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修瓦休息过后,他朝我走来,然后扯着我的法袍将我拉起。我不知道哈修瓦何时有了四颗眼睛,一双鼻子,怎么会这么模糊而又摇曳呢?
“伊雷斯,振作起来。在贺坦特村,不管谁死了都是他的天命,你不是已经看透了吗?”
“呵呵……那是说给别人听的,当你至亲之人死在你面前……你能够对自己说出这些话吗?”
逐渐没有意识,我到底说了些什么?接下来,我只感受到脸颊被哈修瓦的拳头揍了一拳,然后我就这样摊在地板上。
“混帐,不许说出这种话。在贺坦特里,所有人都有随时牺牲的心理准备,所以才可以快乐的渡过每一分钟。”
哈,笑死我了。如果死的是你哈修瓦的妻子呢?是你的父亲呢?我不相信你还能够如此坦然面对。
“我必须赶回后门做最后巡察。伊雷斯,快点站起来,然后将铁匠可森的尸体一起扛到别处去。”
哈修瓦丢下这句话后,他满身是血的提着长剑往街巷另一边跑去。
我紧咬着牙用双手推着地面。从地面爬起这项问题,我不是应该在十七年前就毕业了吗?为何现在身体如此沉重,我居然没办法将身体站起。费了好一番功夫,我终于靠着墙壁站了起来。我屡步蹒跚的接近可森的尸体,然后站在尸体的一旁。大问题来了,我很怕我一弯下腰就又站不起来。于是我先伸出左手扯住可森的衣领,然后奋力往后一拉。结果我又再次跌倒,并且是四脚朝天那种。
“你这家伙,连起立都不会了吗?”
有个人将我扶起,然后让我背靠着墙站立。是玛莉大婶,她从旁边的木屋里出来了。玛莉大婶将我安置好后,她去将可森的尸体扛在肩膀上,然后对着我说:
“你自己走回住处可以吧?我要把铁匠可森移到置尸间去。”
我惊慌的看着玛莉大婶,双手开始在空气中胡乱抓着,然后从喉咙发出低沉的沙哑声:
“他还没死……咳……让我带他回去找克蕾雅。”
玛莉大婶眼中泛着泪光,她不停的对我摇头。我将背离开墙壁,然后往可森那儿撞去。玛莉大婶轻轻的往后一退,我又只好再次摔在地面上。咑咑,玛莉大婶扛着可森的尸体开始往置尸间奔去。我趴在地上看着玛莉大婶因为奔跑而左右摆荡的裙摆,用象是杀猪般哀嚎却又沙哑的声音怒吼:
“他没有死!他没有……死!”
眼前的玛丽大婶幻化为四个摇曳的人影。我的精神开始散换,视线无法聚焦。身体所传来的剧痛夺走了我可以晕过去的权利,我必须去把可森的身体带回家里,然后找祭司过来治疗,这样就可以了。对,没错。正当我双手努力推着地面,想要让自己站起来时,似乎有一只脚踩在我的背上,所以我又只好摊回地面。
“你这家伙,回来贺坦特就只是为了把自己搞成这付狼狈样吗。”
好像是莱恩的声音。突然眼前一片黑暗,我好像看见一些金色光芒在眼前跳动,接着就没有了意识。
身体暖洋洋的,彷佛躺在棉花田般的舒服。一股暖流正在我的体内流窜着,从肩膀跑到胸口,然后又移动回肩膀。这是哪里?
“这……是哪?”
“你的住处,伊雷斯。”
我猛然睁开双眼,看见身穿祭司袍的达尔正用神力在治疗着我。
“呜哇,不可以。魔力是会拒绝神力的,快停止呀。”
我因为急忙要逃离达尔所施放神力治疗的范围,所以从床上非常帅气的跌在地板上。达尔将我扶起,然后口中说出残忍的一句话:
“我已经治疗结束罗。”
我摆出苦闷的表情,达尔笑了出口。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杖之后,往门口走去,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
“你如果不赶时间的话,现在领主才刚开始办奖勋式,去一趟吧。”
他关上了门,留下呆坐在床上的我。
奖勋式……这是每当村里有人因护村而身亡时,领主就会在自己住的古堡前办的一个类似追悼会的仪式。死亡者的家属将会得到领主所拥有众多土地中的一小块,然后终生得以自给自足。这是从古至今在贺坦特村的所有领主所通用的追悼方式。通常获得领主土地的家属,他们都会把土地回卖给领主大人换成货币。
我搓揉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只剩下些许的酸痛,完全没有被巨槌攻击后的那种剧痛存在,使用神力的祭司果然非常厉害。我从床上跳下来,然后从衣柜里拿出黑色衬衫与黑色外套穿上之后,我走出了房外。
外面空气弥漫着浓厚的雾气,朝阳射不穿厚重的云层,所以只有稀稀疏疏的阳光从云层裂缝斜射而下,真象是天空斜插了几根金色竹竿一样。广场虽然弥漫着雾气,我却还是清楚看见那碎裂四散的水池石像伫立在那儿。石像旁站了一个人,那是年老又满脸胡渣的石匠坦姆。他的右边手臂包缠着白色绷带,正在仔细观察着满地四散的石像碎片,口中独自呢喃着:
“真是可怕的威力呀。”
我走到他身后,然后回答:
“两只巨魔合力用大槌挥击所造成的。我想就算是铁制的雕像也会被辗碎吧。”
坦姆似乎被我突如其来的回答给惊吓到,他发出了哇的一声后,才用左手按着胸口说:
“呼,你是想吓死我这老人家吗?”
“您不是一直说自己还像牛一般的老当益壮吗?”
“呿,就算是牛也会被你这样吓死好吗?咦,你穿成这样是要去参加奖勋式吗?”
“是。听祭司达尔所说,现在似乎已经开始了。”
坦姆用左手在自己下巴的白色胡渣不停来回搓揉了好一会儿,他才说话:
“我跟你一起去吧。”
我笑着点点头,然后就跟坦姆一起走在满是雾水的街上。才走一小段距离,我身上的衬衫就被湿气所宣染而变得颜色更黑更深,但却不会因为这股湿气而有所不舒适。
“伊雷斯呀,愿意听听我这老头的废话吗?”
我看着坦姆那因为长期吹风而有许多鱼尾纹的眼角,口中说:
“是,您请说吧。”
坦姆先是咳了一下,然后吞了一口发出很大咕噜声的口水后,他说:
“在贺坦特村里,人们为了保护村庄而牺牲这是很习以为常的事情。但是自己至亲之人身亡的话,总叫人难以接受。我要告诉你,可森的死亡是光荣的战死,并不是畏畏缩缩的躲藏,最后安逸的老死。你别觉得我好像是个没血没泪的老人,其实我常常在怀疑自己为何还能够安然的站在这儿,而不是到遥远的天际去寻找我那过世的朋友们。”
我认为坦姆应该是皱着脸哭出来了,但他那年迈的脸却是用着刚毅的表情在看世界。
“路坦尼欧大王说过一句话来定义死亡,就是[约定好的休息]这一句。但我不认为一个人的死亡可以只用这句话就来带过或者解释。人类各别的身亡,是对自己的那[约定好的休息]所实践的一件事。但对身亡者有关联的朋友或者家属亲人呢?人类的身亡对他们而言会给予许多心理感受,是痛苦.关爱.伤心.难过等。所以这句话应该加上一句[给他人的叹息]才能完整表示一个人离开世界所留下的意识。”
坦姆所说的是开国骑士路坦尼欧大王曾经定义的一句话[约定好的休息]。这表示一个人最终的休息就是死亡,谁也逃不掉死亡的来临,所以这是神与人所约定好的休息,不再为世界与生存所烦恼,安静的休息在地底下。而坦姆的意思似乎是说单用这一句话就来表示一个人从生至死的过程,以及留给他人的感受是不足够的,必须加上死者所留给他人感受的[给他人的叹息]才算完整。
“我不曾认为您是没血没泪的老头,毕竟老人与年轻人所渡过的一年是不可同一而论的。”
“你能够理解我在说什么就好了。啊,今天来参加奖勋式的人还真多呢,你看。”
我顺着坦姆那干枯的手指方向看去。领主大人正站在那个临时搭建的讲台上,然后开始演讲着。台下满是身穿黑衣的人们,他们都站的直挺挺,简直象是黑色的树林一般。我快速的在人群中搜寻着克蕾雅的身影,那头俏丽短发让我很快速的寻找到她的身影,她站在距离讲台非常近的地方。
“坦姆,我到讲台前面去。”
我抛下这句话后,就挤进人群开始往前方移动。我顾不得有多少人将白眼对向我,只是一直从口中说着[抱歉]然后往前挤去。直到我站在低着头的克蕾雅身旁,我才得以松了口气。
克蕾雅一直低着头,我只能看见她那被半边头发遮住的鼻头。她现在穿着黑色的洋装,使得她那白皙的双腿显得更加亮白。我没有叫她,只是看着领主大人演讲:
“……所以这次为村牺牲的勇士们是以下几位:警备人员卡拉˙捷克森.毕亚˙托尼……铁匠可森˙西尔强……”
克蕾亚听见领主大人念到可森的名字时,她全身如同被雷劈到一般的强烈颤抖了起来。她仍然低着头,但身体不停抖动着。我将左手伸过去紧握着她的手。克蕾雅将头抬起来看着我,她原本衔在眼中的泪珠掉落下来,那如同珍珠般的泪珠就这样不停的滴落。我的眼前也开始模糊不清,但我努力的将泪水衔在眼中,不让自己的泪水滴落。
“伊雷,我……我爸爸……。”
我紧握着克蕾雅纤细冰冷的手,然后摇了摇头。没想到我努力衔住的泪水就因为摇头的关系而滴落下来,真是糟糕呀,枉费我还努力想要故作镇定呢。
“所以我将分配我领主本人所拥有的土地给这次努力奋战的勇士们的亲人家属,稍后将由警备人员前往你们的住处……诸如此……所以这次奖勋式就此结束,感谢各位的参与。”
领主大人下了台,然后村民们如鸟兽逃离般四散离开。古堡前面只剩下我和克蕾雅。克蕾雅只是一直盯着前方空无一物的讲台,而我则跟她看着同一个地方。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我开口说话了:
“克蕾雅,我们回去吧。”
克蕾雅转过头来看着我,她什么话都没有说。我看着她哭红的双眼,不知为何,胸口非常的痛,痛的象是快被辗碎一般。我用手掌靠着克蕾雅的脸颊,然后用大拇指将她的泪水给擦掉。克蕾雅动了动正在颤抖的嘴唇,看起来似乎是奋力才吐出这句话:
“伊雷,我爸爸死了。我……”
看着克蕾雅无助的脸,我的眼框终于还是抵挡不了理性而拼命掉下泪水。
“克蕾雅,我跟你是同样的心情。别难过,可森伯父也许正在天上笑我们两个呢。两个大孩子了,居然还哭成这付模样。哈哈。”
虽然从我口中是发出[哈哈]的笑声,不过听起来却是平淡无比的声调,毫无愉快之意。
我牵着克蕾雅的手往她家走去,克蕾雅只是慢步的走着,口中并没有说出任何话。街上行人虽然都看见了我们,却没有人对我们开口说话。街道上的气氛十分凝重,每个人似乎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或者昨天所发生的夜袭。我们就这样走过了街道,然后到达了克蕾雅的家里。
克蕾雅进门以后,她坐到了桌前,然后趴在桌上将头埋在手臂里。我在屋内四处走着,看着放在墙脚的工具盒,彷佛铁匠可森会突然从房间里奔跑出来,然后对我大喊着:“不许碰我的工具盒。”这句话似的。太沉重了,他的死对我跟克蕾雅而言,确实太沉重了。我跪坐在工具盒前,然后垂下头来。
不行,我不能继续这样下去。我大大的呼了一口气,然后强迫自己开朗起来,接着坐到克蕾雅的旁边去。
“克蕾雅,可森伯父正要前往神们所居住的天空之城。而你一直这样哭哭啼啼的,叫可森伯父如何放心呢?”
克蕾雅将头从手臂里抬起,脸颊两旁的泪痕与鼻子下的鼻涕沾满整脸,看起来活像个小乞丐似的。我用衬衫衣角擦着她的脸,然后微笑着说:
“人要往前看,而不是一直回首过往。你要继续当那个开朗活泼的克蕾雅,而不是整天哭花脸的克蕾雅。”
人要往前看,而不是一直回首过往。哼,我还真敢讲呢。说出这句话的我,就有办法照着做吗?想必很困难,因为我不可能只看着未来。
“呜……伊雷,以后……我要怎么办……”
我将克蕾雅的身体朝我搂来,然后将头靠在她的头上,就这样紧紧搂着她。没有什么话语能比上真心的拥抱。
“你还有我,我说过会守护着你。”
对,我将会代替可森伯父守护着你。而且我不是用亲情来呵护你,是用我对你的爱情来守护你。
“呜……伊雷。”
克蕾雅在我怀里不停嚎啕大哭,我只能用单手不停轻抚着她的头,直到她停下哭声为止。
“克蕾雅?”
她没有答话,头紧靠着我的胸口。我低下头来瞄了一眼,原来克蕾雅累的睡着了,她正闭着双眼。我将瞬间熟睡的克蕾雅抱回房间,然后把她放在床上。我坐在床沿边,看着熟睡的克蕾雅。她那不曾受伤的心要如何承受可森伯父的死呢?泰坦你这老头,居然没有教我记忆窜改术。你看吧,这时候可以派上用场的魔法居然没有半招。
从门口传来叩叩的敲门声,我赶紧跑出房间,然后用食指贴在嘴唇上,不停发出嘘嘘的声音。站在门口的是莱恩,而他肩膀上的那一团黑点正是恶魔青蛙。莱恩在门口用手指指着我,然后往他自己那边弯了几下。于是我就走了过去,然后口气不悦的说:
“你这家伙,想吵醒克蕾雅吗?她才刚睡着而已。”
“伊雷斯,难道你已经忘记你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必须去做吗?”
“什么?我还有什么……泰坦……”
“对,你这小子。快点跟我走,难道你还想继续在这浪费时间吗?我们已经离泰坦越来越远了。”
“这……那克蕾雅怎么办?我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在这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莱恩露出郁闷的表情,双手交叉在胸前。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谁快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呀。要能随时注意克蕾雅不去做出傻事的办法……有了。
“莱恩,让克蕾雅跟我们一起去拜索斯皇城吧。”
“你疯了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沿途会经过的路线有多少危险吗?”
“也是……好吧。莱恩,可以等到克蕾雅醒来后,我跟她交代完事情再出发吗?”
莱恩将视线瞄向左边,似乎正在思考我们行程上是否追赶的上泰坦。接着他说:
“太阳下山后,我们也没有办法赶路。明天太阳一露出头,我们就赶整天的路,而你不得有怨言,可以接受吧?”
“我知道了,谢谢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快点处理完你的问题。明天见。”
我看着莱恩的背影,他的肩膀上趴着恶魔青蛙,看起来果真是十分滑稽。这时云层已经消散开来,街上被阳光照的非常耀眼。我去买早餐回来吧,等克蕾雅醒来就有食物可以吃了。我摸摸衬衫的口袋,确定里面还有钱的存在后,就朝早餐店走去。
到达早餐店后,发现里面正坐满了客人们。这可真是难得的场面呢,平时早餐店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客人呀。我勉强挤进店内,然后对着正在忙碌送餐点的店长玛莲大喊:
“两份汉堡和奶茶,拜托了。”
玛莲整头都是汗水,她左手托着托盘,右手拿着抹布对着我说:
“伊雷斯,你既然来了,先帮我一下忙吧。”
唉,我能够说不能吗?我从玛莲的手中接过托盘,然后在玛莲不礼貌的指点下将餐点送到靠近入口的那一桌。
“喂,伊雷斯呀,这份餐点送到那一桌去。唉唷,我是指靠近厨房的那一桌,你送到隔壁桌去做什么?”
我就这样充当临时的送餐员,直到店里客人少了许多之后,我才累的整个人趴倒在柜台前。这时已经接近正午,因为太阳跑到天空的中央去了。
“呼哈,今天的生意真好呢。你说是不是呀,伊雷斯?”
“我认为今天我要买的餐点,你应该无条件的赠送给我才是……”
“我本来就是要送给你呀。自己进厨房跟伊娜说吧,餐点随便给你挑。”
玛莲开始收拾桌面,然后拿着抹布擦呀擦的。我连跑带跳的进去厨房里,看见了围着围裙的伊娜正在切着青菜。因为围着围裙的关系,所以她的曼妙身材完全突显出来,我的下巴开始往地面掉落。
“伊雷斯,你张着嘴巴站在那儿做什么?”
直到伊娜对我问出这句话后,我才回神过来。我笑着对她说:
“麻烦给我两份汉堡和奶茶。”
“好,那你要稍等一下罗。”
伊娜今天绑着马尾,那雪白的颈子完全露在外头。天啊,她根本就是个气质高雅,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嘛。我一直呆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伊娜的背影,直到我被店长玛莲从后方突袭而来的撞击之后,我才再度回神。
“玛莲,你撞我干什么呀?”
“抱歉抱歉,我身子比较壮,也许你应该离开厨房门口,然后好好在外面等待你的……午餐。”
我听从玛莲的话,离开厨房而到店内随便找张椅子坐下。看着店外,街上生气勃勃,满是聊天或者购买物品的人们。如果外人看见这样的场景,肯定不会相信我们村子昨晚才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的确,在贺坦特村里,每个较为年长的人对于生死都看的非常透彻,只有像我这样的小鬼才会如此……我为何要叫自己[小鬼]呀?
“来,拿去。”
玛莲手中提着一大篮的篮子递给我。当我接下来时,手中沉重的篮子害我差点将它摔在地上。我不是只点两份汉堡和奶茶吗?为何如此沉重呀!我疑惑的看着玛莲。
“唉唷,我多放了些东西要给你和克蕾雅。尽量拿去吃,没关系。”
我用双手提着篮子,然后跟玛莲道谢之后,我就在刺热的阳光下走回克蕾雅家。路上微微的风吹在我脸上,我感觉有些养,所以摇了摇头。克蕾雅不知道睡醒了没?我想应该还没有吧,不过还是赶紧赶回去比较妥当。于是我开始小跑步起来,然后快速的赶回克蕾雅的家。
我将篮子放在桌上,接着走进克蕾雅的房内。咦!克蕾雅人呢?她居然不在床上,整个房间空荡荡的毫无一人。我紧张的对着空房大喊:
“克蕾雅,你人在哪?”
没有回应,我转了身往可森的房间冲去,用力将门打开。入眼而来的是克蕾雅趴在可森的床前。呼,还好人在这里。我赶紧走到她的身旁蹲下,然后轻拍着她的背说:
“怎么了?”
克蕾雅将头埋在床铺里,从里面传出闷闷的声音:
“爸爸真的……离开了。”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安慰她,或者应该说,我没有必要讲些没有用的话来安慰。还是讲求现实面所需要的事情才是重点。
“克蕾雅,明早我也必须前往拜索斯皇城了。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爸爸离开我了……连你都要走了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说过我会回来,不是吗?”
“好像……是吧。”
我抓着克蕾雅的肩膀用力摇晃,克蕾雅的头往前往后的摆动着,那头短发被摇的杂乱了起来。
“克蕾雅,振作点。你如果一直这样的话,要我如何安心去办重要的事情呢?”
“那你不要去办重要的事情就好了。”
该死的,我就是没办法不去办,你难道不懂吗?我看着克蕾雅无神的双眼,然后说:
“看着我。”
但克蕾雅仍然没有聚焦,她的双眼只是定在某个没有东西的点,然后不停晃动着。
“克蕾雅,看着我的眼睛。”
直到这一次,克蕾雅才用她那黑白分明的双眼看着我的眼睛。很好,这次我感受的到你的存在。
“克蕾雅,你知道这件事我非得去办才可以。而我之前也答应过你,我保证会回来找你。所以你必须也给我保证,那就是你也要活着,那样我们才可以再次相见。”
克蕾雅的双眸注视着我,用似乎可以将我看穿的眼神直盯着我。我不知道从她眼中看到了什么,但我知道我看到了克蕾雅她给我的无言地保证,我从她的双眼看出了她答应我的要求。
“我买了早餐……不对,是午餐。”
我扶着克蕾雅站起来,然后走到餐桌前坐下来。我将篮子掀开,里面的食物丰富到另人瞠目结舌。一整条火腿肉片,两份汉堡和奶茶,一碟热狗和清蒸波斯菊与生菜。我嘴巴大张的看着这份午餐,然后迟迟不将手伸进去拿起。克蕾雅搞不清楚我在做什么,于是她将篮子拉到胸前,接着该她张大了嘴巴。
“这是玛莲送我的午餐,她大概以为是要给五个人吃吧。”
“看起来的确是给五个人吃没错……”
我不自觉的笑了出口,而克蕾雅也开始笑了起来。我们就这样吃起这份迟来的早餐,并且衷心感谢玛莲所给予我们这丰盛的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