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洛凡分开后陆川赶快走回家,陆川从来都是一放学就回家从不在外面逗留的,一方面是爸爸陆亦博的严厉,一方面是自己马上要中考了,虽说不用紧张自己考不出好成绩但也不敢稍加放松,说到底还是和陆亦博有关,陆亦博早就给陆川定下以后的路,就是考入T市的升重点大学率最高的重点高中,就这么一路重点的上下去,但陆亦博并没有让陆川学习经营管理的打算,在外人看来陆亦博如此严厉的要求应该是打算让陆川当接班人的,陆川对于外界的议论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有陆亦博的妻子莫黎知道陆亦博从没打算让儿子继承自己的事业,这样也好,孩子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她也知道以陆川的脾气也不适合在竞争力那么强的环境里工作,所以也就没有对陆亦博的想法做出回应。
陆川知道这次回家太晚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只希望爸爸不在家才好,陆川小心翼翼的准备开门,没想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陆川一抬头就迎上了拉着脸的陆亦博。
“怎么才回来,干什么去了?”陆亦博语气里带着恼怒。
“爸,是因为洛凡她生病了……”
“她生病关你什么事?怎么和她混起来了!”陆亦博打断了陆川的话。
“洛伯父和洛伯母没在家,是洛安拜托我照顾她的”
“别给我说有的没的的,她那种女孩你以后少给我招惹,小小年纪不学好,只知道和男孩子在一起打架谈恋爱。以后不准和她来往,瞧瞧你,以前什么时候回来这么晚过,还不是因为和她在一起。”陆川心里既不赞同爸爸对洛凡的评价,但他从不和父亲顶嘴,无论陆亦博有多么的专横不讲理,陆川都是像现在这样点点头说:“爸,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了,您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回房间了。”
面对陆川的逆来顺受陆亦博在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就转身离开了,陆川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机械的走到床边“扑通”把自己甩在了床上,此时陆川听到门外妈妈责备的声音:“你是不是对陆川太过分了点,他都这么大了,平时那么懂事,没必要管的那么严厉”
“怎么?我养他这么大连管他的权利都没有吗?”陆亦博粗狂的声音透过木门传到陆川的耳朵里。陆川拿起枕头捂住双耳不行听见爸妈的争吵声,不知不觉陆川就睡着了。
等一觉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陆川迷迷糊糊的看了看卧室的钟表已经是十点了,感到口渴的陆川慢慢的起身客厅倒水喝,当路过爸妈的卧室听见爸妈还在争吵什么,懂事的陆川想到肯定是妈妈还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但睡过一觉后陆川已不再生爸爸的气,觉得因为自己让爸妈一直吵到现在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这么想着陆川就走过去想要走进爸妈的卧室劝劝妈妈,当陆川走到爸妈的卧室门口时,爸爸陆亦博的话让陆川彻底僵在那里,陆川清楚的听到陆亦博说:“当初你带着孩子来找我,我是因为当初太爱你才答应这个孩子走进陆家的大门,我养着你和别人的孩子,还要忍受着这么多年把你心里一直有着别人,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把我陆亦博当什么人了?”
门外的陆川听到自己的身世后整个人都蒙掉了,自己一直努力去扮演一个乖孩子,取得各种优异的成绩之希望自己的爸爸会赞赏几句,哪怕是一个慰藉的眼神也好,陆川一直以来以为还是因为自己做的还不够好,所以才得不到爸爸的赞赏,如今看来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自己根本不是陆家的儿子,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如何承受这样的结果,以后自己又要以什么身份在这个家自居那,有太多太多东西需要陆川去消化,去整理。庆幸的是陆亦博的严厉让陆川学会了逆来顺受,陆川不会傻到冲破卧室的门去质问妈妈自己是谁的孩子,他只是默默的转身离开,把眼泪留到独自一人的时候去流了。
陆川很想睡着,他总想着自己一觉醒来就会发现只是一场噩梦而已。可是事与愿违,越想睡着越是睡不着,就这样陆川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早餐桌上只有陆川和妈妈,看到陆川红肿的双眼,不禁觉得奇怪,就问道:“陆川,你怎么啦?怎么脸色这么差,眼睛还肿肿的”
听到妈妈问自己,陆川心里真的很想问问妈妈自己的爸爸是谁?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下了,陆川只是轻描淡写的说:“哦,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妈,我去上课了,要迟到了”说着陆川就起身拿起书包走出了家门,莫黎感觉陆川似乎有什么心事,看着陆川高大帅气的背影,莫黎觉得自己的儿子长大了,不知不觉间竟流下泪来,过来收拾餐桌的保姆刘嫂看着默默流泪的太太有些纳闷,就走向前很关切得问:“太太,您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没,没事,我只是看到陆川一天天长大了,感觉自己也老了……”莫黎说到这里忍不住又流下了眼泪。
“哎,是呀!养大一个孩子多不容易呀,从鞋底一样大的小肉球养成这么大,那是要付出多少心血呀!不过呀,太太您是有福气的人呐,瞧瞧少爷所有出息呀,成绩好不说,人又有礼貌,还弹得一手好钢琴,太太,你该感到高兴才是呀!”
听到刘嫂的话,莫黎感觉好多了,自己确实为拥有陆川这样的儿子而感到骄傲,只不过陆亦博对陆川的态度越来越让莫黎感到不安,但又无力改变这种状态,还好陆亦博很注重陆川的教育,不至于把孩子耽误了,这样想来也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陆川去找洛家等两个姐妹上学,洛凡早就和一帮同学走了,仍旧是陆川和洛安一起走,两人在上学的路上一路不语,陆川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虽说洛安和陆川平时也不是话多的人,但这种气氛和往常还是有所不同,洛安看出了陆川的异样转过头问:“陆川哥哥,你怎么了?”
“嗯、我,我没事,对了,你昨天去帮老师整理卷子怎么样?累吗?”陆川很随意的岔开话题,洛安笑笑说:“没什么的,很简单的工作,一点都不累”。
洛安并不是迟钝的女孩,知道陆川心里肯定有事,但陆川自己不说,洛安也不会非要问出个究竟,面对陆川故意岔开的话题,洛安只是笑了笑。
马上要中考了,毕业生的学习变得紧张起来,陆川所在的班级是学校最好的班级,这种气氛更加浓厚,连班里最不爱学习的调皮蛋也老老实实的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着,就在教室沉浸在一片只有翻书声和“沙沙”的写字声中时,班主任走进教室让同学们先停止学习,同学们都用迷茫的眼神看着喜笑颜开的班主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班主任拿出一个红色的证书和一张奖状说:“同学们,我有个好消息向大家宣布,前几天我让大家写一篇《我的父亲》的文章,大家还记得吗?”
“记得~”同学们都异口同声的回答,只有陆川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陆川身旁的李理飞快的转动着手中的笔,用很不屑的眼神看着台上的老师,想听听会有什么好消息让这个不苟言笑的老班高兴成这个样子。
只见台上的班主任展开手中的证书说:“同学们,我把你们的作文全都投去参赛,没想到我们班里的两位同学写的那篇《我的父亲》得了市里一等奖,他们是陆川、李理。大家给他鼓掌”
所有的同学都用有些出乎意料的眼光望着李理。陆川这样的好学生得到一等奖没什么奇怪,可是李理这种调皮捣蛋,谈恋爱的人也得了一等奖真是让人呢出乎意料,就连李理自己也不相信。使劲晃了晃身边的陆川问:“陆川、陆川、你听见了吗?老师说的是我的名字吗?”
根本没有听老师说话的陆川不知道李理在说些什么,只看到他双眼绽放着从所未有的光彩,还没从自己的悲伤里走出来的陆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班主任以一种只有看自己时才会有的温容的目光注视着经常调皮捣蛋的李理说:“陆川同学一直以来都很优秀,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能赢得作文一等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没想到李理同学也能获得这次优秀的奖章,我们就先让李理同学来讲讲自己是如何写的这篇《我的父亲》吧!”
听见老师这样说,平时大大咧咧的李理竟也脸红了,走上台去不好意思的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把自己和爸爸平时的真实生活和交往经历写出来……”
陆川望着台上好朋友李理提起自己的爸爸害羞又幸福的表情,感觉自己是那么可悲,自己一星期前还写着《我的父亲》,一星期后自己的文章还获得了一等奖,但与李理不同的是自己的父爱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只是一个永远不会被自己的爸爸看好的东西,只是因为自己不是陆家的儿子,但自己的委屈却没勇气说出来,只能这样埋在心里。
陆川也同样被老师请上了讲台,他只是机械的讲述着自己的写作灵感,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从老师手中接过证书和奖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大脑里一片空白,终于捱到放学铃打响了,陆川跑出了教室,教室里还有好多同学留下来继续学习,为即将到来的中考做准备,虽然陆川是个好学生,但他不喜欢这种气氛,骨子里想要挣脱这种束缚,但一直以来受到自己心中想要的到爸爸的肯定的想法的支配,所以陆川只能做着陆亦博要求自己做的,而直到今天陆川即便知道自己做的再好也不会得到爸爸的肯定,可陆川仍然走不出这种已经成为惯性的束缚,一天下来陆川觉得自己好累,自己一直以来是为什么而活那?
陆川放学之后没有等洛安,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当终于想要停下来,陆川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和洛凡一起到过的那片草坡上,陆川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看了看手中的奖状和证书没由来的一阵烦闷,疯狂的摔打着手中的证书,把奖状撕得粉碎然后朝着天空奋力的抛去,颓废的躺在地上,任由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是谁呀,和自己的证书过不去”
正躺在草地上的陆川听到熟悉的声音“嚯”一下坐起来。就看到洛凡背着书包站在自己面前捡着被自己撒了一地的奖状碎屑。只见她纤细的手指捏起一片片碎纸屑,慢慢的靠近陆川,说:“怎么?好学生奖状太多了!现在可以撕着玩了?”
陆川只是一言不发的盯着洛凡看,因为此时陆川真是无力去招架洛凡的玩笑了。洛凡看着表情严肃的陆川,有些意外,不再和他开玩笑,而是坐在陆川的身边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让我来罩着你”
听着洛凡故作仗义的话,陆川感觉很真实,又想起那个年纪小小就不顾一切的跑过来帮陌生人挡住落下来的秋千的女孩,那时候的洛凡应该是刚刚失去父母吧,那时候内心应该满是伤痕,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帮了一个陌生人。
当洛凡坐在陆川的身边,陆川感觉很自在,虽然每次都是在最窘迫的时候遇到洛凡,但陆川觉得在洛凡面前没有丝毫的顾虑,可以放下自己永远正面的形象,可以毫无顾忌的发发脾气,大声哭泣,可以像个小混混一样的翘起二郎腿,而此时坐在洛凡身旁仍然是那样安心,陆川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只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洛凡。微风掀起草浪,男孩女孩就这样背靠背坐着,女孩听到男孩一声叹息之后轻轻的开了口。
洛凡无疑是个很好的倾听者,陆川并没有想到从来闲不住的洛凡会这么安静的听自己絮絮叨叨的说了那么久,当陆川不再说话,洛凡一直沉默着,过了很久她才开口说:“你知道什么是忍冬草吗?”
陆川很茫然的摇摇头,洛凡接着说:“忍冬草是忍冬科里面的一种植物,其实有许多种类都可以称之为忍冬,他们经受过冬季的严寒之后在夏季开花秋季结果,之所以叫忍冬草,是因为它们的坚韧,冬季也不会凋谢,不管经历过什么,时间都是最好的治愈者,到了属于自己的季节,那些曾经受过的煎熬也不过是自己的曾经,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着身边的洛凡成熟的语气,陆川感觉自己对洛凡了解的真是太少了,自己一直认为她是一个只会嘲笑别人,捉弄别认得小姑娘,但陆川并不知道早早失去父母的洛凡早就懂得用时间去治愈自己心里的伤疤,而本来就懂得这些的陆川却觉得自己懂的不如从洛凡嘴里说出来来的有效果,自己的痛苦似乎并没有那么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