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无边无境之间,靠不到岸的心情,芬兰也是其中之一;只不过她还懂得靠着信仰来疗伤止痛。
她像是在躲在上帝的背后,迷惑看着爱情。
克襄有时候会用恶毒的话,逼她离开他,可是她坚持不走。
后来克襄选择用上吊自杀的方式,结束他俩的关系。
那晚,是因为芬兰临时有事,没能及时阻止他做傻事,拖着疲累还是到了克襄的住处,才发现他已经断气多时,当场她完全哭不出来,只是仰着头看着他。
从此之后,芬兰消失了好一阵子,没再来找我一起去教会,她也搬离了原来的住所,没人知道她到了哪里?
参加完克襄的告别式,我,刘丽菁,姜裘瑜是落泪离开的。
以为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管了,其实替死者收烂摊子的就是我们这群跟他有点关系的人──他走得倒轻松,无牵无挂。
我嫉妒克襄大过难过或这痛骂他的不负责任,因为有那么多人记得他,为他的离开而难过。
搞什么飞机!
要是哪天我也死了,我第一个要找的──不是上帝,而是找他,直接给他好几拳,说他没种。
某星期一早上,佟世熙悲惨打电话到公司找我,说他想到香港去探望雪,我这才知道雪不在台北的事。
他悲观的理由是因为自己娶了一个本来就不爱他的女人,可是他不愿放手;他想找我一块去,我没有答应他,我的理由是:雪一定很想摆脱他,我又何必扫她的兴,更何况我是站在雪这边的,说什么也不会背叛她。
“世熙,算了吧。你再这么逼她,她只会离你更远。”
“祈恩,我是因为我们曾经同学一场,你居然对我说出这种话来……”
“听我说……世熙,就因为我认识你,所以才对你说实话,知道你会有如此反应,我更该早点告诉你,好让你死了这条心。”
“我可警告你!雪是我的妻子,只要我还没签字离婚,她都是我的妻子,你听到了没有!”
他气得挂我电话,我也正在气头上,只好独自一人跑到公司顶楼去吹吹风,好好发泄一下情绪。
“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可别想不开!”Mandy大胆地问。
我转身。
“我没那么傻,就算天塌下来,我还是要活着。”
“那你在烦什么?”
“我问你:”你心烦的时候会怎么办“?”
“这还用说──当然是忘掉它!”
“要是忘不掉的话,你又如何?”
“怎么可能?这种复杂的问题我还没碰过耶。”
“噢?这么有自信。”
“在我还在念书的时候,我觉得最烦的事就是应付考不完的试,等选填志愿确定自己该做什么之后──烦恼更多了──但都是些跟自己决定有关的事;该谈几次恋爱就结婚这种问题啦,再不就是该买哪一种股票之类的,这些事不决定也烦,决定以后更烦,那就乾脆只烦最近的事,这样烦恼就会减少许多。”
“你讲话的口气,怎么这样像老师!”
“有吗?多谢夸奖,”她趴在女儿墙边,盯着高楼底下的马路瞧,“你看!那些车子,行人变得好小哦。”
“是很小没错。”
“人越往高处爬,这种心境人皆有之。换个角度想,问题也有解决的一天,就看你能不能再爬高一点,好减轻重量。”
“怎么减?”
“我教你。”
她主动拉起我的手,跳起舞来,我人手长脚长,哪会跳舞啊!
不过,我们都被乱掉的舞步给逗笑了。
一阵强风把我们的烦恼都给吹跑了,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