤,她那时只有四岁。相信你妈妈一定不会乐意见到这个情况,她会希望你们能爱多汝灵一些,会用你们的爱去代替她的,但你们辜负了她的期望。”
“你……”汝臣真受不了这个疯婆子,居然赏了他两大耳光,他长得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试过让女人打过。但向晴说的不是毫无道理,他并不像父亲般那么憎恨汝灵,主要受得父亲影响,他也知道汝灵是无辜,但他看不过汝灵夺去妈妈的生命,而且就是汝灵的出现,令他心目中妈妈的完美形象大大受损,说得难听些,他那高贵美丽的妈妈居然会背夫偷汉,他接受不了。
“我是-B型的!我来输血吧!”任皓匆匆赶来。
“好吧!你跟我来。”护士姐姐立即带任皓入另一房间。
一切随着神秘的任皓的出现,走廊上的嘈吵趋于平静。
时间过得很慢,彷彿过了一世纪般,手术室的门再度推开,满脸倦容的奕轩走出来,他慢条斯理地拉开口罩,准备发表说话。
众人紧张地盯凝着奕轩,期待着他口中的答案。
“这次手术很成功,卡在汝灵心脏神经的子弹头顺利取出了。不过汝灵还没有过危险期的,现在姑娘会送她入深切治疗部,只要这个星期内她的身体不再出任何状况,她便无事。”奕轩解释着汝灵的现状。
众人听见已取出汝灵身体内的子弹都松了一口气,希望汝灵这个星期会平安渡过。
奕轩走到睿风旁,低声警告﹕“我不会再让你伤害汝灵的!”
汝灵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被护士姐姐推了出来。
睿风别具深意地看了一脸苍白的汝灵一眼,没有理会奕轩的说话,便站起来离去了。
逸南原先想追上去,可是忙着照顾喜极而泣的向晴,而且他也接到睿风的眼神示意他要好好看着汝灵,逸南当然知道睿风现在去哪里,他相信睿风一定不会放过漠渊的。
逸南无奈地安慰着向晴,心中泛起一丝怜惜心疼,刚才她还一脸刚强,严词厉声地责骂着纪汝臣,现在她的泪水正努力地糟蹋他身上的名贵亚曼尼西装。看来她也不是想像中那么硬朗坚强的。
汝臣听到汝灵的身体暂时无事,压在心中的铅块立即卸了下来,整个人轻松了。刚才他被向晴狠狠地责骂一番后,他有好好地反省着,细味着向晴的说话,发觉以前他这样对汝灵真的十分差劲,这一切都是汝灵不能控制的,汝灵在整件事中是最无辜的。
他看着哭泣中的向晴,觉得向晴都很可爱,很特别。
夜深了,雨依然断断续续地下着,吹过一阵风,令人倍觉心寒。
汝灵的父亲站在深切治疗房外隔着玻璃窗看着昏迷中的汝灵。
汝灵这个模样让他想起纪雅的离去,纪雅那时也是因子弹穿过心脏而死亡的,难道她也要重蹈纪雅的覆辙。当时他只可以眼睁睁地看着纪雅的离去,现在也要吗?
他不要!
刚才他真的想捐血救汝灵的,但他不能,因为他们的血型大大不相同。他自私地想可能汝灵的离去,是件好事,能解开他压着多年的心结。看着汝灵……
为什么你要那么像纪雅……吾妻,吾爱。
“她真的很像阿雅。”不知何时,任皓也站在一旁,盯凝着汝灵。
他没有理会任皓,这个绿眼男人永远是他心中的一根难以拔掉的利刺。
“你还在怪责汝灵。”任皓知道他们两人的事一天不解决,汝灵也难以再次打开紧闭的心扉。
“没有,至少这一刻,我的心境很平静,没有半点憎恨汝灵。”他诚实地说出此刻的感受,其实他也不想汝灵有事的,他实在太爱纪雅了,可是只要看着汝灵,他就会想起纪雅,特别是汝灵长得越来越大,她的神韵就越来越像纪雅,犹如纪雅的再生。他接受不到纪雅曾背叛过他所做的事,害怕控制不到自己而做出伤害到汝灵的事,才会渐渐疏离她。他对汝灵可说是又爱又恨,但他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自私的凡人,所以他自私地选择去憎恨汝灵,去平衡心中的矛盾,忘记纪雅的背叛,可是对汝灵造成了无形的伤害。
“你知道吗?其实你很幸福的。”任皓羡慕地说。
“是吗?”听进他的耳中却是一种讽刺,“可是阿雅心中只有你的位置,我从来不能进入。”
“其实你在她心中的地位同样重要,那时她可以任性地抛弃你跟我一起走的,但她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一直对你心存歉意,她希望能作出补偿,所以她选择了离开我而留在你身边,她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只是汝灵……那只是意外。”任皓觉得他很幸福,可以拥有着全个的纪雅。
“但她爱的是你。由结婚那时到她离去那刻,她心中都只有你。”汝灵父亲痛心地说,这一直是他中的锥心的疮疤。
“为什么你要那么执着?虽然你羡慕我得到她的心,但我也羡慕你得到她的人,其实我们失去和得到的都是一样,并没有谁多谁少。我真的很羡慕你能令阿雅得到幸福,我的出现只会为阿雅带来伤心。至少你跟她有过一段美好的天子,她说过跟你、汝臣一起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间。只除了那一晚,我和阿雅并没有做再过任何对你不起的事。至于阿雅的离去,我真的很抱歉。由于我在美国树敌太多,她为了救我才……”任皓向汝灵的父亲九十度鞠躬,以示歉意。“我一直都想亲口跟你说这三个字,但始终都找不到机会。虽然说了你不会原谅我,但我都会说──对不起。”欠缺多年的道歉终于说出口。
“我不会原谅你的。”汝灵的父亲猜不到这个孤高的男人会向自己鞠躬道歉,但对他的恨意依旧,只是压在心中的某样东东在改变着。是心太累了吧!恨一个人真的很痛苦,还伤害到另一个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是时候放下心中的怨恨吗?他不知道。
阿雅,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你能原谅我吗?任皓想起纪雅离去时要求他好好照顾汝灵,但他食言了,令汝灵一直生活在痛苦中,他这个做父亲的真失败。
两位曾经同时爱着同一个女人的中年男静默了下来,只隐约到听到代表着汝灵仍有机生存的心电图发生的“嘟-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