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爸爸妈妈现在好吗?自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当公安局长的爸爸一定着急的翻过整个滨海市来找她吧。而妈妈此时一定哭的喉咙都哑了,估计她那生意红火的私房菜馆也开不下去了。最受牵连的应该是哥哥,她失踪了,爸爸妈妈肯定没心情给他和雅文姐办婚礼了。真是对不起哥哥,对不起雅文姐,对不起爸爸妈妈!
想着想着眼泪便夺眶而出。
夜风吹过,树叶摇曳,沙沙的响声像是为她悲哀一样。她收紧胳膊怀抱着自己,这里白天还是温热的很,夜里竟是凉飕飕的。借着月光,看着身上这身粉红色的古装,她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小裤小褂,边角上绣着绿色的花边,怎么看怎么土气,如果在挽上两个发髻,活脱脱从年画里蹦出来的拜年娃娃。
只是这样的装扮配上她这个娃娃头,总是感觉不伦不类。
她不喜欢这样的打扮,非常不喜欢,她还是想要穿上迷彩服,站在训练场上,做枯燥反复的动作,让烈日一次次暴晒。
“哐哐”两声锣震醒了倚在柱子边上睡着的姚孜婷。天边已经泛出鱼肚白,她揉了揉眼睛,看着院子里的景色,知道自己穿越并非一场梦。她站起来迷迷糊糊的朝着夜清风的房间走去。
刚要推门,便想起齐嬷嬷的话,她现在是卑微的下人,对待主子一定要尊重、敬畏。她拉起门上的铜把手,轻轻的扣了三声,不多时,屋里传来声音。
推门进去,看到夜清风正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坐在床边。他一脸愠怒,“现在几时了,才来?”
姚孜婷想了想,刚才更夫说的是,“五更已过,熄灭火烛”,现在应该刚刚五点多。她不假思索的说道,“现在才五点,”说完慌忙捂住嘴巴,“现在应该寅时刚过。”
“呵,寅时刚过?”夜清风反问着,口气中满是威严,“齐嬷嬷是怎么交你的?”
“要奴婢寅时之前起床,伺候王爷梳洗。”姚孜婷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夜清风冷笑的围着她转了一圈,所到之处便有一股寒冷刺向她。“今天暂可饶恕,不得有下次。”
姚孜婷颤巍巍的点着头,拿过几案上的猩红的衣服,伺候夜清风穿衣。抚摸着细滑的绸缎,姚孜婷想,这料子一定不便宜,分量轻、手感柔、而且穿在身上很有型,不愧是皇家所用。
“你在那里磨蹭什么,还不给我系上扣子?”夜清风低吼道。
姚孜婷抬头看了他一眼,战战兢兢地说,“奴婢不知道怎么系。”这一排排的扣子还有绳子看得她眼都花了,当然不知道怎么系。
她这样一说,气得夜清风几乎背过气去,一把打掉放在衣服上的手。
“这么笨的人,不知道你爹娘生你作何用?”
一听说到自己的父母,委屈就滚滚而来,姚孜婷的眼里便瞬间蓄满了泪水。爸爸妈妈常说,生下她来是为了给她爱的,是要疼她宠她的,在家里她甚至不曾刷碗擦地,现在居然跑到这个落后封建的大尚,还做了个伺候人的奴婢,这样的生活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
想着想着眼睛就不受控制的泄洪了,她不敢哭出声,只是低着头不停地抽噎。
等到系好扣子,夜清风才发现这个侍女正傻乎乎立在原地,仔细一看,肩头一颤一颤的。
“怎么?哭了?刚才本王说错了吗?”口气里像是有询问,更像在质问。
姚孜婷依旧立在原地,“奴婢知道自己笨,但王爷不能连带上我的父母,我生下来他们也是疼我爱我的,如果不是我任性跑出来,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我不会的东西还很多,王爷都不让我从头学,我怎么能会?”
说完后,她才感觉有些害怕,她想她真是吃了熊胆了,才敢说这些话,如果王爷一生气,说不定今天就小头搬家了。
夜清风停下往腰带上悬挂配饰的手,直勾勾的注视着这个被自己带回来的女子,大概是因为一时赌气说了刚才的话,现在反应过来了,就开始后怕了,所以她一直埋着头,缩着脖子,把身体尽量蜷缩在一起。
看来她也不是那么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居然懂得害怕了。
夜清风把玉佩往身边的圆桌上一扔,“嘎啦”,清脆的碰撞声。听到这声音姚孜婷竟吓得抖了一下,看着她胆战心惊的样子,夜清风莫名的觉得有些快乐。
“把头抬起来!”他的命令听上去威严,不容抗拒。
姚孜婷一咬牙,心想,要杀要剐都听他的吧,大不了小头送给他当礼物,说不定脑袋搬了家,我还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呢!
想通了,也就不怕了,理直气壮的抬起头对上夜清风的眼睛。
看着她的目光,夜清风的心漏跳了一拍。刚才还柔弱畏惧的她,顷刻间变得无比强大,眼神里满是倔强和傲气,下巴微微抬起像是有无穷的力量可以和他抗争一样。
夜清风愣了一下神,眨眼间便恢复了原状。“你说的有道理,那么我就找个专门的老嬷嬷来训练你,两天之后见成效。如果不如我意,有你好看的。”
说完,夜清风甩了一下阔袖,大步走出房门。看着他高大挺阔的背影,姚孜婷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摊在地上。
夜清风费思量的摇了摇头,刚才他一定是中邪了,不然面对一个对着他大口大叫的无礼奴才竟然放下自己的尊严和怒气迎合她,除了中邪还能怎样讲?
送走夜清风不足一个时辰,王府院子里就迎来了一位气场极足的老妇人。她穿着暗灰色的长裙,因为没有做修身的处理,看上去就像一个肥大的道士袍。让姚孜婷惊骇的不是那身不合身的裙子,而是老妇人的脸,微微上吊的眼角满是挑剔,眼睛细长又狭小,让姚孜婷忍不住想起那个经典的台词——眼小能聚光,浓缩的都是精华。她的嘴巴微微下垂,让整个面部肌肉看上去那么死板僵硬。
这样的面孔似曾相识,姚孜婷拼命的想,却也想不起来。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奴才?”未见她开口便先听到了声音,冰冷的声音里透不出一点感情。
姚孜婷点了点头,立在一边。一瞬间,她的脑袋灵光一现,原来她和某宫廷剧里专门拿针扎人的嬷嬷一种感觉呀!这样一想,她立刻警觉起来。
“不懂规矩的奴才,见了老奴也不行礼!”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连在房里的齐嬷嬷都听见跑了出来。
“哟,原来是容嬷嬷呀!怪小的没出来早接你。”齐嬷嬷便笑着边对容嬷嬷行了个礼。
啥?容嬷嬷?姚孜婷纠结的克制着脸上复杂的表情,难道现在这么流行穿越么,自己穿了也就算了,怎么容嬷嬷也从大清穿到大尚了?
看着齐嬷嬷对她谦恭的样子,姚孜婷这才明白这个容嬷嬷的来头定是不小。
“杉菜,还愣着干什么,快行礼!”齐嬷嬷捅了一下姚孜婷的胳膊。
姚孜婷赶忙服了服身体。
如果刚才不是齐嬷嬷碰了她一下,她恐怕都忘记自己叫杉菜了。昨天晚上,当夜清风问起她叫什么名字时,她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了——杉菜。她想决不能让这里的人知道自己叫姚孜婷。
对不住了,亲爱的爷爷。从昨天起,她就暂不姓姚了,既然没能穿越成个公主郡主什么的,就不要让自己下人的身份放低了姚家的姿态。
一个眼大肤白的丫鬟端着茶走了过来,规规矩矩的对容嬷嬷行礼,然后轻轻的把茶杯放在容嬷嬷身边的石台上。
看着容嬷嬷的小眼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光,姚孜婷明白了,她是想把她弄成那个样子。
“杉菜,过来,这位是容嬷嬷,今天明天她要教你学学府里的和宫里的规矩。”齐嬷嬷口气和善的说。
姚孜婷跟着容嬷嬷来到王府西端的一间偏房,推开大门,一阵浮尘扑面而来,呛得姚孜婷咳个不停。等她咳完了,却见容嬷嬷正铁着脸的瞪着她,看来刚才的灰尘丝毫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你要时刻记得你是个下人,凡事不能锋芒毕露,即使现在要呛死你,你也不可这样咳!”容嬷嬷斜着眼看着姚孜婷,她唯唯诺诺的点着头。
房子看上去又小又旧,和气派的王府格格不入。房间的边角挂满蜘蛛网,里面仅有的家具——一张八仙桌和两把太师椅上铺着厚厚的灰尘。
容嬷嬷皱起稀疏的眉毛,眉头就像两块小肉丸安放在上颚。“快去打扫干净。”
“是。”说完拔腿就跑。
“站住!”
姚孜婷立刻收住了自己的步子,转头看向容嬷嬷,等待她的发落。“跑什么跑,做事不得慌不得忙,要稳稳当当。你这么急的步子难道是赶着投胎吗?即使要跑也要规整的跑。”
姚孜婷就不明白了,这规整的跑是怎么回事,真想让容嬷嬷示范一个,可是她不敢,索性就规整的回答一声“是。”
房间虽然不大但打扫起来也是非常麻烦的一件事情。
“屁股抬得太高了,放低。”正在擦桌子的姚孜婷被容嬷嬷的小皮鞭狠狠抽了一下,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扫蜘蛛网要轻,不要扫到我身上!”啪,皮鞭再次问候。
“擦地要把接缝也清理干净!”又一皮鞭抽了上去。
姚孜婷咬着牙,真想一个转身飞腿狠狠的把她踹出去。不知道挨了多少皮鞭,卫生终于打扫完毕了。
刚刚均匀的喘了两口气,容嬷嬷又命令姚孜婷给她端茶,她则稳当当的坐在太师椅上一脸舒适。
为了不让自己再挨鞭子,她学着刚才的宫女给她端茶。但不知道哪个地方做错了,小皮鞭在空中画了个圆弧直接落到她的腰上,疼得她往后一躲,也不敢大声叫出来。
“放茶杯时手要稳,不得发出声响。”
“行礼时腰要弯下。”
“揉腿时力道要适中,哎哟,你的力气太大了。”
……
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训练,送走容嬷嬷,姚孜婷一屁股坐在石台上,然后“嗷”的一声跳了起来,又死死的捂住嘴巴。
先前因为一直处于紧张和亢奋状态,她对自己的屁股还没有多少关注,刚才一坐,火辣辣的疼在身体里乱窜,疼得她眼泪都快喷涌了。
还是齐嬷嬷心善,扶着她回了房,给她上了药。还语重心长的对她说,“你到底是怎么得罪王爷了,这容嬷嬷可是宫里的老嬷嬷,是太后跟前的人。太后薨后,她便被照养起来。也许是因为在太后身边侍奉,便有些刁钻和霸道,下人们人人都怕她,你可要自保呀!”
经齐嬷嬷这么提醒,姚孜婷那颗抓狂的心难得的平静下来,这么说来,容嬷嬷今天对她还算下手轻的了。但是可恶的是夜清风,摆明了是整她,府里放着好心的齐嬷嬷不用,非得从宫里弄个臭名卓著的容嬷嬷,既然他对她不仁,那休怪她不易,自己将来少不了服侍他,就让他等着吧!
发完狠,姚孜婷终于平静了。