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坛做法不是道家的专长,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祖师爷,也就是说,各门各派都可以开坛都可以请祖师爷,当然,最出名的当数茅山派,其次也就是降头了。所以降头师是不可小看的。
开坛可以说是六壬一派最不擅长的,开坛是与人斗,六壬传人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说白了,六壬弟子就是抓鬼的,俗话说人有人道鬼有鬼道,鬼害人乃顺,而人灭鬼则是逆天而行,所以修道之人八字儿都硬,但是大多没有善终,如果都像老子那样被封为太上老君,那现在马路上就不用那么忙了,都架着云彩就飞呗,飞机都剩了。但现实可不是火星人玩转地球啊!
书归正传,林叔将童子点着以后,就没有动,一直盯着香炉里的三根香,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林叔还在那摆着造型,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香,香也燃烧过半,我和老刘太太就在旁边傻站着。
突然,又是突然,三根香齐根折断,掉在了地上,林叔脑门上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林叔自言自语道:如何?坛在何方?林叔两眼目视前方,然后点了点头道:嗯。然后手从坛上抹起一根削尖的桃木钉,顺势飞了出去,坛前乎的一缕清烟袅袅上升,我虽然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从那一缕清烟和林叔以前给我讲的故事还有刚才林叔的自言自语可以断定,林叔刚才烧的,是引路仙童,仙童顺着草人上的生辰八字,找到了刘老大被下降头的地方,然后就回来告诉林叔,然后林叔用桃木钉除了引路仙童,因为引路仙童本不属这个世界,非人鬼神三道,是六壬一派之中奇门所造。
林叔知道了降头师的开坛地点,接下来就是破坛,原本六壬仙坛就不比降头坛,想要破坛也是难上加难,所以林叔根本就没打算破坛,而是借助鬼神之力――拆坛!坛拆了道法也就破了,面对我们敌不过而又不得不面对的对手,投机取巧也不失为一种方法。林叔又拿出三根清香点然后叉到香炉,从坛下掏出准备已久的公鸡,两手拎着鸡脖子,用力一转,伴随着一声鸡叫,鸡头应声而落,林叔把段头鸡扔到一旁,拿起鸡头,放到坛上,拿起桃木剑剑尖搭在鸡冠上,口中念念有词,我只觉得周围的空气瞬间降温,越来越冷,坛上的的蜡烛光也越来越弱,竟然慢慢变成了蓝色,烛焰也慢慢变得豆大,似乎要灭。周围阴风乍起,我不禁紧了紧衣襟,我知道,林叔这回请的不是祖师爷,是游魂野鬼……
看来林叔真的是要帮人帮到底了,林叔的剑搭在鸡头上,两眼紧闭着,周围的风越来越大,吹的墙边的树叶哗哗做响,林叔的右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突然,我旁边的老刘太太发出了一声惨叫,我刚扭头看她,只听到一个陌生的刺耳声音问到:林师傅,你召我们来有什么事嘛?
这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可是这正是我旁边的老刘太太发出来的,此时的老刘太太脸色惨白,双眼上翻,看不到黑色的眼仁,白白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两脚翘着,脚后跟高高的抬了起来,我的嘴不由自主的张开了:这、这、这是被鬼上身了!林叔在一旁说道:诸位兄弟姐妹,今天我林某人遇到了困难,实在是别无它法,只得将各位请出,望能助在下一臂之力,如若成功,他日必抄送各位,早日投胎。
“哈哈哈哈”老刘太太虽然再笑,可是声音却及其刺耳,“林师傅客气啦,我们生前都受过林师傅的帮助,我们死后林师傅依然帮助我们的子孙,大恩大德我们不会忘记,今天能帮助林师傅做一些事,我们心甘情愿,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来了,林师傅,你就说吧”原本以为林叔会请来那些恶鬼助阵,想不到请来的原来是熟人,不对是熟鬼。林叔缓缓说到:今日老刘大姐家的儿子被人施法,可惜我的道行不深。不能破了他的道坛,无奈之下,只能请各位上来,把他的坛拆了。林叔虽然是轻描淡写,可是老刘太太听到也是吃了一惊,但马上恢复原来的面目道:原来如此,我们去去便回。话音刚落,老刘太太两腿一软,眼睛一闭,缓缓躺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林叔也放下木剑,看着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怕嘛?我依然楞在那没有回答,没有从刚才发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林叔又问了一遍:小鸿,怕不怕?我转过头来,傻傻的盯着林叔没有说话――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怕不怕。
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当时我已经傻了,明明知道老刘太太被鬼上了身,我却站在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看着她和林叔对话,明明知道林叔在请鬼,我却依然在那看着不知道躲起来,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胆子并不大,我也怕,可是刚才,我已经忘了害怕了。林叔见我没有回答,从屋里搬出来一把椅子,把躺在地上的老刘太太扶到椅子上,没在说话,夜深了,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周围没有一颗星星,可能是被耀眼的月光浸没了,树叶沙沙的想着,屋里的摆钟发出哒哒的响声,一下两下三下……人的心也随着钟摆摇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当~当~当~……钟声响了十二下,
已经十二点了,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了,老刘太太还没醒,我和林叔也静静的站着,一声没有,周围的风声渐渐大了,空气渐渐变冷,林叔抄起木剑,警惕的站着,突然,老刘太太猛的站了起来,脚跟翘着,两眼向上翻着,看来那些鬼回来了,想不到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好了,工作效率还蛮高的嘛。这时老刘太太开口了,其实也不能叫老刘太太了,因为她现在根本就不是老刘太太,只听她说道:林、林师傅,实在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可是那不仅仅是一个降头师,那个降头师的道行并不高,可是,他有一个帮手,看他的行头,十有八九是个老道。老刘太太有气无力的说到,已经完全不想刚才那样底气十足。林叔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没有再说什么废话,拿起一个碗,到了一些水,点着了烧纸,把烧纸放到水里,再供桌上的供米碗里抓了一把米饭扔到碗里,趁着烧纸燃烧,把纸灰水拌饭倒在了门口,就这样把这些孤魂野鬼送走了。
老刘太太站在原来的位置身子晃了一晃又倒在了椅子上,头靠在椅子的扶手上,晕了。我问林叔:还林叔咋办啊?林叔看了看我,“啥咋办啊?娘的,在东北这片儿还没有能整过我的呐!”我看林叔是真急了,香炉里得香又灭了,此时的供桌上已经是厚厚的一层香灰,蜡烛已经燃烧过半,夜更深了,更静了,静的让人心里发毛,只有屋里的刘老大任然发疯。林叔拿起一根早上削好的尖木,咬破手指,在桌子上画了一张符,又把写有刘老大生辰八字的草人放在中央,把桃木锥狠狠的叉在了上面,屋里的刘老大突然一声嚎叫,做了过去。
此时的林叔已经进入了癫狂状态,桃木锥钉在草人上,草人竟然渐渐冒出了白色的烟雾,我不禁想起了一个词“钻木取火”这时林叔拿起剩下的桃木锥飞快的钉在供桌的周围,嘴里问到:小兔崽子,知道什么叫做以毒攻毒嘛?你林叔今天就叫你见识见识!我顿时茅塞顿开,原来林叔是想给刘老大施降头,因为刘老大原本就被陌生人所害施了降头,林叔又无法破解,索性就再给刘老大下降,这样刘老大就只被林叔所下的降头所困,林叔当然知道自己所下的降头是以什么为引,这样,刘老大现在身体里的降头就不攻自破了,用一个形象一点儿的比喻,就好像张无忌中了玄冥神掌之后又会了九阳真经。
林叔钉好桃木钉,前后不到一分钟,动作相当敏捷,完全不像如此身材如此年龄的如此老头能完成的。林叔再次拿起桃木剑压在钉在草人的桃木钉上,口中念喊到:善了个灾的,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两个小畜生!显然林叔这是在骂那两个害人的败类。唉,原本以为林叔又要念一些正常人听不懂的鸟话,没想到是一句地球人都能听懂的粗话。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次发生,钉在草人(此时应该叫做替身,因为,,那草人写有刘老大的生辰八字)身上的桃木钉竟然有自己向外钻的趋势,看来此时的那两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已经知道了林叔的意图,正在和林叔较劲,这可苦了屋里的刘老大,此时他是身背两降头,满脸痛苦的表情,身体倒在地上抽搐着,突然一口血从嘴里吐出,林叔只是斜眼瞄了一下,暗暗加了把力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每多一秒钟,刘老大就增加一分危险,如果刘老大死了,林叔所做的一切也功亏一篑了。林叔此时也是一脑袋汗,时间就是生命的道理林叔当然也懂,可是林叔此时也无能为力,想打持久战是不可能了,因为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现在已经两点多将近三点了,现在正直盛夏,东北的太阳大约在四点半就会升起,太阳升起林叔就不得不降坛。
突然,林叔手一松,桃木钉嗖的一下凌空飞起,足有一人高,估计那边和林叔斗法的俩活宝被林叔这突然的一下给晃了个跟头。桃木钉凌空飞起的瞬间,林叔丢掉手里的桃木剑,一把捉住空中的桃木钉,狠狠的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血顺着黑色的裤腿流了下来,林叔倒在地上,仍然仅仅的攥着桃木钉,我飞快的跑过去,抱起林叔的上半身,血依然潺潺的流着,我的眼泪也顺着脸颊淌着,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会突然放弃继续对刘老大下降,而是给了林叔这一击………林叔伸出手擦了擦我的眼泪,勉强的对我笑了笑,林叔的脸色很不好,煞白,没有一丝血色,林叔腿上的伤口依然在流着血。
月光下苍白的大地被林叔的血染红了一大片,煞是乍眼。林叔微笑着,苍白的颤抖的手轻轻擦着我的泪水,他的嘴唇轻轻的动着,可是却发不出声,我的心无比的难受,好像在乌云的笼罩下千万只蚂蚁在慢慢蚕食我的心,无比的压抑,钻心的疼,可是我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泪表达我内心深处的想法。
林叔突然剧烈的抽搐,一口血从嗓子眼里溢出,染红身上洁白的小褂,林叔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手重重的打在了地上,可是嘴里依然挂着笑,林叔――死了,我唯一的亲人死了,我抱着林叔仰天长吼:林叔!这是我这一晚唯一说的一句话,也是我最后对林叔说的话,声音久久回荡在夜空,那一晚,我抱着林叔跪在刘家院里哭了整整一宿。
老刘太太和他的儿子一个晕倒在屋内,一个晕倒在屋外,到了第二天早上,老刘太太清醒了,她刚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我抱着的林叔,她毕竟是大人,但毕竟也是妇人,她用吃惊的表情看着我和林叔,她突然大叫一声跑到了门外,估计是去找人了,这时屋内的刘老大也醒了,他自己解开绑着他的绳子,走到屋外,看到屋外的景象,飞快的跑到林叔跟前,摸了摸林叔的手,眼睛里顿时留下了眼泪,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生活在村里,和林叔同村几十年,他的心里又怎么会好受?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村里的人陆续来了,围在我和林叔周围,我依旧紧紧的抱着林叔。目光迷离,曾经的的往事好像放电影一样,林叔给我讲的故事,饭桌上只有我和林叔两个人林叔还给我夹菜,林叔那个淡淡的笑……一幕幕从我的眼前掠过,我伸出手却怎么都抓不住,我的心很压抑,透不过气来,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我似乎还没有准备好。村里人围着我和林叔,很静,林叔死了,为了救人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