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的其中一片坟场,地上燃烧着一堆柴火,一名少年与一位老头站在柴火两头僵持不下,除了两人外,还有十人也拿不定主意,到底该是去是留?
慕殊突然离开火堆,走到一旁坐下,悠悠道:“你到底是想做牵鬼婚,还是想玩活人炼鬼?”
“你说呢?”老头站着不动,反问道。
“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那死人做牵鬼婚,是想借用那具尸骨,将女子炼成鬼,对吗?”
“虽然坎劫时,做事不易被上天发现,但是你依然不想冒险,所以找来他的父母,让他们挖坟,让他们开棺,事后就算上面查起来,也是他的父母来担当罪过,给你做替罪羊。”
“想知道我怎么察觉到的?因为你那一杯洒在尸骨上的酒。”见到老头疑惑的目光,慕殊继续解释道:“如果是牵鬼婚,那么酒便是喜酒,应该洒在尸骨的下面,而不是上面。”
“你之所以撒在上面,就是划出了一条界线,而这条界线,被称为断线,让女子入棺后,尸骨的灵魂永远无法越过这条由酒划出的断线,反而会被断线死死的锁在棺材底,无法逃脱。”
“女子被撇死时,最后一口气一定是想要吸气,因此死后,一定也会由暂时还没有彻底消失的潜能来完成吸气,将那具尸骨上的死气全部吸走,变成鬼王,我的看法对吗?”慕殊自顾自的拿起一瓶他们准备好的酒,仰头喝了一口,继续道:“炼鬼玩尸,不是茅山那群牛鼻子才做的吗?你们黑鹰何时也开始沾染这方面了?”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老头也拿起一瓶酒,喝着问道。
“穿秃鹫道袍的,除了黑鹰,我想不到还有哪家会如此做。”慕殊盯着老头道袍上的秃鹫看了一会,推理一番。
“不错,老夫就是黑鹰的余乾坤。”老头爽朗一笑,喉结蠕动一下,道。
慕殊稍惊,神色凝重,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本以为你们这些已经死了的老东西,竟然还活着。”
“活神仙,他说什么活人炼鬼?什么想借用我儿子的尸骨?什么拿我们做替罪羊?”妇人听到两人的对话,虽然很多不懂,但也听出些门道,似乎这一切都是这位“高人”策划好的,想要害自己一家人。
“还不明白吗?世人都皆如此愚昧,怪不得这年头邪恶更为强大。”余乾坤嘲讽一笑道:“老夫就是想要害你们全家,要你儿子死后也不得安宁,要你们夫妇为我这个违反天意的人接受天谴,明白了吗?”
说完后看了正在喝酒的慕殊一眼,失落的摇了摇头:“如果不是这个小子,不久后,你们全家都不得好死,还不赶快谢谢人家。”说完的时候,又突然大笑起来,看起来并没有因为慕殊的破坏,而影响到情绪。
“你说什么?老子跟你拼了。”那中年男子听到此话,血气上来,举着挖坟的锄头就冲上前来。
没想到自己一家人,差点都要毁在这老头子手上,连已经死了的儿子都不放过,天底下做父母的,哪能容忍这种事情?
“不知死活!”余乾坤脚尖在地上一踹,一颗拳头大的砖头被踢起,以比先前慕殊弹小石子还快的速度,朝着中年男子的脑袋飞去,如果真砸中,估计中年男子是必死无疑了。
“啊!”妇人见此情形,大叫一声,挡在中年男子身前,看着飞来的砖头,闭上双眼,等待即将到来的死亡。
砰!
陶瓷般的破碎声传来,妇人没有感觉到疼痛,后怕的睁开眼,发现地上有个粉碎的酒瓶,砖头就掉落在自己的面前,赶忙看向慕殊,才发现慕殊手中的酒瓶不见了。
“怎么…?”余乾坤侧面斜视慕殊,阴险一笑道:“你天生眉间存黑气,吼显紫光,额有横皱,双耳坠异于常人,双目杀气环绕,应当是个只重情不重义的货色才对,怎么会关心起毫不相识之人的生死了?良心未泯吗?”
“不是,只是见到这幅场景,想起了一些美好的回忆而已。”慕殊又拿起一瓶酒,打开喝了一口。
多少年前,秦良为锻炼慕殊与梦清雪的身手,将两人丢在荒山中。
在荒山中,两人遇到一条野狗的攻击,慕殊双手已经受伤,野狗也不肯放过慕殊,跳起来就咬。
当时,梦清雪那娇柔的身躯,却成了慕殊最大的堡垒,梦清雪就像现在的妇人一样,为自己挡下野狗致命的一击,但梦清雪的右手腕,却留下永远不可抹去的伤痕。
那道伤,也成为慕殊心中永远的痛。
从此以后,慕殊更加刻苦锻炼,暗地里立誓:从今以后,不会再让梦清雪受到一点伤害,即使自己死去!
也正是因此,梦清雪现在想要阻止余乾坤,只是这一句话,慕殊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单独追上来。
“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快走吧,我会处理。”将酒倒在火堆上,凝视着烈火熊熊燃烧,慕殊沉声对众人道。
“小神仙,您的救命之恩,我们夫妇终身不忘,可是我们不能走,我们的儿子还在这里啊!”妇人泪水长流,哭泣着趴在棺材旁。
“放心吧,我会处理好你们儿子的。”当最后一滴酒倒进火堆里,慕殊对中年男子冷淡的朝着妇人偏了偏头。
中年男子会意,拉着妇人就走,临别前,对着慕殊屈身一叩首。
经过刚才鬼门关前的一转悠,中年男子知道,在这里,他们帮不到任何忙,反而可能会连累慕殊。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太自抬身价了,慕殊刚才之所以肯出手,完全是妇女那护夫的表现,让慕殊有所感触,如果再来一次,慕殊可并不打算再救他们,因此,也根本连累不到慕殊。
“好了!上路酒喝得差不多了,该上路了。”慕殊将酒瓶一扔,走到棺材前,将自己的短剑(断剑)抽出,指着余乾坤道。
“嗯,的确喝得差不多了,不过该上路的,是你这个自以为有点四两,就敢拨千斤的小子。”余乾坤也放下酒瓶,起身后继续道:“现在的年轻人,只知胜者为王,却不懂年少轻狂。”
战斗!一触即发!
……
镜头一转,另一方。
凉亭内,梦清雪被慕殊打晕后,在石凳上昏迷不醒,而祝诗思也是睡了许久还不见有丝毫要醒过来的意思。
“驾车小齐郎,路过荒郊旁,猜我遇见谁,遇见俩美女。”远处,一帅气青年驾驶着马车,哼着小曲,来到凉亭,下车后,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祝诗思,舔了舔嘴唇,小声赞叹道:“虽然还小,不过已经有了如此姿色,要是再过几年,那还得了?”
随后又来到梦清雪身旁坐下,借着刚刚从乌云中窜出来的月亮光芒,盯着梦清雪秀气得近乎妖异的脸颊,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道:“果然和她说的一模一样,真是世间尤物,也不枉费我专程从西藏饶了那么多路过来,一切都值了。要是能和这种倾世女子一夜风流,恐怕都舍不得死了。”
当下不再怠慢,扶起昏迷的梦清雪,扶到马车上,自己则驾着马,掉头吆喝一声,马蹄一踏,又绕开一条路,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