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给了自己最爱的人一个美妙夜晚之后,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汪飞宇从云端坠落下来连喊痛的力气也没有了,呆呆地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整个世界淹没在他混沌的思绪里,心被撕裂滴着血却没有人看到,大脑不是空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一团麻,最终到疯狂到崩溃他不能离开安琪。跑上楼敲开王珍珍房间的门,用嘶哑的哀求的声音向她求助。
“妈妈,求求你告诉我,安琪去学习的学校地址好吗?我想去看看她,我想现在就过去看看她。妈妈,我真的不能没有安琪,她不在美国,我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不行!我要和她在一起,我昨天虽然答应过安琪的和爸爸要等她一年,我可能做不到,我也没有办法做到。”
“我的心是也是肉做的,我的感情不是自来水,想开就开,想关就关,不可以,没有她我真的不行,求求你,告诉我,好吗?”
“小宇,过几天你就习惯了,你们没有分开过,每天都可以见到对方,一下子分离你受不了,听我一句,过几天会好起来的,试试,你可以的。”
“不!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做,我只想知道她在哪里?她离开我的视线我会担心,我不放心。不行!我一定要到她的身边去,总有人了解她在哪个学校吧,我会找到她的,我不想再失去她了……”
汪飞宇这样求王珍珍,她早已泪流满面,这个痴情的男子一旦陷入了感情世界,一点也不懂得保护自己,只知道全情的付出,那怕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这和她妈妈的个性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有时候怀疑他是不是张桂英的儿子,在女儿嘱托和女婿的哀求当中,她只能选择对女儿的承诺。
“小宇,我也不知道她的具体地址,你是了解我对安琪的感情,她爸爸就是怕我管不住自己去打扰她的生活和心情,所以不肯现在告诉我,也许过一段时间我们都会知道她在哪里,安琪调整好自己一定会回来的,相信我。”
汪飞宇失落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昨晚离自己遥远到不可触及,知道安琪给自己留下了什么;带走了什么;给他留下了幸福;同时也带走了他的幸福;他是因为安琪才幸福的,没有她只是一个躯壳;很想给她充分的空间来考量考验他们的爱情,给她时间来调整她的情绪;只怕这一别刚刚建立起来的感情又淡下去;何况现在的安琪身边最需要人来照顾和安抚,可是她却没有选择自己;这一刻他懂了,体会到了聂帅想从薛剑舞的身边带走雨晴,她却选择跟着剑舞离去的心痛,现在何止是心痛神秘的手再次出现把他们生生地分离。
安琪不在家他一天也呆不下去,他决定离开,他虽然不忍心丢下安琪妈妈一个人在家,但他更不愿意让她的妈妈看到自己疯狂的思念和悲伤,他决定回国在北京等着安琪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第二天下班先回了自己的公寓,发现雨晴的电脑和那幅画不见了,估计是被安琪带走了,明白了聂帅雨晴对安琪生活的影响远比预料的还要深刻,也深深体会到妻子是带着无法消化的内心巨痛躲起来的,即使知道了她的地址也不能马上追过去,那样只能让她更痛苦,给她更大的压力,那样会迫使她离自己更远。
做了一个星期离开的准备把自己的决定如实地告诉了安琪的妈妈王珍珍,她没有反对,她没有理由反对,她不想亲眼看着这个孩子疯掉,回到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回归到自己家人的身边,是一个整理情感最好的出路。她让汪飞宇安心地回国,她会去安妮家里呆上一阵子,帮她们打理一下日常生活。
就在回国的那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毫无征兆出现在他的眼前,无情地撕开汪飞宇勉强愈合已久的另外一道伤口,这种巧遇彻底打破了他想回归到平静的心愿,这个人又不管不顾地把他推进了以爱为名的赌局里。
她,就是汪飞宇大学里初恋情人―章如颜。
他在办理登机手续的时候,背后被人重重地拍了一掌,回头一看竟然是她,不敢叫她的名字,他不相信上帝会如此恶作剧在这样的时候安排她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盛装的她夸张地扭动着腰肢,笑的像一多朵杂色的芙蓉,老鹰一般张开双臂扑向汪飞宇,嘴里还激动不已地大叫道:“真的是你?没错,你的背影我太熟悉了,一看就知道是你。”
太突如其来,汪飞宇没有时间做出反应,被动地被章如颜拥进怀抱,她的过度热情,她的激情方式,让他很不习惯,急忙把她推开。
“是章如颜?没想到会这么巧!你不是嫁到加拿大的吗?怎么来美国旅游吗?”
“你也太老土了,是哪年的老皇历了,早离了;后来又嫁给了老美。”
“你这是去哪里?你的老美爱人呢?”
“说你土,你还真土,现在哪还有人管自己的另一半叫爱人的,都叫老公,老婆了。我的这位老公?也成了前老公了。”
“又离了,怎么可以拿婚姻当游戏?”
“你不要紧吧?没有爱情的婚姻只是一种交易,看我,现在拿到了绿卡,老美对我不错离婚的时候给了可观的赡养费,这不,我现在是归国华侨了,回北京办公司去。”
章如颜说的喜笑颜开,兴奋地天花乱坠,汪飞宇没有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个浙江宁波女人还是一身铜臭味,开口闭口都是钱和利益,他想应付一下赶紧离她远点,可她却用新的问题打击的汪飞宇无处藏身。
“没想到你也在美国,早知道早就和你联络了,你和雨晴结婚了吧?孩子多大了?”
汪飞宇脸色大变,额头上泌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这样致命的问题,她怎么可以这么随便的问出口?他沉默无语。
“难道你们也拜拜了?”
汪飞宇实在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没好气地驳斥到:“老毛病一点都没改,还是那么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
一听“别人”两个字章如颜不乐意了,“别人?你是别人吗?你可是我的初恋情人,我唯一爱过的男人,看来当初我根本不该放手,不然今天我也不会变成别人!既然你爱的是韦薇雨晴,那就应该和她结婚才对呀,不是没有她活不下去的吗?我现在问问不可以吗?”
“不劳烦你操心了,我们过的很好。”
“真的吗?你真的幸福吗?那你怎么这幅表情?为什么你的背影看上去哪么悲伤?”
“悲伤的背影?!”这个词汇把汪飞宇的痛处狠狠地戳了一下,章如颜还是这么敏感,这么一语中的,这样语出惊人,这样咄咄逼人,他赶紧把眼睛转向别处,悲哀的泪水一点都不争气地溢满了眼眶。
“我先进去了,再见!”汪飞宇丢下章如颜先行进入了登机口。
虽然搭乘同一架次飞机,汪飞宇庆幸他们不在同一个客舱,至少可以安静地度过这段时间;到了北京机场出于礼貌汪飞宇向章如颜道别,她递上自己的名片。
“这是我开的公司,有地址,有电话,希望你能联络我,过几天我就办一个同学聚会。”
“啊?同学聚会?拜托你,千万不要告诉任何同学我回国的消息,可以吗?”
“你现在变的特奇怪,不但不参加同学聚会,还要躲着所有的人,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总之,拜托了,就当是我的一个请求。”
“可以答应你,不过有个交换条件,也希望你能答应我,不然我不敢保证自己会说出什么来。”
“什么条件?”
“把你的电话告诉我。”
“要过几天才办新号啊!到时候再说,好吗?”
“不行!不现在不抓住你,不然你再消失了,我到哪里去找你?”
汪飞宇不得已把自己和雨晴曾经生活过家里的电话写给了她,没想到章如颜惊叫起来,还是这个号码没有变吗?这不是你那个两居室的电话嘛,她按捺不住兴奋得意地离去。
汪飞宇现在是无处可逃,继续留在美国安琪离去的空白让他变成了空洞的躯壳;回到国内又要面对雨晴影子的牵扯;本想把雨晴放在心的最深最深处,就那样放着再不要想起,可是章如颜的出现无情地撕开了这道伤口;无情的现实再一次把他逼到了绝地,一团乱麻似地把自己越缠越紧。
此次,回国他想先好好地静一静,这一年几乎没有时间真的静下来,一连串的变故,从寻找雨晴,到遇见安琪,到妈妈去世,到妹妹恋爱,到聂帅车祸,到安琪逃走,再到巧遇章如颜……心里没有得到过一刻安宁,所以他决定暂时不和家人联系,只想一个人,真正意义上的一个人,把心锁起来,在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把这一团乱麻解开。
可是……章如颜会放过他吗?
站在曾经属于他和雨晴两人世界的门前,没有勇气打开房门进去,熟悉的一切会让他想起安琪?还是雨晴?如果不是为了在北京等待和安琪的团聚,他宁愿选择一个陌生的地放逐自己。进去吧!你还能去哪里?汪飞宇这样命令自己,他开开门锁没有马上推开门,而是习惯地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听,有没有脚步声,自雨晴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他没有再来过这个房间,是不敢再踏进这个房间,这也是近两年来第一次踏进这个房间。
房间还是保持着原样,看得出来父亲还是认真地打扫过卫生,空气中飘荡着红尘之外的味道,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生气了,每一样东西似乎成了祭坛上的祭品,很肃穆,也很冰冷。
他把带回来的结婚肖像挂在床的上方,坐在床上端详了很久,看着床头柜上和雨晴的合影照片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该收起来,还是继续摆放在这里,一会看看床头上方的结婚肖像,一会又看看床头柜上的照片,举棋不定。
心和身体都疲倦了,顺势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好象不是睡过去了像是昏过去了一般不省人事至到第二天中午,以为还在美国睁开眼睛就大叫安琪的名字,回答他的只有四面冰冷的墙壁,不愿意睁开眼睛,醒着,躺着,到了暮色降临。
打开房间的灯心里还是暗的,找不到自己的曙光在哪里。安琪你究竟在哪里?难道你如此狠心都不愿意和我联系一下?哪怕不和我说话只要让我听听你的呼吸也好啊!我真的太想你了!汪飞宇不知道自己的心是什么做的,为什么容易想念?为什么容易伤感?一点也不像现在的年轻人那样洒脱,可以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排解寂寞,空虚,无助,痛苦和失意……他只会这样傻傻的想念,把自己伤到肝肠寸断。
睁着眼睛到了凌晨两点他终于忍不下去了,翻身起床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段博士的住所而去,小区的大门紧闭着他徘徊在楼下不肯离去,索性找一个避风之处坐下来等待天亮。两天没有合眼的他困到极限不觉睡着了,天大亮了这个城市的人们开始按自己的轨迹忙碌着,唯有他像一个流浪汉全然不顾各色人等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只到有人推他,他还沉浸在梦里。
“我说,醒醒!昨晚就注意你了,你硬是在外面呆了一夜啊!这可是不你睡觉的地方,去,去,赶紧着,一会我们这里也要上班了,进出的可都是科学家,你这样象什么话吗?”
睁眼一看是一个穿制服的保安一脸不屑地站在他的面前,焦虑地问:“看见段可琪博士出去了吗?”
“你认识他?你他什么人哪?要找他啊?早说啊,这里登记一下。”
“哟!你是他女婿啊!好咧,这就打内线通知他一声。”
不一会就看见一身白大卦的段博士一路小跑地朝门口跑过来,老远就伸出一只手向汪飞宇招手。等靠近他的时候,他的脚步慢了下来,他不敢相信眼前的汪飞宇是他所认识的汪飞宇,脸消瘦地只剩下半个巴掌大了,头发乱纷纷的胡乱贴在头皮上,胡子在脸上滋意生长像没有修剪过的小杂草,眼睛布满了血丝憔悴无神,这样失魂落魄不修边幅的汪飞宇,段博士是第一次见到,心里不忍差点掉下泪来。汪飞宇见着段博士如同看到一颗救命稻草,扑了过去依在他的肩头哭起来。
段博士轻轻地拍拍他的后背,柔声细语地说:“走,先回家,到家里再说。”搀扶着虚弱的汪飞宇回到公寓。
“小宇,什么都不要说,吃点东西先好好睡一觉,你这样子太让我心疼了,怎么……就成这样了呢?你不能这样下去啊?天也没有塌下来,也不是世界的末日,你要坚强一点,成吗?”
此刻的汪飞宇顾不得体面,顾不得礼节,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一下,段可琪在一边一边摇头一边捏了捏了发酸的鼻子,进卧室取了一条被单给汪飞宇盖上,在他的耳边交待了几句:“我去安排一下,一会就回来,好好休息。”
段博士一下楼就给安琪打去了电话,“小宇,现在在我这里,他的情况比你的更糟,你们俩个到底要爸爸怎么办?你真的坚持不见他吗?这样僵持下去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他现在的样子我真看不下去了,你好好想想吧。”
安琪在爸爸挂电话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刚刚热好的牛奶端在手掌心来回的转,至到凉透了她也没有再喝一口,汪飞宇这么快就回到了北京,第一时间去父亲那里寻找她的踪迹,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她不会在父亲那里留下任何蛛丝蚂迹。她把双手插进头发向上狠狠地捋了几下,拍了拍滚烫的脸,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呜……呜……呜……嘤嘤地哭泣声在汪飞宇耳畔盘旋,夹杂着滴答滴答鲜血从某处滴下来的声响,下意识摸摸了脸湿湿的,分不清是汗,是泪,是血,脖子被什么东西勒住了一般喘不上来气,想喊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喊叫不出声来,眼前时而雨晴,时而安琪交替出现,随既又消失不见。
“雨晴……安琪……雨晴……安琪……”咚,汪飞宇重重地从沙发上摔下来,被单紧紧地裹在脖颈上,他惊醒了。爬起来东张西望了一会,重新坐回到沙发上低下头思考了片刻决定先行离开,他明白段博士现在不可能把安琪的地址给他,觉得作为晚辈不停地用自己个人的情感去折磨老人家实在太残忍,本来这一切都应该自己去处理怎么忍心一二再,再二三地把大人牵扯进去。
段博士回到家时只看到汪飞宇的字条人已离去,“爸爸,您说的对,我不该这样狼狈地出现在您的面前,让您为我担心伤心,我们都太不懂事了。等我调整好些的时候再过来请安,也请转告安琪我很好,让她安心学习。”
汪飞宇漫无目标地逛了一下午,之前的那个恶梦萦绕在心中挥之不去,天黑回到家里没有开灯,没有脱衣服,没有吃饭,晕晕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一阵敲门声将他吵醒,他心生纳闷,会是谁呢?除了家人没有人知道他住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