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只是一些碎银嘛,可是这钱袋还是让姚孜婷手头一沉。“王爷,这——”。
“这事就别说了,我得嘱咐你几件事。”其实夜旻煜向他要人时,夜清风脑袋里就闪过一线念头,夜旻煜已经不再信任他了。他后悔上次把杉菜带进宫里,虽是解了大尚的难处,但是她的光彩却无法掩盖,从而把她推向了风头浪尖上。以夜旻煜的性格,他一定深感自己太子之位的有人要窃取,而那个他臆想的窃取之人就是他——夜清风,所以他急于想要扳回局面,最好的人选便是他身边的杉菜。他害怕这次出巡,夜旻煜就会把杉菜干掉,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把她笼络在自己的党羽之中,一切便也安稳了。
“王爷想跟奴婢说什么事情?”
“主要是三件,第一,这次出巡并不像你想的那么轻松愉快,纵使最好的马匹到了边境的会泽镇恐怕也得七八天,所以路上的安全不容小视。第二,在太子身边,言行一定要谨慎,不要给自己惹些麻烦事。”夜清风站在姚孜婷面前语重心长的说着,好像她这一去便不能再回来一样。
“还有呢?”
被姚孜婷这样一问,夜清风才发现自己的担心还真是多,居然归纳出条条框框,其实前两条不是最重要的,接下来的才是要害。“还有就是千万不能让太子知道你会武功的事情,切记。”
夜清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完全没有往日里嬉笑打闹玩世不恭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不容抗拒的霸气,这样的夜清风让姚孜婷有一种错觉,他不再是王爷,而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他的掌控力将她蛊惑在他的意念当中,姚孜婷像牵线木偶一样点着头答应着。
“没事了,你慢慢收拾吧。”说完就要往外走,随着背影离她越来越远,她才如梦初醒。
突然,夜清风转过身来,重新面对姚孜婷,他的眉角一弯,调笑的说:“我知道你喜欢太子爷,可你别忘了,人家是有婚约的人。”
夜清风的话真是让姚孜婷大跌眼镜,嘟囔了一句“神经病”。
清晨,姚孜婷怀揣着无比激动和兴奋的心情天不亮就爬了起来,不安分的她在屋里来回的转。回廊里的烛已经油枯灯竭,恍惚的照在屋里让家什摆设都变得摇晃起来。
“杉菜呀,你不要再转了,我的头都晕了。”忍了许久的齐嬷嬷终于忍不住埋怨起来。
“啊!齐嬷嬷,我吵到你了,是不是?好我不动了,你睡吧!”
说完,姚孜婷端正的坐在床沿上不再动弹。听着齐嬷嬷平稳的呼吸中略带鼾声,姚孜婷才松了一口气。
昨天夜清风对她说,无论如何都不要暴露自己会功夫,那么她连基本的防护都不能吗?这样想着,姚孜婷就坐不住了。其实这事她心里很明白,来到大尚两三个月了,夜清风对她向来是刻薄又刁钻,但他是真真实实的对她好。相比之下她虽然有那么一点喜欢夜旻煜,但她知道在夜旻煜的眼里,她好像只是一颗棋子。所以,她知道夜清风的建议不会有假。
她悄悄的站起来,踮着脚尖走到橱柜边,咬着嘴唇,一点一点的翻动着她的衣物,力争不发出任何声音,摸索了半天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姚孜婷以为夜清风会为她送行,左看右看了好久,大门外依旧空空荡荡的毫无一人,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马夫,“大哥,谁让你来的?”
马夫低着头一个劲的捋着马鬃说,“是七王爷让来接你的,说直接送到太子府。”
姚孜婷轻叹了一口气,撑着车框翻身跃上马车。
姚世杰常说,姚孜婷生来就是没心没肺的人,他说的真没错。就在刚刚她还为夜清风没有为她送行一事难过,现在见了夜旻煜顿时心花怒放、笑语嫣然。
姚孜婷一直以为虽然太子是微服出巡,身边的随从应该也不少,但实际情况还是让她有些诧异。太子说,这次出巡任务只有一个,就是去边贸区实地考察一下,所以此行只带个护卫和丫头就可以了。
不知道是以前宫斗的电视看多了还是现代人比古代人智商高,姚孜婷总觉得在夜旻煜和夜清风之间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对抗,起初这两股力量看似和谐不乖张,但随着三王爷的流放,这力量渐渐显示出来,在看似平和的外表下暗藏汹涌。
虽然激流现在还没有澎湃,虽然她只是一个下人,但她总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就是漂浮在激流中的一片树叶,不知哪头的浪打过来,她就被瞬间湮灭。
夜旻煜说是皇上命她作为陪伴的,恐怕他是用皇上的命令堵夜清风的拒绝罢了。这件事情她推理过,大尚的皇帝向来是个理智的仁君,不会因为各地所报喜讯而沾沾自喜。夜旻煜知道,边贸区来了好消息,皇上便会有想法命人过去实地考察一下,因此,他把话说到了皇上的前面,一来投准了皇上的想法,二来让朝中大臣知道他并不是徒有太子的虚名。
她觉得事情大抵如此。
“杉菜,杉菜。”
“是,太子爷!”一直处于思考中的姚孜婷终于被夜旻煜呼唤回现实。
“想什么这么入神。”夜旻煜问。
姚孜婷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刘海,掩饰住了慌张和尴尬。“没什么,看外面花已经开的灿烂,便有些陶醉,胡思乱想起来。”
夜旻煜撩起窗帘看出去,确实有山花开的漫山遍野。“既然喜欢,何必胡思乱想,我们下去看看就是。”随即命侍卫韩良停下马车。
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却见翠绿的山间大片大片的红花,姚孜婷便按耐不住心里的喜悦,顾不上男女有别顾不上主仆尊卑,蹦蹦跳跳的往花间跑去。
夜旻煜看着眼前人如脱兔一般,有种满足在心里慢慢铺开。他也是一个见过世面登过大堂的人,即使当初册封太子之时他都从未向现在一般安心的满足,现在她一笑,他就能如灿花般快乐。
姚孜婷躲入花丛中,层层叠叠的红把她的脸也染得分外娇艳。她把脸埋在花间,香气扑面,她忍不住闭上双眼张开双臂迎接大自然的美好。
“独独一朵山杜鹃也觉不出它有多美,这漫山遍野的开放,真是美的惊艳美的壮观。”夜旻煜不知何时走到了姚孜婷的身边,姚孜婷还徜徉在自己的美好之中,并没理会身边的人。
其实在她刚入王府之初,她还是一个谨慎小心的人。随着夜清风对她依赖和信任,她就渐渐把夜清风当做生活中的一个朋友,他也随着她放任。慢慢的这种习惯渗入到了她的生活之中,在当下这种完全放松的情况下,她竟恍惚觉得身边的人就是夜清风而非夜旻煜。
一阵微风吹过,阵阵花香弥漫在四周,就连硬汉韩良都被花香折服,“爷,这里还真是美。”
韩良的话硬生生的惊醒了陶醉中的姚孜婷,她迅速睁开眼睛收起手臂,像一株含羞的小草一样低着头,眉眼满是羞涩,结结巴巴的说:“太……爷,奴婢……失礼了。”
夜旻煜垂眼看了一下姚孜婷,她的样子真是可爱,明明爱极了这里的美丽,却还要因为身份的原因强行收回自己的喜爱,看上去有隐忍还有被叫醒后慌张的羞涩。他有些后悔,应该就这样走到她身边静静的陪着她闻花香看美景就好,单单忍不住说了话,惊醒了她的快乐,让她再次变得拘禁起来。
“先前不是说好了,我们三人是去会泽镇做生意的商人,你们是我的随从。所以一定要改口,收起太子奴婢之类的话,只当我们是寻常人家就好。”
听了夜旻煜的话,姚孜婷和韩良对视一笑。
“爷,我能不能摘点花带走?”姚孜婷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身边的花。
“无妨!”
姚孜婷得了特赦令,伸手就要去摘花,手指刚刚触碰花茎又急忙收了回来。夜旻煜看着姚孜婷这样自我矛盾的动作,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静观她的一举一动。
只见她双手合十,对着四周的花朵挨个鞠躬致歉,“我知道把你们摘走很残忍,不过你们实在是漂亮,我只想和你们多待些时候,你们就别怪我。怪就怪你们太美了!”
有了祷告,仿佛就能心安理得,于是,姚孜婷便开始大刀阔斧的采摘起花朵,刚才怜惜之心荡然无存。
看着姚孜婷怪异的动作,夜旻煜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杉菜,马车上有个竹筐,我去拿筐子就能装的更多些。”看着姚孜婷满怀的花,而她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心一动想起这样一个办法。
“好呀!谢谢韩大哥。”姚孜婷爽快的答应着。她想如果能多摘她就尽量的多摘些,以前她听说过洗花瓣浴,但因为城市里没有那么多花又没有钱去买花,就从来没试过,今天有机会弄到鲜花,她盘算着等到了客栈,一定弄上一桶水好好来个鲜花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