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葵看到燕辙满身是血瘫坐在地上的时候,离燕辙还有好几米远。他没有读过书,没有燕辙聪明,不知道心里的那种感觉怎么形容,他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却偏偏两腿跑得更快,身后的阳光如针刺背,一下一下地扎进的他的心里,堵住了他的血管,堵住了他的生命,堵住了他的整个世界!
我日啊!!贺葵一声怒吼,一步跨到燕辙面前把他抱在怀里,两张蒲扇大的手掌胡乱地涂抹着燕辙脸上的血迹,却越抹越脏。
贺葵,你快看看,我脸受伤没,我靠脸吃饭呢。
别说咧,你不受伤也没我帅咧。
你不要以为我脸上全是血就可以诋毁我,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哭得跟条狗一样,哪里能跟我放浪不羁的浴血战神形象相比。
一滴滴浑浊的眼泪滴在燕辙的脸上,好像一场春雨想冲刷满是血迹的战场,啪嗒啪嗒,眼泪和血液混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是贺葵的眼泪中含着血,还是燕辙的血液中含着泪。
贺葵咧嘴一笑,却比哭还要难看,他轻轻地把燕辙平放在地上,高大魁梧的身躯站起来犹如遮天蔽日的一片乌云,又如千军难撼的一尊宝塔,再不复平日里傻里傻气的样子。
霍华德等人都被贺葵的气势所涉,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贺葵扫视了他们一圈,声音洪亮问道:你们谁打的俺兄弟,举个手咧。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眼前明明虽然只有一个人,却仿佛面对千军万马一般,动弹不得。只有痞气最重的霍华德大着胆子吼道:怕什么,就一个人也想来逞英雄?咱们有七个人,一起上!他今天受了侮辱,还被洛洛塔咬了耳朵,十足地憋着气,这才出生断喝。只是震慑于贺葵的气势,人缩在后面不敢出头。
哗啦啦。霍华德话音刚落,一帮奴隶打扮的女人跑了过来,看那倨傲的眼神就不是什么善茬,特别是为首的那个高大女人,比霍华德他们都要魁梧许多。
你这傻货,跑那么快干什么?为首的高大女人汉斯对着贺葵埋怨道。
贺葵转头眼睛一瞪:俺给兄弟讨公道,娘们儿家家的别插嘴!
燕辙被吉安娜扶了起来,看着汉斯被贺葵喝骂后竟然连嘴都不还一句,缩着脑袋委屈地站到同伴一起去了,燕辙心里狂汗。
贺葵,你不能对不起隔壁街区的翠花啊!
贺葵一俩肃穆地望着霍华德一行人,沉沉道:俺不欺负你们,就俺一个人,你们一起上。
说着他一手握拳一手摊掌,两手相撞,弄得啪啪直响:你们说打了俺兄弟几下,你打他一下,俺打你一下。
他大步走到霍华德身前,俯下脑袋问道:你长得最丑,就你先开始吧,你打了俺兄弟几下?
霍华德看着这个往自己身前一站就黑压压一片的男人,早就吓破了胆,他心里知道,别说以多欺少了,眼前这个男人一个人就能把自己这边七个人全揍趴下了!
我,我,我。霍华德我了半天,吞吞吐吐地答道:我,我没打他。
贺葵一抬头站直了身子,霍华德以为他放过了自己,顿时觉得空气都清新了许多,没想到贺葵一只大手抓住他的头:你撒谎咧,撒谎就当你打了一百下吧。
说着贺葵右手握拳,钵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就轰在霍华德小腹上,霍华德哪里承受的住这个莽汉的一击?一口鲜血喷出,差点就不省人事。
一,二,三,四,五,一个五,一二三四五,两个五……贺葵一拳接一拳打在霍华德小肚上,拳拳到肉,霍华德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每挨一拳都有一种昏过去的冲动,偏偏下一拳又接着轰了过来,疼痛如期而至,折磨着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咧,贺葵突然放了霍华德,大手挠挠后脑勺说道,糟了,忘了数到几个五咧。
霍华德好不容易躺在地上,感觉比躺在家里的床上还舒服,以为贺葵就这样放过了自己,没想到贺葵接着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个,要不咱们重新来一遍吧!
啊啊!!霍华德一声哀嚎,想要爬起来逃命,可是被贺葵打了几十拳,哪里还有力气能爬得起来?倒是其余几个人,刚刚看着霍华德被打,吓得掉了魂,这下反应过来,四散往后逃去。
别跑咧。贺葵大嘴一笑,浓眉怒目迸发着火花,一手拎起了躺在地上的霍华德,根本不理会霍华德哭爹喊娘的叫声,沉喝一声,一膀子就把霍华德扔了出去。
砰砰。
巷子本就紧窄,霍华德这么被横着扔出去,跟打保龄球一样一下撞倒了好几个,贺葵虽然不曾习得武技,但是天赋异禀,燕辙都曾夸他力能扛鼎,那几个人被贺葵这么一砸,一个个躺倒在地翻滚哭喊。
剩下三个人看着同伴倒下的惨样,吓得腿都软了,边逃边眼泪鼻涕横飞,贺葵暗哼一声,几大步就追了上去,一手抓住一个,双臂轻舒,将手中两人面对面一撞,只听砰的一声,两人额头流血,都已昏了过去。
贺葵随手将二人扔在地上,还剩下的最后一人已经吓得坐在地上哭喊,竟然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呜呜,大爷,祖宗,我错了,我不是人!我不是人!那人一手搂着贺葵大腿,一手直抽自己耳光央求道。
贺葵哪里吃他这一套,只憨声问道:你说咧,你打了俺兄弟几下?
我,我,那人不知如何是好,刚刚霍华德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支支吾吾答道,我,我就打了一下!就一下!
好咧,那我就揍你一下。
那人心中一喜,心道挨这大个子一下虽然疼,总归比其他人小命去了半条好,正暗喜中,贺葵一手抓住他的脖领,一拳牟足了劲儿就往他头上轰去。他这一下打在头上,比别人胸腹被打了十拳也好不到哪去,顿时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好了,贺葵。坐在地上靠着墙的燕辙喊道,别打了,别弄出了人命。
贺葵点点头,一脚把地上的几个人踢开,回到燕辙身边蹲下来道:你教俺的咧,俺不欺负别人,要是别人欺负俺,俺就打他丫的。
他们又没欺负你。
欺负你就是欺负俺。贺葵把燕辙抱了起来,咱们回家,艾莉缇看到你这样子,估计又要哭鼻子咧。
燕辙叹一口气,今天从早上被德隆带走见克莉丝汀,到利文斯顿拍卖场得了尼高族的这些女人,最后又差点在几个混混手下阴沟翻船,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先去找医生吧,就这么回去会把艾莉缇吓到的。嗯,回利文斯顿拍卖场去,那里有医师,刚刚吉安娜就是他包扎的。
等一下,燕辙心思一转,这些败类今天稀里糊涂被自己打了一顿,自己不如把名号留下好了,省的他们以后跑去找洛洛塔的麻烦。
他刚准备霸气地吼一句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四下一看满地的人差不多都昏死过去了,哪里还有意识听得清人说话。燕辙想了想,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沾了些霍华德血,在墙上龙飞凤舞地写道:
老子是妇联主席,想报仇找老子!
走吧。燕辙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的笑道。
贺葵扶着燕辙,汉斯背着洛洛塔,一行二十人走出巷子,往拍卖场走去。
太阳已经完全被黑暗吃掉,好像舞台落下了帷幕,但是谁也不知道大幕什么时候会再拉起。
也许就在今晚。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